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火

　　乔麦气得够呛，甚至全部集合准备回去的时候都没有等东方礼，而东方礼似乎在跟谁打着电话谈着什么。

　　驾驶位上的武山看着副驾驶的乔麦下一秒就要着火的表情所以就摁了两下喇叭提示东方礼快点。

　　东方礼听到了，朝着武山笑了笑，挥了挥手表示让他们先回去。

　　乔麦许多年不这样了，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他也从来不会带着情绪工作，一直回了警队乔麦才懊恼地拍了自己脑门一掌，又在武山和付童他们只是震惊的目光里下了车。

　　庄青和东方礼一直通着电话，在警队的这几天东方礼还算照顾着这个小年轻，可能真的将他当弟弟照顾着，又可能是看出来庄青虽然调皮出身却实在不简单。

　　庄青大院儿里出来了知道东方礼是见过世面的，加上他对自己的照顾也是真心实意的，便接了东方礼的这个电话。

　　可这一个电话似乎更加确信了东方礼还是有点东西的，庄青是这方面的天才，从小就表现出了不俗的实力，仗着自己身后的家世也曾在虚拟世界里“惩奸除恶”，被自己亲哥哥逮住。

　　乔麦救了庄青的小命儿将人带到了局里做事，而庄青也跟着乔麦做过了不少事情，见惯了乔麦的查案风格，自己心里也有了一套体系，知道利用公共资源给他们找出线索。

　　而东方礼查案似乎更是别具风格，庄青准备好了好几份乔麦可能会用到的信息资料却被东方礼抢先了。

　　若是问些“被害人社会关系、被害人财务状况、附近经常犯案的小流氓”这些基础信息也就算了，可东方礼问出那些有关“周围可能会出现的聚众场所、近段时间是否有类似小案件或是否处理过有关欠钱不还案子”等细致问题的时候，庄青就不把东方礼当作什么都不懂的新人看待了。

　　其实刚开始庄青就调查过东方礼的资料，只是对方资料太简单了，一点都不像一个从公大毕业的学生，而且中间还少了好几年的资料。庄青没有乔麦的命令不敢妄为，所以也没有查下去。

　　而现在东方礼表现出来的老道，实在不像一个新人警察，倒像是跟乔麦这种长期呆在一线做过的老警察一样敏锐又熟练。可他不是说自己在公大的图书馆做事吗

　　“东方哥哥，我以被害人刘光所住的地方为圆心，大面积搜查了他的踪迹，发现这个人平时去的地方很少，而且很固定。第一目击者说被害人刘光的名字叫老贾可能是个假名，第一目击者的资料我也查过了，他比死者刘光要更聪明些，接触的人也更多。被害人刘光经常出入的地方只有固定的一家便利店，还有一个路边早晚卖包子的老太太，除此之外大部分时间要么在家里，要么外出，外出时间大多两个阶段，第一个早七点离开，下午两点多回来，第二个是一点多离开，九点多回来，所以可以判断是外出工作，工作的信息查到一半。”

　　“被害人刘光曾经跟第一目击者出入过一家KTV，这个店经常被举报，上周也被匿名举报过，说聚众吸|毒，唯一获取的信息就只有电话是从KTV内部打出来的，是个男人。”

　　“KTV的负责人是女人，外面的人叫他英姐，至于KTV是谁的我暂时还没有查到，我这儿权限有限，查不到的东西要先写审批不能随便乱看…”

　　东方礼愈发觉得这小孩儿乖了，温和地说道：“没关系，你查了这附近的监控了吗，有没有什么不正常的情况”

　　“巷子里没有监控，而且那个时间人还挺多的，从外面调取的监控没有发现什么明显异常，不过我只是粗略看了一遍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的车子或者着装异常的人。”庄青细细回应。

　　“乖。”东方礼随意说了一句，现场还有几名同事在收拾，不远处也有同志在问询周围的租客，这巷子里有监控探头的只有旁边的一个小超市，还是朝向外面巷口的。加上被害人租屋几乎是一个四通八达的地形，这就不太容易找线索了，东方礼走到超市门口，朝着依旧没有关掉电话的少年说道：“回去给你买吃的，你想吃什么”

　　“我什么都不吃，东方哥你早点回…”庄青声音一顿，那边的电话就已经挂断了。

　　东方礼看了看时间，抿了抿唇，就当自己是一个不招人待见的，默默叹了口气走进那间小超市里。

　　“你好，我是警察。”

　　几分钟以后东方礼离开了超市，手里还拿着一盒酸奶，刚刚跟超市老板沟通的时候才知道乔麦已经派人要走了这个超市的监控资料，心里对自己愈发不满了。

　　东方礼虽说是公大毕业的，知情的人知道他是东方贤的儿子，也知道昝沛民是他父亲是非常好的朋友，可从来也没有人知道东方礼的心理到底是什么。

　　昝沛民以前当东方礼是学生，从东方贤离世之后他就把东方礼当成了自己的儿子，只是他对这个“儿子”并不算好，昝沛民知道东方礼的心理出了问题，却没办法判断是什么问题。

　　东方贤是有名的心理学天才，生下的儿子也是毫不逊色。加上当初不算太好的经历，昝沛民为了要避免所有问题，几乎是隔断了东方礼和外界的所有联系。

　　公大的图书馆是东方礼可以去到的最远的地方。

　　等东方礼打车回了局里之后，才碰到同样打车回来的巴空。

　　巴空和东方礼不算熟悉，可他却很喜欢跟东方礼呆在一起，东方礼在档案室看资料的时候，巴空就跟着他也坐在旁边看书，不爱说话，有点闷，好像还有点自闭症。

　　东方礼一开始以为巴空是乔麦派来监视他的，后来才知道自己度人之腹，巴空就是单纯喜欢跟自己呆在一起，就差没一起去洗手间了。

　　巴空大概是早早就结过账了，所以下车在一旁等东方礼。东方礼结账下车才准备跟人打招呼的时候，巴空已经抬脚朝楼里走了。

　　东方礼淡淡笑一下，觉得巴空怪，又无可奈何。

　　踩了台阶进了楼一下子就觉得凉快了不少，中间的服务台上面有一个悬挂的液晶电视，上面正是领导人最新发表的讲话：“…社会有正气，民族才会生生不息，国家才会兴旺发达。和平年代，公安队伍是一直牺牲最多、奉献最大的队伍。广大公安英雄模范身上体现的忠诚信念、担当精神、英雄气概，是民族伟大精神的真实写照。我讲过，当高楼大厦在我国大地上遍地林立时，中华民族精神的大厦也应该巍然耸立。”

　　东方礼咬牙忍住了想敬礼的冲动，并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好意思，而是他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有敬礼过了，他似乎戒了这个习惯。

　　刚上学的时候第一课似乎就学了敬礼，可很快，他就再也不敬礼了，改那种条件反射他不知道咬破多少次舌尖。

　　不知不觉，嘴巴里传来熟悉的铁锈味，东方礼默默叹气一下，轻抛了一下手里的酸奶盒子，转身准备回办公室。

　　扭头一怔，巴空在那里站着等他，眼神里一片理解和了然。东方礼鼻子一酸，立刻紧紧咬着牙，快速眨了两下眼睛，又深深皱了眉让自己的眼窝深一点好方便泪水渗进去，走到巴空身边神色自然地说道：“听了一下大领导讲话，深有感触啊。”

　　巴空走在东方礼身侧，顿了一小会儿，久违地说了句话：“你以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东方礼刚要说话，乔麦从办公室里探身出来看着他俩：“巴空!东方礼!”

　　“到!”巴空下意识回应。

　　而东方礼却再一次尝到了自己舌尖的血腥味，敛下眸子里的不耐，进了办公室。

　　巴空在走廊里跟乔麦汇报着什么，说话简洁明了没有一个字的废话。

　　东方礼不在意，把酸奶放在庄青桌上，看着人额头的红色痕迹问：“这是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磕到了。”庄青傻笑回应道。

　　“嗯。”东方礼没在意：“多喝些奶，长个子。”

　　“哇…”庄青像是一只被拔了尾巴毛的猫忽然一下窜起来：“东方哥，你不要老把我当成个孩子，我已经二十二了，大学也毕业了!只是乔哥天天把我当成个孩子，我不是孩子了!”

　　“二十二了”东方礼回头有点吃惊，感叹一句。

　　庄青脸色不太好看：“我身高就这么高了，我在外面都说自己是一米八一，实际上我只是一米七八，因为从小我就不爱睡觉，晚上该睡觉的时候我都在电脑前面坐着。”

　　“重点不是个子。”东方礼目光有点奇怪：“你这张脸出去说你是高中毕业也有人相信，真的。”

　　刚刚还跳脚的年轻人听到某句话忽然就温顺下来了，把纸质的酸奶盒子拧开喝了一口：“那我帅吗”

　　“帅。所以别着急谈恋爱，小心别人误以为你是早恋。”东方礼认真说道。

　　白秋不在办公室，旁边的习迎夏搭着付童的肩膀忍着笑所以一抖一抖的，习迎夏刚把自己的任务完成好，还没去跟付童要资料就听见东方礼的评价了，笑得直抽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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