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氧记

　　自打我领了小强回家，春迟瞧我的目光就有了变化。我知道，一个人大病一场后性情爱好突变，很难不令人起疑。但是我也无奈，为了小强，我也只好暂时露露本性了。

　　这天我又心痒想上街了，又怕再撞见那青衣公子尴尬，就叫夏晚给我梳了个双鬟髻，以女装上街。夏晚给我梳头时，我对镜自顾，又想起穿来后初次照镜时自己的反应。

　　这张面孔，和我的本尊有五分之三的相像。眉毛粗重，眼睛大而有神，嘴唇稍厚，脸型鹅蛋。不同的是，黄蓉儿皮肤白皙，鼻子尖而小巧，仿若泥塑；右眼下方还有一个小小泪滴痣，将这张本来清秀的脸衬得有些妖气。

　　我经常对着这张似我又不是我的面孔发呆，比如现在。直到脚下一团毛绒蹭着我的腿，我才回过神来。我抱起小强，轻抚它的头顶，心中泛出丝丝柔软。

　　让它和我亲近可花了我不少心思，最开始的时候它不认我，连牵它回来时还是三步一拽才到了家里。它不肯接受我喂给它的食，我就变着法给它弄好吃的引诱它；它总躲着我，我就到处跟着它，温声软语安慰它、逗它玩儿……最后它终于接受了我。但它还是认生，除了我家里人谁它都不理。
　　不过，我对它又何尝不是呢。
　　它是我在这个陌生世界唯一所熟悉亲近的，它的存在，对我来说像是一种保证，让我平静，让我心安。

　　夏晚一句“小姐，梳好了”将我唤回了神。

　　我赶忙起身，将小强放到地上并温柔地对它说：
　　“小强听话，妈妈要上街去了，小强一个人在家要乖……”
　　小强听懂了我的话，依依不舍地摇尾送我出门。

　　这次上街，我本来准备单独去的，但春迟死活要跟来，我无法，只得带了她。

　　上回我已经踩好了点，这次不再无目的地瞎逛了，直奔目标而去。

　　在城里唯一一家娱乐场所、穿越女必去旅游胜地——妓院前面，我遗憾地稍作停留。可惜这回是女装打扮，不能进去玩了。只见一堆花枝招展的女人当街揽客，莺声燕语，万紫千红。这家妓院的名字，还真是叫“万紫千红阁”。

　　我来到城中最好的食肆——和携酒楼。
　　走上二楼，挑了个风景最好的临窗位子和春迟入座，我看也不看菜谱，直接叫小二上最好的菜式和点心。

　　等菜上来的空挡，我的视线随意地逡巡，突然扫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天的青衣公子。
　　只见他对一个同样青衣的人耳语一阵后，两人分开，他走向酒楼这边，似乎眼睛还微微向我这里瞟了一下。我忙移开了视线。
　　不一会这青衣公子上得楼来，径直走向我。我莫名有些紧张，微微握紧了拳。他看向我，微微一笑问道：
　　“这位姑娘，不知在下可否有幸与姑娘共坐一桌？”

　　难道他认出了我？没可能啊，那天我特意将右眼边的黑痣用颜料和脂粉抹去了，声音也放粗很多，走路姿势也放手放脚的……难道这人是想调戏良家妇女？
　　我转转眼珠，放柔声音道：
　　“这位公子，小女子与你素昧平生，和你同坐一桌恐怕不太方便吧……况且这里还有很多空桌，公子何苦要委屈自己和小女子挤在一起？”你这破人，长得不怎么样还想调戏本美女，没门！要是你长得比阿铭好看，我还可以考虑让你调戏看看……

　　他自是不知道我对他的腹诽，仍然微微一笑道：
　　“是我冒昧了，姑娘见谅。”说完，转身走到另一个离我不太远的桌子落了座。
　　春迟却抓紧了我的手，小声开口：
　　“小姐……”
　　我悚然一惊，光记着自己呢，忘了春迟了。那天我是扮了男装，可春迟还是女装啊！他必然认出了和我一起的春迟，才有了这么一出。亏我还美滋滋地YY半天，自以为是地觉得人家是来调戏我的。

　　这可怎么办？我思索很久，最后决定：
　　凉拌！
　　他要非来和我纠缠，我就来个抵死不认帐：春迟一个丫鬟，可以随意出府呀。今儿和小厮一起买买东西，明儿陪小姐一块儿逛逛街，都没啥的。我哪知道她哪天和哪个小厮一起买东西了呀。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我点的菜上来了。差点忘了办正经事。
　　我递给春迟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大声说：
　　“春迟快尝尝这招牌菜，凉了可就不好了。”
　　我自己夹了一块点心，放入嘴里，然后猛地一拍桌子，大叫：
　　“这就是传说中的和携招牌点心？！小二，给我叫掌柜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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