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作不死

　　苏木心口一闷。
　　陈界继续说：“你前几天不是说脑袋痛，正好明天一块做个检查，检查康复后，早点出院，不要占着年纪小想一出是一出。”
　　说完，陈界就将人送回病房。
　　从头到尾，苏木一声未吭。
　　陈界暗想这回该是听清楚，也想明白了吧。

　　次日。
　　莫扬醒来伸了一个懒腰，看着隔壁病床，坐着的苏木顶着一双大大的黑眼圈，吓了一跳，“你这是咋了？”
　　苏木抿着唇，神态颇为凝重：“能问你一件事？”
　　“你说说看。”莫扬面对着他，盘着腿坐着，点头。
　　“你有谈过恋爱吗？”
　　“……”莫扬感觉心口被戳了一剑，有些凉，“没有。”
　　苏木给了他一个眼神，下床去了洗手间。
　　莫扬半天傻愣，半天过来。
　　才认出这是一个充满‘鄙视’的眼神。
　　炸毛了。
　　“卧槽，余生，你什么意思！！”
　　陈界跟护士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莫扬堵着苏木在床上，故意挠他的腰间，苏木痒得打转，眼泪汪汪的躲着，一时间有点像曾经在学校时一样。
　　刚巧看到陈界过来，眼睛一亮，脱口而出就是一句，“陈界，你快帮我。”
　　这语气，自然的好像两个人认识了好久。
　　别说一边的护士与莫扬。
　　就连陈界本人也蹙起眉宇。

　　他认真地打量了苏木几眼，这个小家伙，总能给他一种特别的感觉。
　　好像他对自己很熟悉。
　　问题自己除了上次车祸，之前从未见过他。
　　苏木看到气氛的冷场，也意识到自己恍惚间忘记，陈界并不认识自己，他脸色一黯，讪讪地低下头，“陈医生。”
　　陈界也没有在意他方才直呼其名，点了点头，跟旁边的护士交待了几句，“胃镜室安排好了，现在可以过去。”
　　“好。”苏木点头。
　　莫扬陪着一块。
　　在门口的时候，被拦了下来，护士交给苏木一个小药瓶，“先喝一下，然后做胃镜的时候，会有些不舒服。”
　　苏木点头，他前一世曾经胃出血，深夜被陈界送进医院，做过一次胃镜。
　　胃镜做起来，很难受，想吐。
　　那感觉，难以忘怀。
　　他喝完，跟莫扬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大约半小时后。
　　出来的时候，苏木已经吐了两回，脸色苍白的捂着胃，难受地厉害。
　　他朝着门口看去。
　　除了护士和前来做胃镜的病人家属，没有别人。
　　他的心空落落的。

　　像是失去陈界后的那几年，常年守在病房里，看着那心电图的时候，脑袋空白，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
　　护士还在后面说着多久拿报告，他好像就应了一下，走出胃镜室的时候，扶着墙，捂着心口，想到那些年的空寂。
　　无力地蹲下身子。
　　“刚做完胃……”
　　清澈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在看到苏木眼中的湿润时，陈界神情顿了一下。
　　苏木却是猛得起身，将他一把抱住，一滴眼泪砸在陈界的脖子里，他感觉凉了一下，眉头皱了一下。
　　要推开的时候，对方抱得更紧。
　　微颤的身子透着一种绝望的感觉，让陈界伸出的手，又默默放下了。
　　莫扬刚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这一幕，张大了嘴，感觉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怎么看到余生跟一个男人抱在一块？
　　陈界将人带到诊室后，想了想，倒了杯热水放在苏木的面前。
　　苏木没喝。
　　眼圈红红的，情绪已经比方才好上许多。

　　“结果已经出来了，中度的胃溃疡，幸好发现的早，没有出血的迹象，这段时间得忌口，饮食要注意。”
　　陈界对着诊断书，交待着，没有去问之前的事，看似温柔，但也冷情的让苏木真真切切地感觉到，对方只把他当一个病人。
　　他仍是不死心，开口问，“你跟上次过来的那个男人在一起吗？”
　　“……小朋友，这是我的私事。”陈界隐隐皱眉。
　　他一惯不喜欢有人三番两次的询问自己的私事。
　　若不是看到之前自己不小心撞到人，加上对方年纪又小，这会早就将人扔出去了。
　　苏木看出他不高兴。
　　抿着唇，听着他喊了护士带着他去捡药，然后安排一系列出院的手续。
　　从头到尾。
　　陈界没有再出现，只是他在出院的时候，回头一望，刚好看到陈界穿着一身白大褂从一个病房出来的时候，面露倦意，心知他通宵值班，很是辛苦。
　　他想着难受着，倒也没留意莫扬奇怪的眼神。

　　回到学校。
　　他依次跟其余两个室友谢风，刘毅杰道谢，态度算不是热情，但好在没有以往的高傲。
　　谢风冷哼一声，戴着耳机视而不见。
　　刘毅杰倒是点了下头，态度也不算亲近，拿本书自己看去了。
　　苏木没在意，问了莫扬在医院替自己付了多少钱，转给了他，“谢谢。”
　　这一声，倒是多了几分真心实意。
　　莫扬与他在医院住了一晚，也觉得苏木不像之前那般孤傲，有心说些话缓和下气氛，可想到医院看到那一幕，挪了挪唇，没音了。
　　苏木因为胃不舒服，吃了药就睡了。
　　一周后。
　　苏木抱着书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感觉周围有人对着自己指指点点，眼神异样，甚至还带着某种歧视。
　　他皱着眉头，回了宿舍，发现自己的东西都被扔到走廊里。
　　而且外面还围着许多看戏的同学。
　　“就是他就是他。”
　　“卧槽，平时看他就觉得娘娘的，原本是同性恋啊。”
　　“我听说他之前在酒吧打工，经常跟那些男人出去，欠操啊！”

　　这些人说的话越来越难听，苏木脸色苍白如纸，唇抿得紧紧地，手上的书本捏出皱。
　　上一世，他就极度害怕有人发现这件事。
　　所以跟陈界相处的时候很小心。
　　甚至想到家里，计划着一毕业就分开，没有半点半毫想让别人知晓的意思。
　　结果，畏畏缩缩的事，到这一次，被迫当众出柜，他有的只是愤怒，与憋屈。
　　一推开门，就跟刘毅杰差点碰到一块，他还没有说话，刘毅杰就像碰到什么脏东西一样，直接骂道：“基佬，离我远点。”
　　正巧，谢风也在里面，戴着耳机，不知是不是听到这句，转过身看了苏木一眼，面无表情的起了身，走到他面前，“三天，申请调离宿舍。”
　　苏木眉头一蹙。
　　谢风人就走了。
　　刘毅杰喊了谢风一句，然后看着苏木冷哼了几声，避之不及的甩了一句：“也不知道上次住院是不是染上病了，离我们远点，赶紧滚出宿舍。”
　　“是不是你把我东西扔到外面去的？”
　　刘毅杰看苏木竟然还质问自己，上前推了他一把，语气很冲，“扔你东西又怎么样，你以为自己是谁啊？”
　　苏木的书本已经掉到地面，走廊的人都围到门口。
　　那些看戏、鄙视、好奇的各色眼神在苏木的身上来回打转，苏木紧紧抿唇，对着一脸嫌晦气的刘毅杰直接一拳打过去。
　　刘毅杰没料到苏木竟来这么手。
　　气得打了回去。

　　两人一时打了起来，也没有人劝架，个个不闲事大。
　　一直到挤过人群看发生什么事的舍管看到这一幕，赶紧上前拦了起来，“你们快住手！！”
　　舍管插手，加上莫扬听闻动静也赶了过来。
　　拦着忿忿的刘毅杰，“你干嘛呢。”
　　刘毅杰指着嘴角破皮的苏木，呸了一声，“今天我就放过你，平时别让我看到你，赶紧滚滚滚，死基佬。”
　　苏木目光冰冷。
　　莫扬怕又打起来，强行拽着刘毅杰往宿舍里面，临进去前，发现苏木看着自己，眼神闪烁了一下。
　　舍管将人群给散了。
　　神色暗晦地看着脸上有伤的苏木，皱着眉头问：“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苏木摇头，低头看着走廊乱七八糟的东西，捡了些要用的东西，背着包，一个人离开了。

　　出了学校。
　　天已经黑了。
　　在大门口站了一会儿，想着张大班最近在封闭似的训练，去借住自然是没有希望了。
　　去住酒店，身上也没有钱，刚卡了饭卡。
　　去了一趟ATM机看了看卡里剩下的钱，苏木有点憋屈，得快速找份来钱快的兼职了。
　　他取了一些，背着包，找了一间附近的网吧。
　　凑合的过了一夜。

　　第二天，上完课，在食堂，好巧不巧地就跟莫扬与谢风碰上。
　　他淡淡地看了一眼，然后往门口走去。
　　莫扬看着苏木脸上的擦伤，以及没睡好的黑眼圈，握了握拳头，几步拦下他，咬了唇，“对不起。”
　　他当时并没有想说出这事，只是觉得自己会不会想太多，所以拿这个事问了一下别人，没想到这事就这么传了出去。
　　苏木停下脚步，清冷的眸带着自嘲，“你不用道歉，这件事算是抵了你在医院陪我一夜。”
　　说完，苏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下午上课前，苏木被班导叫到办公室。
　　班导是长了年纪的男人，大约四十多岁，戴着老式眼镜，一板一眼，看着苏木，眉头皱得高高的，“最近你在学校有些传闻，已经影响到其他学生的学习，暂时没有人愿意跟你一个宿舍。”
　　“好，我搬出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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