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

　　依依跌坐在床上，泪流不止。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眼泪竟真的能如泉涌而出。她压低声音的哭泣，听来象受伤的小动物绝望的哀号。

　　我听不下去，明明这是我等待的结果，却仍然心痛。报复成功的快感，泯灭在她的哀伤中。

　　把用他的笔迹写成的信给她时，她还是一个满怀希望，等待情人消息的的女子，此刻她的眼神悲伤，面色苍白，浑身颤抖，一如破败的落叶。

　　我悄然离去，心底泛起浓稠的迷雾。我不想再见任何人了。坐在窗边，窗外有飞鸟掠过，云中谁寄锦书来？我的妆盒中放着曾经依依托我带给他的书信，不敢展开，付之一炬。却烧不掉依依的眼泪，也烧不掉我对他的惦念，什么都烧不掉。

　　依依派人请我过去。神情气色比两天前收到信时好很多，只是声音沙哑，语调惆怅。她同我说，他家里已替他许了亲事，他要走了。我不敢说话，只怕一张口，便忍不住说出真相。她又同我说：“碧如，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惜我曾经欺骗过你，我曾经只想利用你，好和他见面。经过这件事，我真心感激你，你能原谅我吗？”

　　“你能原谅我吗？”

　　坐在初见他们的桥头，耳边惊雷般回响着依依的话，我无法思考，甚至忘了自己是如何出的柳府，如何坐在此处。

　　触目所及，绵绵春色早已褪尽，已是深秋，又在下雨，一场秋雨一场寒，落在身上，手脚冰凉。

　　依依，我已不求你的原谅，我真真切切知道错了，我错了 ，错了。还来得及回头，还能挽救，只要说明白真相，他们还能重拾旧欢。

　　转身。他就在身后。我却不敢开口。只是痴痴看他。多看一刻，也好。凝视良久，他突然紧紧抱住我，沙哑的声音，一字一句打在心头，和着雨声、风声、我的眼泪。永难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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