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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劫后又知危难多
地上黑影迅速重聚,长蛇也不理睬。长尾左右摆动,森寒的鳞片折射出阴冷的光,它丝溜溜的吐着猩红的蛇芯子。
容己手悄悄背在身后。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她指腹摩挲鳞质伞柄,顺着纹路一拧,轻微的咔擦一声。
她面上纹丝不动,心里却是狂喜。
“吼!”它长啸出声,长尾猛地甩出,将容己抽到了树上,满树抖擞,水珠四溅。
“嘶。”容己整个身体都震麻了,牙关也钝钝的生疼。它又用长尾猛抽开她。容己直直的撞到碎石上。她咬紧牙关硬是不发出声来。
它是准备先置她于死地吗?容己眼神暗了下来。
它庞大的身躯盘曲,终于伸出尾将容己提起来,而容己似乎已毫无还手之力。它将尾慢慢的收缩,收缩……
如此防备我吗……容己感到肺里空气已然不够用……半响,它才将容己慢慢递入口中。
机会来了!容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上的物什向接近其七寸的部位捅去。
“吼——”长蛇发出痛苦的怪叫,一把将容己甩飞,在地上翻腾。容己手中却是一把利刃。
长蛇赤红着眼,向容己扑来,容己硬生生用刀子架住了它。
整只手都在发颤,容己死死咬着唇,唇上留下深深的血痕,长蛇尖利的獠牙闪烁这寒光,大口中的腥味浓烈的扑面而来。
要力竭了……与长蛇的距离又被推进了……她将刀子微侧,一旦她被吞下,刀就会刺穿长蛇的喉咙。
同归于尽吧……
她力瘫了下来,与她对恃的长蛇猛扑向她,庞大的身体洒下死亡的阴影。
“咻——”
一支烈火样的凤样长矢破空而来,滚烫的热浪仿佛要撕裂阴暗的夜。
容己本已抱了必死之心,却差点被这燃尽万物的温度灼伤。
“怎滴如此狼狈?”少年轻轻巧巧的声音响起,容己忽然感觉自己被整个拎起,被少年放在身后。
容己有些鼻酸,抱着必死之心的决绝,劫后余生的心悸,五味杂粮,却是满满的委屈。
“没事,我在。”朱槿只说了此一句,却有安抚人心的魔力。
再看长蛇,被那支火凤长矢射中,凄厉的在地上打滚,似乎痛不欲生。长矢生生的开始燃烧,火光照亮了四野。“吼——!”长蛇整个扭曲的身子都开始燃烧,它不甘心的死死睁大血红的竖瞳,最后竟生生化作了一片片的灰烬。
“朱槿……”容己扯了扯朱槿的衣角,哪怕在夜里也熠熠生辉的少年偏转过头来。
“好了,没事了……”
容己终于昏昏晕去。
他赶到的时候着实危急,那蛇怪的獠牙离她那么近,差不多要把她吞进去了,只要她一力短,就会被拦腰截断……她满身是血,还死死支撑着。
他来不及思索就搭弓射箭,火光映照了四野。
朱槿指尖在桌面上敲击,一下下的。那时容己着实狼狈,衣服被擦刮出多处破损,左臂血淙淙的流,膝盖上还渗出血迹,整个人都湿透了,狼狈极了,像只落水的小狗。
不过幸好,自己及时赶到。不然……
朱槿拿起茶水抿了一口,那妖怪如此大胆,却是自己大意了。
在榻上的容己动了一动,“朱槿……”
少年看过去。
“我做了一个梦。”
“什么?”
“我梦到我与蛇怪搏斗,在树林里差点被吃掉……”
“嗯……继续睡吧。”
容己嗯了一声又闭上眼睛,然后感觉不对,再睁开,少年眼里含着笑。
“朱槿。”
“怎么了?”少年眼中笑意越来越浓。
“我没有做梦?”容己呆呆的,挪动了一下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嘶——”她倒抽一口凉气,伤口顿顿生疼。
“没有。”朱槿哈哈笑起来,整个人光华流转,明艳不可方物。
容己嘴角抽了抽,觉得自己有点不好意思,这是又被嘲笑了吗?
细细道明事情原委,朱槿更是乐不可支,表情也非常耐人寻味。
“妖也有变幻和化形之分,变幻的多是要蛊惑人心的低等妖物,变幻的千姿百态。化形则不然,一只妖只能有一副相貌,你夸它竟也难怪它高兴。”
容己默然,难怪……她说妖怎么也会因相貌而欢欣,她算不算歪打正着?
“那些黑影?”
“那些黑影不过是些孱弱的山精鬼魅,聚集起来以求自保,喜好蛊惑心智不坚之人或趁人心神不定之时……来填饱肚子……不过太过弱小,也不足为惧。”
“那……你怎么知道我遇险了?”
朱槿眉梢一挑,“我在你屋外停留的时候给你挂上了一个法铃。”容己哑然。
“那只妖惧于我,不敢太过招摇,趁着雨大,阴风阵阵,法铃随风而动之时而动。”
“那只妖……若是惧你又怎敢动手……”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怎么看?”
容己僵了僵,“你的意思是,我是标准的食物了?”
“不仅仅是标准这么简单。”
“那……我们先说,那只妖为什么会盯上我……”
“你平日洗衣泼的水里,如果有你的血……妖怪岂不是要迫不及待的闻风而动?”
“我的血……”容己前前后后想想,觉得有些不对劲,“我的血……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朱槿斜睨她,“你现在应该是许多妖怪眼里的唐僧肉了。”
容己手里的茶啪的就掉了,碎瓷一片片的,“怎么会……”
“啊,你的血好像是至补之品……吾诚不欺你诶……”朱槿故作淡定。
容己脑子里轰的一下炸了,整个人僵硬极了。恭恭敬敬的把朱槿的茶递过去,“为了你的挚友不被‘蛇虫鼠蚁’叼走……你有什么办法吗?”
朱槿好心情的勾了勾嘴角,“嗯……让我想想。”
是夜,朱槿趴在桌上睡着了。
容己恍恍然回想起入障时的画面,既熟悉又陌生,不敢细细去想,否则就隐隐心悸。
漆黑的夜,虫鸣阵阵。她昏迷了好久,如今却便有些睡不下去了。她看了看朱槿,多亏有他……她昏迷的时候也一直是朱槿照顾,他想必累了。
她看房梁。几日梅雨让它微潮,她数上面的霉点。
“睡吧……”她竟听到低喃声,引的她徒然一惊。
白云出岫样的一片衣角,她忽然眼皮好重,一下子睁不开了。有一只手抚上她的额头,好似轻柔的撩开了她的碎发,“让你受苦了……”
她的心头狠狠一颤。
一夜再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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