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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楼·伍
魏青時看着林芮的表情,从震惊错愕到惊慌失措,到入了贼窝的茫然不知,在小丫头反应过来开始恼羞成怒之前,憋着笑转过身把门推开了。
边推还边佯装正经的介绍道:“我是魏青時,喊我青叔就行。”
“不让你走是有原因的。”
魏青時向椅背上一靠,拍了拍扶手,示意林芮过来帮忙。
这屋子名曰“陋居”,是许多年前魏青時追杀别人时反被赠送的“礼物”。
平常藏在他手链上坠着的那颗珠子里,勉强算是个法器,没有攻击性,最大的作用是供人歇脚。
配套的有两个傀儡仆人,也是那人留下的,被魏青時打发去整理内务,主仆一直没怎么见过。
魏青時不想叫它们过来不是因为怕丢面子,毕竟傀儡大多是纸叠的,没有自己的意识,别说丢面子了,魏青時就算是死了,如果没有命令,它们也不会有反应。
毕竟傀儡嘛,要的就是绝对服从。
不叫它们的主要原因是他对那个人的审美不是很信任。
以魏青時对他的了解,两个傀儡能有手有脚都已经是万幸,更别奢求好看的脸了。
他虽然不是什么颜狗,但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魏青時还是决定要对自己好点,最起码要保持身心愉悦。
“陋居”只是名字叫陋居,作为一套房产它还是很称职的,甚至要比一般的房屋配置要好上许多——看起来是个平平无奇的一进院落,但只要魏青時想,它就可以一生二二生三。
魏青時觉得要是他突发奇想想拿“陋居”当客栈使,“陋居”也能很好的生出许多个房间来,甚至还会有剩余。
就是每个房间进出的门槛高了点儿,对现在坐着轮椅的魏青時不太友好。
林芮看懂了魏青時的意思,气鼓了一张脸,不太情愿的过去,双手用力压在轮椅的把手上,将魏青時抬起来,接着用脚在轮椅低板上重重一踹。
魏青時整个人都被踹的往前倒了下,很快稳住,心想这丫头脾气倒是坏,无奈的回头看了林芮一眼,眼神有些责备。
林芮则心虚的扭过头不理他。
魏青時叹了口气,示意林芮继续推,自己则转过头解释为什么不让她走:“从这里往前两公里就是乱葬岗,里面全是无法离开的冤魂,实力不强,但是数量很多,你一个人应付不来。”
“况且现在已经是三更天了,阴物的力量会比之前更强。我看你像是逃命过来的,应该不会想再惹别的麻烦。‘陋居’是比较别的地方最安全的暂住地,最起码不会有人像你这样好运气,随便就能闯进来……”
打扰别人休息。
后面半句话魏青時没说完就卡住了,因为他看见陋室的院子里站了一个人。
像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话说太满就容易被人扇巴掌。
魏青时眯着眼,迎着夜色看的朦胧,觉得脸让自己的话打的生疼,忍着尴尬摁了摁眼角才看清楚,不是幻术,是这不大的院子里真就多出了个男人。
那男人一身肃黑,衣角有银线点缀,长发在脑后高高束起,上头还顶着不大的翠玉冠。
他就这么站在那,整个人白的像在发光,就连天上的月亮都比他不上。
也不知这人是怎么长得,一双眼长而上调,眼皮却是薄薄的一层,映的眼角显出淡粉色,眉弓高鼻梁挺,薄唇像是有些烦躁般绷成一条线,眉头拧起,鸦羽般的睫毛盖住眸子,直到听到魏青時说话的动静才抬眼,露出了一双淡金色的眸子。
魏青時越看越眼熟,在看见那双眼睛的时候猛吸了一口气,双手擒住轮子就不让林芮动了。
“青叔?”小孩子性子来的快,去的也快,林芮一转眼就把魏青時逗他的事扔在一边,凑个脑袋在他肩膀上瞧热闹,话里止不住的幸灾乐祸,“有客人啊?”
魏青時反应也是快,快到林芮都没来得及看清明渊长什么样,就被魏青時一巴掌摁了回去。
“有什么客人,小丫头家家别瞎凑热闹。”
他这一句话多少带了些情绪,林芮觉得他是不想让自己看热闹,只瞥个嘴不住的在他脑后咋舌。
啧啧啧,小气鬼。
明渊站在院子里,看着魏青時跟林芮的互动,目光一直在两人身上来回扫射,最后停在魏青時推人的那只手上,眉拧的更深了,额头上的金色蛇形花钿都要挤的没地方去了。
魏青時带上了假笑,手背被刺的密密麻麻的疼,如果目光有实质,他觉得自己这只手多半是要被砍下来的。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谁也没先开口说话,最后还是魏青時忍不住先开了口。
“进来坐坐?”
没办法,谁让自己身上的衣服就是从这位爷身上扒下来的呢,拿人手短,头该低还是得低。
当然最主要还是魏青時脸笑的都僵了。
魏青時一向不是个喜欢难为自己的主,就算以前是,现在也不是。
明渊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盯着魏青時脸上濒临破碎的笑容,看了许久,就好像要把魏青時现在的样子刻在脑子里一样。
二人的视线交汇,空气显得有些胶着,又有些暧昧。
就在魏青時想着自己要不要先做个面部操再来和他对视时,明渊甩着袖子走了。
走的突兀又迅速,像是身后有十七八头狼在追,一片叶子也没留下。
魏青時长舒了口气,僵着的背也放松了下来,赶紧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放松面部肌肉。
娘的,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小子盯人的功力可真是不减当年。
林芮则没有他的狼狈,笑嘻嘻的从他身后走出来,语气揶揄中带了些可惜:“这就走了呀?”
魏青時没理她,专注的摁着自己的苹果肌。
这操是魏青時刚到时空局时一个同期入职的小姑娘教他的,据说能放松肌肉还能瘦脸。
有没有效果他也不知道,毕竟也是第一次用。不过那小姑娘原身是个美妆博主,稀奇古怪的点子多了,对美型这块还挺执着的。
“也不留下来喝口茶,”林芮饶过他走到另一间房门口,“我是住这间吗?”
魏青時忙完了,抬眼看她,有些好笑道:“他留了,你敢请吗?”
林芮僵了一下,想了想刚看到明渊那惊鸿一瞥所感受到的威压,认怂了:“不敢。”
“不敢不就得了,搁这耍什么嘴皮子,”魏青時无语道,顺便止住了林芮进房的脚步,“先别动。”
林芮警觉:“怎么了?”
魏青時一拍扶手,面无表情:“先把我推回去。”
林芮:“……”
她心里骂骂咧咧的,不情不愿的过去给魏青時转了个弯,推人进门的时候,报复性的多踹了几脚,颠得魏青時东倒西歪。
明渊从凡间来回这一趟,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回到展元面前坐下时,展元手里端着的酒还没来得及喝第二口。
展元挑眉:“你不是去凡间了吗?怎么回的这么快?”
明渊没理他,捉了桌边的酒坛就往嘴里灌,展元赶紧去伸手抢的时候,大半的酒都已经进了明渊的肚子。
“别糟蹋我的酒,你是牛啊?!”
展元心疼的要死,这可是他求了酒仙几十年才求来的上品仙酿,就脑袋大的一坛,平常自己喝都不舍得,更别说拿出来分享了。
今天要不是点子寸,喝酒的时候正好被明渊碰上了,他说什么也不让这狗崽子碰他的酒坛子!
展元内心滴血,明渊却恶狠狠的将唇边溢出来的酒水擦去,张口露出两颗森白的犬齿,挑眉瞪他:“我是蛇。”
展元:“……”
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你糟蹋我的酒!!
他没好气的骂道:“我他娘管你是什么,你他娘以后别碰我的酒!”
明渊无所谓的耸耸肩,俨然是被展元骂惯了,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二人喝酒的地方在展元无尽崖旁的住所外,四下无人,只有幽幽鬼火来回晃荡。明渊干脆整个人躺在柳木搭的台子上,双手背在脑后,双腿在边缘垂着来回晃荡,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冥界常日无光的上空,不知是喝酒上头还是怎的,嘴里断断续续的哼哼着。
“怎么了?”
展元心疼的将酒封起来,珍宝似的藏好后,从房里拎了一壶不是那么好的酒出来,就看见明渊躺在那发疯。
他又不是瞎子,明渊的脸臭的他离二里地都能看出来。
只是这狗崽子心情不好是常态,一年到头就没见他心情好过,展元还真不敢确定他是日常发疯,还是被人惹着了发疯。
不过从他之前挨骂不还嘴来看,估计这个心情不好要变成特别烦躁,不然就他刚才骂他那几句,早被这狗崽子怼的两人从三途河打到下八层了。
“问你话呢,起来了,”展元走过去踢他,“你不是去凡间追人了吗?怎么?没追到?”
明渊不想回答,又被他踢的烦了,只斜睨着一双眼骂道:“关你屁事。”
展元:“……”
他面无表情开始上手撕明渊的嘴:“不关我事,你把我的酒吐出来。”
这小子不怼人就好像不会说话似的,要嘴没用,干脆缝上得了,一了百了。
展元没好气的想。
“别逼我打你啊!”明渊也来脾气了,躲了展元乱舞的爪子就站起来,拍拍衣裳有些不屑道,“我吐了你敢要吗,说的挺牛。”
展元梗着脖子:“你敢吐我就敢要!”
明渊挑眉:“你说的。”
展元:“我说的。”
明渊:“呕……”
展元往外一跳,嫌弃的皱眉:“你他娘还真吐啊?!”
明渊擦了擦嘴,一派云淡风轻:“没有,骗你的。”
展元:“……”
今天还是揍死他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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