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觅无期

　　吃完饭，等到打烊，三人才和尚母一起回去。洗过澡，大家各回各房睡觉。

　　尚寻珊又打江其然的电话，他还是不接。这几天，每天晚上，她都会打江其然的电话，但江其然就是不接。

　　他到底要冷静到什么时候？

　　尚寻珊翻来覆去睡不着。

　　迟君也翻来覆去睡不着，或许是因为他还不适应新环境。

　　尚既白伸着头问：“君哥，你睡不着啊”迟君说：“感觉有点热。”

　　尚既白说：“我姐说心静自然凉。晚上睡觉不准开空调，对身体不好又浪费电。”迟君说：“嗯，凡是你姐说的，都是对的。”

　　尚既白下床，把电扇搬过来，对着迟君吹。“这样好点了吗，君哥。”迟君坐起来说：“好多了。”

　　尚既白笑得很贼。“君哥，你不是热，你是焦虑。”迟君问：“我焦虑什么？”尚既白笑得更贼。“江其然，我姐的男朋友。”

　　“小孩子瞎说什么？”“谁是小孩子？我告诉你，君哥。我从托班就开始谈恋爱，我谈过的女朋友，你的双手加双脚都数不过来。”“小样，厉害啊！”“君哥，你谈过几个？”“一个。”“谁啊？漂亮吗？”“你先告诉我，那个江其然是怎样的人。”“哈哈哈，还说自己不焦虑。放心，没你帅。”

　　尚既白故作老练地拍迟君的肩膀，被迟君推开。“还有呢？”“他是保险精算师，工作好。”“还有呢？”“他追的我姐，我姐开始还不喜欢他，后来很喜欢他。”“很喜欢他？”“比较喜欢他。”尚既白识时务地更换措辞。

　　迟君沉默，黑暗中，看不出他的脸上是什么表情。

　　尚既白说：“我姐没说错，君哥，你来我家果然是有目的的。”迟君反问：“我有什么目的？”尚既白说：“还想瞒我，你这目的不是很明显吗？我以我十五年积累的恋爱经验告诉你，你陷入情网了。老实说，你是不是对我姐一见钟情？在你昏迷的时候，她帮你叫救护车。在你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人就是她。她就是你的天使。”

　　“你在哪里学的这些词？”“历届女朋友教的。”“我琢磨着，你也不帅啊。”“追女生，帅不重要。”“那什么重要？”“胆大心细脸皮厚。”“真有你的。”“君哥，我觉得你有潜质。”“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讽刺我？”“不过，我劝你放弃我姐？”“为什么？”“她是我见过的最麻烦的女人。你搞不定她的。”

　　尚寻珊来客厅倒水喝，听见尚既白的房间里叽叽咕咕，于是轻轻敲了敲门说：“还在聊呢，几点了。”尚既白冲迟君做鬼脸。“是君哥找我聊天的。”尚寻珊说：“迟君，你再带坏小白，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赶走。尚既白，明天给我去高复班报名，不准迟到。”

　　即使在黑暗中，迟君也能看清楚尚既白那张视死如归的脸。

　　尚既白默默爬到床上，不再说话。迟君也不再说话。

　　尚寻珊在门口待了一会儿，确认这两人都睡了才离开。

　　早饭是迟君从小吃店拿回来的，热气腾腾地摆在桌子上。

　　尚寻珊边吃边吩咐尚既白。“等会儿我带你去报名，你给我穿整洁点。”尚既白哦了一声。

　　尚寻珊又说：“你还不情愿啊？你这个年龄，不读书做什么？”尚既白小声地说：“做厨师。”

　　尚寻珊放下碗筷，沉着脸，望着尚既白。尚既白大口喝粥。

　　迟君觉得，内部矛盾内部解决，这姐弟俩的事情，他还是不要插手。

　　尚既白在桌子底下，狠狠地踩迟君一脚。

　　迟君咳嗽。尚寻珊问：“你又怎么啦？”迟君说：“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皮蛋瘦肉粥，有点感动。”尚寻珊想起徐润泊的话，对迟君生出同情之感。“锅里还有。”

　　尚既白又是一脚。

　　迟君痛地面部肌肉扭曲，拼命克制。“你不是要上班吗，我带小白去报名。”

　　尚寻珊狐疑地望着迟君。“你去？你会这么好心？”

　　迟君说：“你别总是把人想得那么坏啊。我在这白吃白住的，总得做点事，对吧？”

　　尚寻珊说：“你俩不是想联合骗我吧？”迟君说：“你是这个家的女王，我等臣民哪敢造反！”尚既白忙不迭地点头：“他敢我也不敢。”尚寻珊说：“晚上回来，把报名表和发/票给我。”

　　尚寻珊刚离开家，尚既白就迫不及待地一蹦三尺高。“君哥，我们去哪玩？你的车修好了吧？我给灿灿打电话！”

　　迟君冷冷地说：“去报名！”

　　“不是吧”尚既白惊诧，“君哥，我是要你帮我，不是要你害我。”迟君说：“带你去报名是害你吗？”尚既白说：“我不想去。”迟君说：“报名表和发/票，你怎么办？”尚既白说：“总之，我真不想再读书了。”

　　迟君说：“先去报名，其他的我们再商量。”尚既白惊喜。“君哥，你有办法？”迟君答非所问。“报名要不要叫灿灿。”尚既白说：“当然，你追女孩子，你就得多创造和她在一起的机会。”迟君说：“所以······”尚既白说：“所以你刚才不应该让我姐去上班，你应该说，你和她一起。带我去报名。”

　　迟君抓起沙发上的靠枕就要砸尚既白。尚既白连忙躲闪。“君子动口不动手啊。别学我姐的暴力行为。”

　　尚既白和迟君在黄灿灿楼下等了好久，黄灿灿才下楼。

　　十八岁的年纪，花一般的年纪。黄灿灿青春得扎眼。她穿无袖T恤，热裤，扎丸子头，打遮阳伞。款款走过来。

　　是那种能把小男生哄得团团转的女孩。

　　尚既白忙从副驾溜出，帮黄灿灿拉开后座的车门。黄灿灿轻蔑地笑笑，伸头看了看迟君。自己拉开副驾的车门，坐进去，上下打量迟君。“你就是小白经常提起的君哥？又帅又能的天使投资人？”

　　尚既白似乎并不生气黄灿灿的态度，他坐进后座，说：“君哥，开车吧。”

　　迟君说：“不开。”尚既白问：“为什么？”迟君说：“我不习惯副驾有人。”黄灿灿说：“刚才小白不就坐在这里吗？”尚既白说：“是啊，我是坐在这里。”

　　迟君说：“不一样。”黄灿灿问：“怎么不一样？”迟君说：“第一，他是男，你是女。第二，我和他熟，和你不熟。”

　　黄灿灿愣了半天，说：“长得帅了不起啊，我不稀罕坐这里。”

　　黄灿灿坐进后座，尚既白高兴得手舞足蹈，催促说：“君哥，快开车。”又讨好似的对黄灿灿说：“君哥中午请咱们吃饭，火锅配冰淇淋。”黄灿灿翻着白眼说：“我不稀罕。”

　　报名完毕，黄灿灿说累，要歇一会儿。于是，黄灿灿和迟君坐在车里，开足空调，尚既白去买冰淇淋。

　　黄灿灿坐在后座，戳迟君的肩膀。“听小白说，你在追她姐姐。”迟君闭目养神。“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黄灿灿说：“真不知道她有什么好？一个二个的都喜欢她。”

　　迟君猛然睁开双眼，扭头问。“你这话什么意思。”黄灿灿说：“你让我坐副驾，我就告诉你。”迟君又扭头，不看黄灿灿。“那你还是别说，我没兴趣。”

　　迟君偷瞄后视镜，小女孩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情窦初开的小小年纪，怎么会对他这老男人产生兴趣。迟君又疑惑，又得意。

　　黄灿灿憋了半天还是憋不住。“江其然是我表哥。”

　　又是江其然。

　　迟君说：“哦，那又怎样？”黄灿灿说：“你别打我未来表嫂的主意。虽然我不喜欢她，但是你也别想打她的主意。你斗不过我表哥的，他很优秀。”

　　迟君突然觉得这小女孩很可爱，今天是来帮表哥示威的。“有我优秀吗？”

　　黄灿灿不说话。良久，又说：“依你的条件可以找到更好的，尚寻珊有什么好，你喜欢她？”

　　迟君笑问：“更好的，你不是指你自己吧？”黄灿灿挺着胸脯说：“我比她年轻漂亮，我刚考上光华。我比她好得多。我喜欢你。”

　　迟君又扭头望着黄灿灿说：“你了解我多少？你知道我经历过什么事？居然敢说喜欢我。你喜欢我什么？”黄灿灿说：“你有成熟男人的魅力。”

　　迟君只想哈哈大笑，他尽力忍住，不然很没礼貌。“可惜啊，你再好，我也不喜欢你。尚寻珊再不好，我还是喜欢她。”

　　黄灿灿简直是打不败的小强。“我会很听你的话，很温柔地对待你。”

　　迟君估计这小姑娘是从她表哥那里听说了什么，比如尚寻珊的粗鲁。迟君笑说：“没用，我管你听不听话，温不温柔，和我没关系。全世界，我就喜欢尚寻珊。而且，这辈子，也不会再喜欢其他人。”

　　尚既白拉开车门，递给黄灿灿冰淇淋。“灿灿，热不热，快吃。”

　　黄灿灿说：“我现在不想吃，我要吃火锅。”尚既白说：“君哥，麻烦你，快点。”

　　天地大厦，尚寻珊下电梯的时候，遇到江其然和周开朗。人群拥挤，尚寻珊被挤得和江其然贴得紧紧的。江其然却像没事人似的，双眼朝上望，仿佛不认识尚寻珊。

　　这就是和同事谈恋爱的坏处，分手了还得经常见面。见面了，又得装陌生人。

　　不对啊！他们没分手啊。江其然要的是冷静，不是分手。他说得非常明确。

　　出电梯的时候，尚寻珊叫住周开朗。

　　“开朗，你介绍其然办的健身卡，在哪办的，我也想办一张。”

　　“那你问他啊······哦，我明白了。”周开朗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我告诉你，就在咱们大厦对面不远的那座商场，回头我把地址发给你。和好了，别忘记我哦。”

　　尚寻珊强颜欢笑。“少不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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