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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林书青低着头，从上往下直直的看着他，见他一下子噤了声，伸手直接拍开他，“起开。”
白连连慌忙从秋千上站起来，刚想往顾霖那边躲，已经坐到了秋千上的林书青直接拉住了他的衣角，轻轻一拉，就把他拽回了原地。
她拍拍自己的背，干脆利落的命令他，“推。”
白连连不敢放抗，使出吃奶的力气用力推了一把。
不知道是力气不够还是其他，林书青的脚刚脱离地面，秋千又往下落了回去。
白连连瞥见她一下子沉下来的脸，立刻又在她背后用力推了一把。
来回两三次，林书青的脸完全没了好脸色。
再一次落回原点，她一把抓住白连连按在她背后的手，白连连一愣，忘了动作。
她松开手，从秋千上站起来，没说一句话，一个人走去了另一边。
白连连见她走开了，终于松了口气，头一扭，见两姐弟管自己玩的开心，气顿时不打一处来。
“顾霖！你个没良心的！林书青来了怎么不知道和我说一下！”
说到林书青三个字的时候，急哄哄的声音明显压低了些，生怕已经走到另一边的林书青会听见。
顾荫笑着出声，“连连，你怎么那么怕青青啊？青青是我们这最好看的，可多小孩子喜欢跟她玩了，就你，老躲着。”
白连连回头看了林书青一眼，小声又不甘心的说，“我才不跟她玩，她力气可大了，上次揪我耳朵，把我耳朵都揪痛了！”
“那是因为你上次不跟她玩，去找小英玩了，青青跟小英有仇你不知道啊？明知道青青那么讨厌小英，你还当着她的面跟小英凑那么近。也不知道青青怎么就喜欢上你了，那么多人想跟她谈恋爱，就只有你，跟躲瘟疫一样躲着她，以后小心后悔！”
林书青是这附近最好看的人，所有人都争着抢着想和她玩，偏偏她谁也不肯跟，就喜欢凑到白连连身边。
小的时候她还是温温柔柔的，一见到白连连就连连弟弟、连连弟弟的叫，后来估计自己也意识到软的不行，干脆直接来硬的了。
白连连身体瘦弱，林书青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功夫，两者比较之下，白连连的弱势就体现出来了。
他吐了吐舌头，“我才不会后悔！我宁愿要小英的喜欢，也不要她的喜欢，好歹小英还会分我东西吃，她什么也不会给我，就只会打我！”
他话音一落，林书青的声音轻轻的飘过来，就两个字，其中却含了无尽的情绪，“白连。”
白连连嘴上很厌恶，身体却很诚实，他打不过林书青，只能顺着她。
所以林书青一叫，他只能不情不愿的跑了过去。
顾荫见他这样，莞尔一笑，扭头看着顾霖，指指空着的秋千，“连连不坐了，你坐吧。”
顾霖摇摇头，“没事，我给你推着。”
她不说话了，双手紧紧拉着粗绳，身后的人一用力，她又被荡上了天空。
风吹过来，她难得如此舒适。
……
“小阿茗，今晚跟我睡吧？”
顾荫刚踏进房门，厨房里就传出了庄梓酒撒娇的声音。
有水声在作响，应该是李秋茗在洗碗。
见她不说话，庄梓酒又开口，“我们都这么久没见了，当然要一起睡一次，等明天小荫她爸回来，就没这机会了！今晚我们聊个通宵，好不好！”
李秋茗还是没说话，两手的袖子挽的老高，埋头用沾了洗洁精的抹布仔细的擦着碗。
庄梓酒一把夺过她手上拿着的碗，看着她耍赖道，“你应我一句啊，你再不说话我当你默认了！”
李秋茗终于无奈的叹了口气，“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要人陪着一起睡觉呢？”
她笑嘻嘻的把碗还给了她，抱住她蹭了蹭，“我只要小阿茗陪啊。”
庄梓酒听见了外面的响动，走出来正好跟顾荫对上眼，她拍拍她的肩，“晚上去阿姨家睡，你们三个都去，高兴吗？”
顾荫连连点头，想了想又问，“那我能跟你一起睡吗？”
庄梓酒故作为难的皱了皱眉，“哎呀，我和小阿茗这么久不见，不希望有人打扰。”
见她一下子情绪变的低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摸上她的头，“骗你的啦，晚上我们三个当然一起睡啦。”
她转头看向顾霖，一脸可惜，“要是小霖你小一点，阿姨可愿意跟你挤一个被窝了，小霖还记不记得，小时候天天找阿姨要奶喝呢。可惜现在你长大了，再跟阿姨一起睡，会被别人笑话的。”
顾霖被她的调侃弄红了脸，“我没想和你们一起睡，庄阿姨你别乱说。”
她伸手捏住顾霖的脸，“哎呀，脸红啦，我们小霖真可爱。”
顾霖拍开她的手，赶紧进了屋，“我先去洗澡了。”
身后，是庄梓酒捂着肚子大笑的声音。
……
顾荫躺在床的正中间，一左一右分别躺了人。
两个人还在说着话，床边亮着一盏不算亮的床头灯，光照下来，柔和的刚好。
她闭着眼，听着两人聊天的声音，慢慢失去了意识。
第二天醒过来，太阳已经升上了高空。
光线透过薄窗洒进来，将床上的三个人笼罩在温暖里。
顾荫揉了下眼睛，睁开了眼。
她觉得自己躺着的位置有点不对，偏头一看，李秋茗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了最中间。
她侧着身，头对着她，饱经风霜的脸上已经长出了很多皱纹，一脸柔和，安静的闭着眼。
她的睡姿和顾荫一样，都会无意识蜷缩着，这是一种内心极度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李秋茗的腰上放着一只手，纤细修长，一看就是经过了长时间的保养的。
她那双做了这么多年家务活的粗糙的手，跟这只光滑细腻的手，根本没法比。
庄梓酒侧卧着，手放在李秋茗腰上，这样的姿势，像是怀里正搂着什么贵重的宝贝一样。
顾荫退出了被窝，走之前压了压被角，不让风透进去。
顾霖已经起床了，正在厨房里煎鸡蛋，香味一点点钻进她鼻子里，她忍不住多嗅了两口。
听见声音，他回了下头，见是她，温柔的笑了下，“姐，早上好。”
“早上好。”
有顾旺田在，顾霖是不能去厨房帮忙干家务活的。
但顾旺田也不是天天在家，趁他不在的时候，顾霖就会跑进去，打算学点烹饪技巧。
虽然最后只学会了煎鸡蛋，但做出来的味道和形状，都是极佳的。
顾霖正好煎完了第四枚鸡蛋，从锅里拿出来摆在其他鸡蛋上，端着走出来，放到了餐桌上。
顾荫走过去接替了他的位置，她重新洗了下手，去冰箱里翻找了下有什么材料。
等剩下两个人也起来后，厨房里早就被食物的香味包围了。
庄梓酒走过去拿摆在一旁的勺子勺了口黑米粥，放进嘴里尝了口，一脸惊喜，“哇，这粥谁煮的？快跟我们小阿茗煮的差不多好喝了。”
“我姐煮的，妈，你也来吃啊。”
顾荫将剩下的蛋一一放进了两人的碗里，“鸡蛋是霖霖煎的，庄阿姨你尝尝，可好吃了。”
庄梓酒马上就把鸡蛋塞进了嘴里，咀嚼了下，表情里难掩兴奋，“反正你们也放假了，未来两个月，我的早饭就靠你们了，好吧？”
“……”
“……”
……
家里只有一部座机，一个手机也没有。
关于国家助学贷款，顾荫还是在电视上看见的。
离开学没剩几天了，她的学费也该交了，她想了想，跑去敲了庄梓酒家的门。
“小荫，怎么了？”
庄梓酒一边给她让开位置，一边奇怪的问她。
顾荫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等庄梓酒走过来后，才开口请求她，“庄阿姨，你的手机借我一下好不好啊？”
庄梓酒失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她，“我还以为你表情这么严肃是出什么事了，原来只是借手机啊？你拿去用吧，我正好买了点水果，你坐这等着，我去给你洗啊。小霖呢，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
“他过两天就要上学了，连连你还记得吧？就是那个瘦的跟女孩子一样的男孩，他暑假作业没做完，拉霖霖去他家帮他抄作业呢。”
“哦，说到这抄作业啊，我小时候还抄过你妈作业呢，后来我那本不知道怎么弄丢了，你妈怕我被骂，就把自己的名字改成我的，上交了。”
庄梓酒想起了往事，原本要起身的动作停了下来，顾荫见她讲到一半不讲了，视线从手机转移到她身上，“然后呢？”
她的眼里含了柔光，带着对往事的一种眷恋，“后来啊，你的外公以为你妈妈贪玩，连暑假作业都不写，打了你妈好几下屁股。我第二天去找你妈的时候，敲了半天的门，你妈躲在房间里就是不肯出来，后来我去跟你外婆拿了钥匙，一开门，你妈一个人光着屁股，红着脸趴在床上，死活不肯抬头看我。”
庄梓酒轻笑了声，“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世界上还有比雪还要白的东西。”
她朝她眨眨眼，“这话你可不能跟你妈说哦，她会害羞的。”
“我的小阿茗啊，以前可害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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