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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肖祝楠不胖,也差不多有一百斤,但是邓富贵背着肖祝楠却像背着个书包那样,尽管气喘如牛却也健步如飞。上山的路一路颠簸,肖祝楠直起腰双手紧抓住邓富贵的肩膀,尽量不加重邓富贵的负担。
越走得远,邓富贵喘气的声音越是平缓下来。邓富贵的背上不敢大声喘气的肖祝楠也感觉到了这细微的变化,她心里在惊叹邓富贵惊人的体力和耐力,她心想这人真是强壮得太可怕了,竟然越跑越轻松。但是她根本不会明白,刚开始背起她时,邓富贵急促的喘息全因为她,因为长到十九岁的男孩邓富贵,从来就没有跟一个女生有过如此亲密的身体接触。
邓富贵背着肖祝楠终于越过了所有的山坳,下面就是集中的地点了。山下各个方队正在修整清点人数。突然有人指着山上快速向山下移动的黑影说:“看,山上还有人。”然后山下的人全都看清楚了山上背着肖祝楠快速往下跑的邓富贵,计算机工程的同学看清人时,开始齐声喊起邓富贵和肖祝楠的名字来。
“邓富贵,肖祝楠!” “邓富贵,肖祝楠!” “邓富贵,肖祝楠!”,大家齐声呐喊,只见邓富贵敏捷地避开一个一个的障碍,健步如飞地转弯、跨越,在大家的欢呼和呐喊声中来到教官的面前。放下肖祝楠后边喘气边向教官报告道:“教官,我把她背下来了。”
教官大声拍了拍手,说道:“好样的!”然后大家都围上了为邓富贵欢呼拍掌。此时的肖祝楠,则恨不得地上有个洞,让自己钻进去。而这时邓富贵也是满脸通红的,只是当时大家理所当然地认为是背人爬山的缘故。
因为在越野训练中表现突出,邓富贵在军训总结大会时被授予“优秀军训学生”的称号,当天晚上还被班上的同学宰了一顿宵夜,因为这称号得到肖祝楠同学功不可没,所以当晚在大家起哄下肖祝楠负有连带责任,分担了一半请客的款项。
过后两人算起来,整个军训期间真的是亏大了,不单止每天成为大家枯燥军训生活的调剂品,还造成大大的金钱损失。肖祝楠对邓富贵说:“你还得到了一张奖状,我连一张纸都没有。”邓富贵则说:“你亏什么亏,当时你的状况如果打电话给医院请救护车来,不要一千也要八百吧,现在只用了六百块钱,你赚了。至于我拿奖状,一点用处也没有跟一张纸有什么区别,我才真的亏大。”
肖祝楠心里想想好像也是的,就不厚道地坏坏笑道:“为兄弟吃点亏,别那么小气。”说着踮脚把自己的手臂搭在了邓富贵的肩膀上,这时他们正走在校道边上,因为身高的差距,每次和邓富贵走在一起肖祝楠都喜欢走在比校道高的路沿子上。邓富贵一下卸开肖祝楠的手臂说:“鬼才跟你做兄弟。”说着不理肖祝楠一个人走开了。
肖祝楠最怕邓富贵闹别扭,忙追了上去。
邓富贵人长得高大但是神经不粗,有时候还爱闹闹别扭。反而是肖祝楠,因为自小家里就把她当男孩子养,所以她尽管外形举止没有男性化的倾向,但是性格就比较粗爽干脆。
军训后,大学的生活开始,尽管两人在军训期间打打闹闹还曾经共度患难,但是邓富贵见了肖祝楠连熟络都表现不出来,就好像其他同班的女同学一样,见面只是点点头打个招呼罢了。
而因为邓富贵在越野训练中的英雄表现,班上就有了一些关于两人的八卦,只要两人碰到一起,大家就起哄,肖祝楠倒是没觉得什么,坦坦荡荡的,该做什么做什么去。而邓富贵这时就会适当地回避,往往这些时候邓富贵就会暗地里庆幸自己的皮肤长得黑,因为只有他自己才会知道自己的脸有多热,如果肤色白的话,一定会给大家看到自己脸红了。
一天在饭堂,肖祝楠和宿舍的几个女孩已经买好饭菜准备开吃,这时刚踢完球的班上的一群男同学端着饭走过来了,肖祝楠抬头看见邓富贵,大声地伸手指着自己身边的空位叫了声:“富贵,这里有位。”同桌的女同学都齐声放出“切”的一声鄙视肖同学,还有人鄙夷地小声叫道“重色轻友的猪!”但是肖祝楠不在乎,满心欢喜地等着邓富贵坐到自己身边来。
邓富贵不喜欢肖祝楠在饭堂这么多人的地方叫他的名字,一是他确实不想给更多的人知道他叫富贵,二是他性别别扭,所以他眼睛看都没看肖祝楠,和那群男同学向那边的桌子去了。
肖祝楠却半点也不介意,她知道邓富贵性格别扭,更认为自己和邓富贵的交情不是别人说几句就能够减损的,所以她端着自己饭屁蹬过去坐着邓富贵身边。坐好后眼睛看见邓富贵饭盆上的两个金黄的鸡翅立刻眼睛冒光,她一筷子过去夹过一个说:“富贵你的鸡翅好好吃的样子呢,分我一个吧。”边说鸡翅已经进口咬了一口了。
这时旁边的男同学都“嗤嗤”地笑了起来,邓富贵没有理会,只是埋头吃饭不理所有的人。肖祝楠见他一直低头吃饭不出一声,以为他不高兴自己没经他同意就掠夺了他一个鸡翅,就补偿地说道:“别生气嘛,我赔你一个卤蛋。”说着把自己盘上没动过的卤蛋用汤匙舀到邓富贵的饭盘上。
这时身边的人再也忍不住了,有人叫道:“你们这样你一口我一口的,就不怕酸坏旁边的人。”有人已经一副看不下去的样子端起盘子向另一个桌子去了。邓富贵看了肖祝楠一眼,在肖祝楠双目睽睽之下,把盘里的卤蛋拨回肖祝楠盘里,然后又大口地几口吃完了自己盘上的饭菜,起身拿盘子放在一边的回收槽里就离开了。
邓富贵不介意跟肖祝楠你一口我一口地吃,但是介意这一切在别人的眼皮关注底下,更介意被人家说。
大家都知道气氛不对,就低头吃饭没人说话了。邓富贵离开后,肖祝楠终于也被气到了,她也想转身走人的,但是舍不得只吃了一半的鸡翅和没吃过的卤蛋,就硬着头皮把它们都吃完了。
因为生气邓富贵在饭堂的不辞而别,肖祝楠也在邓富贵面前摆出一副很介意的样子,故意不理邓富贵,其实心里还是希望邓富贵能够主动先找自己说话。但是邓富贵每次见面都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后来肖祝楠终于忍不住了,一天晚修后她叫住了邓富贵。
大家都知道两个人之间的冷战,就主动地回避了。肖祝楠走到邓富贵的面前说:“邓富贵,你到底想怎样?”邓富贵其实也一直在等肖祝楠主动,却偏故意边收拾自己的书本边不咸不淡地说:“我没有想怎样,却想问你到底想怎样!”
冷冷的语气让肖祝楠大受委屈,她顿时觉得自己就是一个不要脸的女孩,老是用热脸去撩人家冷屁股,她就这么看着邓富贵两三分钟,最后终于抱着自己的书冲出教室去了。邓富贵始料不及,忙追了上去。
肖祝楠知道邓富贵追了上来,到了教学楼角落的鱼池边,肖祝楠终于转过身来说:“我知道我不要脸,每次都是我勾搭你,”因为同宿舍的同学说自己“勾搭”邓富贵,所以肖祝楠很自然就这样说了,她不知道这个词一个男孩听了会有不同意味的。“但是你放心,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都不会烦你了。”
说着眼里好像要流出眼泪。肖祝楠一直都是大大咧咧像个男孩,邓富贵从来没有见过肖祝楠现在的样子,他很是无措,最后又有些结巴地说:“我从来没有……没有觉得你烦……烦。”
肖祝楠仍旧激动说道:“这些天我一直在反思,那天是我不对,我不该不经你同意就抢你的鸡翅……”邓富贵想说:“我从没有为你抢我的鸡翅而生气,我只是不喜欢你在那么多人面前那样。”他是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甚至开学第一天我就反思了,我当时真的没有想要开你玩笑,因为我奶奶的狗就叫旺财,我们养了它八年了,它可乖了,不知怎么的看到你的名字我就想起我们家的旺财,所以我才会那样问你的。”邓富贵咋舌了,他想不到自己和肖祝楠友情开始是因为自己的名字和她家的狗有联系
“还有军训越野那天,那也不是我想的,我来大姨妈一般是第二天才会不舒服,那天才第一天,我哪想到痛得要你背下来,我心里一直很感激你,想跟你成为好朋友,你不想跟我做朋友你就说呗,……”
因为委屈和激动,肖祝楠就停不下来了,她不想到自己连大姨妈这些隐秘的事情都说给邓富贵知道了,邓富贵却仍对自己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但其实邓富贵这时脸早已发烫了,正茫然无措地不知怎样才好,最后他看着委屈激动急于表达自己的肖祝楠说:“我没有,没有不想和你做朋友。”
“没有不想?”肖祝楠猛然停住了,“那你的意思是?”邓富贵看着肖祝楠舒出口气,才说道:“我只是不习惯你做朋友的方式。”肖祝楠一听笑了起来,她追问说:“真的?你没有不想跟我做朋友?我们还是好朋友?”
邓富贵泄气地点了点头说:“你喜欢就是吧。”“耶!”肖祝楠高兴地一下跳了起来,她抱着邓富贵的手臂一边摇一边说道:“邓富贵你知道这些天我过得多郁闷,我以为你不喜欢我嫌我烦了。”然后突然想到什么就说:“不行,你必须补偿我,请我吃宵夜!”。
“喂,喂!”邓富贵不平地抗议道,但是肖祝楠已经高兴地向校东门的方向走去,他摇摇头只好跟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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