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辈子菜

　　“我能有什么意思？帮我二哥找个工作。”付欣辩解道。

　　“我告诉你付欣，我要是有什么想背着你做，你根本不可能知道。会议都让你参加了，你还想做什么？”肖靳山的嗓门提高了八度。

　　“我也没想做什么，就是帮我二哥找个工作怎么了？”

　　“你就成天和那个‘三八’女人向晓红一起混吧，带着几个□□，到处找我的事！我告诉你，姚菁孩子都给我怀上了，还是个男孩儿呢！”

　　付欣呆住了，愤怒使她失去了理智，吼道：“如果你不在外面乱搞，谁能找你的事？她必须把孩子打掉，不然……”

　　“不然你想怎样？”

　　“我帮她打掉。”

　　“你敢！”随着肖靳山的怒吼，一记重重的耳光抽在了付欣的脸上，“我告诉你，你敢动她一手指头试试。”

　　付欣头都被打懵了，她一手捂着脸，另一只手抄起茶几上的水杯就向肖靳山脸上甩去，杯子撞击了肖靳山的额角，掉落在地毯上滚了几滚，居然没有碎，但肖靳山的额角鲜血直流，有几滴滴到了衬衣上。

　　两个人在家里虽然经常吵架，可是动手还是第一次，肖翰昱吓得“哇哇”大哭。

　　听到女儿的哭声，付欣有些清醒，她赶紧过去将女儿搂进怀里，对小兰说：“带昱昱去洗洗睡觉。”

　　小兰抱起肖翰昱上楼去了。

　　肖靳山也象泄了汽的皮球跌进沙发里，抽出几张面巾纸擦拭额头的血，恨恨地说：“付欣，我们离婚吧，如果你答应离婚，新公司全给你都行。”

　　以前，肖靳山每次提出离婚，付欣总是不容思考地坚决拒绝，还逼肖靳山写过保证书。可是这一次，她犹豫了。她走到电视柜前，打开抽屉，拿了创可贴，扔在茶几上，什么也没说，转身也上了楼，向女儿房间走去。

　　诺大的别墅客厅里，只剩肖靳山一人，显得瑟缩、渺小，他拿起创可贴，走到穿衣镜前，贴住额角的伤口，又回到沙发前狠狠地将地上的水杯踢得老远，磕到对面墙上，终于破碎了一地。肖靳山拿起外套，穿好衣服，摔上门，走了。

　　已洗漱完毕，躺在床上正在看那份新公司报告书的付欣听到肖靳山走了，起身，摸着被肖靳山打得还在发烫的脸，走到梳妆台前坐下，看着镜中的自己，脸已红肿。

　　好象是被周嘉慧当年那句“祝你幸福”封印了一样，这么多年，付欣从来都没有过幸福感，即使是在刚开始肖靳山对她万分疼爱时，到后来的人人羡慕，事业顺利，生活美满富足，她都幸福不起来。她总是觉得心中有一块地方很空很空，那里，是不论用什么东西都无法弥合的伤洞，会让她很烦很烦，那种烦躁，让她时常没来由地就发一通脾气，一方面怎么看肖靳山都不顺眼，另一方面又想牢牢地掌握住他，可许多东西是不受她掌控的。她知道这种感觉不好，也曾想好好调整自己，却怎么都做不到，因为只有这样，好象才能对自己那个空洞有所补偿，才能恢复一段平和的心态，如此往复，周而复始。

　　当她得知肖靳山有了姚菁后，并没有多么吃惊，甚至都没有嫉妒的感觉，每次带着向晓红去捉奸，都好象只是在发泄没来由的愤怒，这个愤怒只与那个空洞有关。有一句话一直就在她嘴边：为了你，我抛弃了自己最在意的东西，而你，却这样对我！可是，这句话她不能说出来，只能郁结在心中。

　　这么多年，她知道周嘉慧所在的项城离她所在的武市并不远，她虽然也多方打听周嘉慧的消息，却并不想去联络她，刻意地只想把她留在过去。甚至每次回家，做为老邻居的两家人仍有走动，她却总找借口不敢去见周嘉慧的父母，更怕见到周嘉慧。周嘉慧时常会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只是与往事的回忆有关。

　　直到这次的不期而遇，她才更加确定，不论她多么想把周嘉慧留在过去，周嘉慧都没有离开过，周嘉慧一直都在……那个空洞是她背离周嘉慧而产生的，只有两个人的关系弥合才能填补。她不敢见周嘉慧，是怕见到周嘉慧对她的冷漠，她想要周嘉慧的柔情仍然属于她，怀念她的温柔，怀念她的宠溺，怀念她的呵护，怀念她的抚摸，怀念她的身体，怀念曾经那么熟悉的她的一切……

　　付欣坐在梳妆台前这样想着，和肖靳山的关系也变得并不那么重要了，到底为了什么，她一定要这样绑住肖靳山？为了女儿，对，是为了女儿，为了女儿，她不能放弃！她这样说服着自己，揉着红肿的脸，再次回到床上，拿起那份可行性报告书继续研究。

　　此时的周嘉慧与东乐升公司的几个人，正坐在回项城的车里，大家都在闭目休息。周嘉慧也呼吸均匀地闭着眼睛休息，平静得象是睡着了，而她的内心正在翻江倒海，往事象过电影一般不断闪现，挥之不去。

　　大学毕业也宣告了她与付欣关系的彻底终结。二十年亲如姐妹的关系，两年如胶似漆的恋人关系，轻易就被付欣那么决绝地放弃，她曾经是多么地不舍，却又无能为力，只有让自己变得冷漠，装做没有受伤的样子，才能遮掩内心的脆弱。还好工作能使她忘记消沉，远离熟悉的人和事，一切都是新的开始，让时间来慢慢抚平伤痛。

　　她被分配到离家很远，离武市很近的项城，一座南部小城市，在一家国营建筑单位当出纳员。

　　那时的大学生被视为天之骄子，更何况建筑单位，女大学生更是凤毛麟角，她一到公司就有许多老师傅帮她介绍男朋友，有些条件还很不错，甚至有老总的外甥。她总是顺从别人的好意，见面，然后不成，多了以后，就给人留下了太过挑剔的印象，好在她做事勤快，嘴又甜，工作认真，本来长得也好看，自然就让大家觉得她有挑剔的资本，怎么挑都并不招人讨厌。

　　周嘉慧参加工作不到一年时，她们单位在外地有个工程项目，建筑工地上需要一名会计核算人员，当时公司效益不怎么好，工资很低，又是要下工地，条件比较辛苦，没人愿意去，周嘉慧便主动向领导申请，她愿意去。

　　那么多男人不愿意去，她这样一个弱小的女大学生却主动请缨，还让领导生出了一丝怜惜之意，说她太柔弱，工地太苦，怕她受不了，一开始并未同意，怎奈实在无人肯去，最后，领导只好同意了她的请求。

　　就这样，她结识了郑欲成，更确切地说，是郑欲成认识了周嘉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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