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眼弯弯

　　第五章给影帝讲戏

　　钟灵尴尬的简直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她红着脸转过身去背对着傅泽阳，对着墙壁在心底暗自骂自己

　　怎么嘴就那么欠呢？没事问什么问！

　　傅泽阳抱着手臂懒洋洋的靠在门框上，看着她的后背，笑意渐深

　　钟灵暗戳戳的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之后，才好不容易把情绪调整好，她在心里安慰自己，万一男神耳朵不好没听见呢对不对，毕竟，剧组里不算安静，他还是有可能没听到的

　　这样想着，她松了口气，刚要转回身，就听到站在门口的傅泽阳开口：“那本书，我也看过”

　　他盯着钟灵一瞬间明显僵硬的背影，继续说：“确实写的不错”

　　钟灵：……

　　所以我现在回去把那篇文锁了还来得及吗？

　　傅泽阳看着她的小动作，不自觉勾起唇角，钟灵挠挠头，刚想硬着头皮说点什么，傅泽阳已经先她一步转过身，朝众人道：“快走吧，一会导演又该生气了”

　　******

　　这场戏的拍摄场景是在学校的楼梯拐角处

　　老旧的教学楼，已经有了些许陈年的痕迹，墙上有雨水泡过的印痕，有些地方已经掉皮了，在墙面上显得十分的突兀，楼梯的木头扶手因为年头久了，已经有了斑驳的裂纹

　　四楼的楼梯拐角处，有个穿着宽大校服的小女孩，正在来回的踱着步，脸上带着焦急

　　萧情不时地抬头向上看，都放学有一段时间了，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她朋友怎么还没出来啊？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她总感觉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

　　这场雨下得突然，她们又向来都没有带伞的习惯，如果就这样回去的话，肯定是要被浇透了

　　正这样想着，楼上突然有脚步声传过来，她表情松了松，连忙抬头看去，却不是她朋友，而是温之寒

　　他正慢悠悠的下着楼，手里拿着把伞，她抬头的时候，他碰巧也看到了她，见她两手空空的，他眉毛微微皱起，走近之后，微微侧着头，问她：“没带伞？”

　　这是自从她表白被拒绝了之后，和他之间为数不多的对话，还是在这么近的距离

　　萧情有些局促，轻轻点了点头

　　温之寒眉毛皱的更深：“有人接你吗？”

　　萧情摇头，她家离得不远，步行十分钟就能到家，所以从来没人接她

　　温之寒一边和她说话，一边往下走，此时已经走到了她下面的那层楼梯

　　他犹豫着，似是想借她伞，却又怕人误会，步子走的很慢，快下去时还微微侧过头，却只侧到一半就收了回来

　　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说，收回目光，径直走下楼

　　萧情的目光一直焦在他身上，见他就这样越走越远，她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咔”

　　导演拿着喇叭喊：“不对不对，萧情眼神不对”

　　他清了清嗓子，可能是因为今天喊的太多了，嗓子有点发哑

　　怕他们听不见，他索性扔了喇叭，走到陈鸽面前，敲着手里被他捏的发皱的剧本：“萧情的眼神不能这么哀怨，委婉点，懂吗？你这不行，太刻意了”

　　见陈鸽一脸迷茫的看着自己，显然是没听懂自己在说什么，导演叹了口气，干脆甩手不干，拽过一旁一直默默看着的钟灵：“来，小姑娘，你给她说”

　　钟灵此时还沉浸在剧情里，完全没反应过来，被他这么一拉，重心不稳差点磕在楼梯扶手上，旁边的傅泽阳手疾眼快的扶住她

　　温热的手心贴在她冰凉的小臂上，钟灵不自觉颤了一下，猛的抽回了胳膊，用很小的声音说了声谢谢

　　傅泽阳挑着眉笑了笑，收回手，没说什么

　　她走到陈鸽身前，将她拉到刚才拍戏站着的楼梯口

　　眉头微微皱起，一双大眼睛微微眯着，似乎在纠结要怎么给陈鸽讲

　　陈鸽见她这样严肃的表情，下意识的站直

　　钟灵盯着眼前的楼梯，昏黄的灯光打下来，场景变换，似乎真的回到了那一年

　　“她那天一直在这里，等朋友从楼上下来”

　　她话虽然是对陈鸽说的，目光却一直盯着搂上

　　“她没想到会遇见他，其实她很想看到他，但每看到一次，就会难过一次”

　　所以，萧情这么潇洒的一个人，只要遇上温之寒的问题，就永远是小心的，矛盾的

　　“那天”，钟灵指了指前面的楼梯，“他就从那里下来，手中拿着把伞”

　　陈鸽点点头，目光顺着钟灵的手看过去，模糊昏黄的灯光中，仿佛真的有一位身穿淡蓝色校服的少年，迈着沉稳缓慢的步子，朝她走过来

　　“他问她有没有带伞，有没有人接，她以为，最起码，他是关心她的，不管是出于对朋友，还是对普通同学”

　　钟灵的目光朝着傅泽阳看过去，仿佛此刻，他就是那个少年

　　“可是他在确认她没有伞之后，虽然犹豫了一瞬，还是走了下去”

　　傅泽阳站在不远处，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这个沉入回忆的小姑娘

　　“萧情对于温之寒的感情一直以来都是隐忍的，不管是在表白前还是表白后，所以，她所有的情绪都应该是隐藏起来的”

　　钟灵拉着她缓慢地一步一步走下楼梯：“但她还是会失望，会不可置信，自己那么用力的喜欢的那个人，从头到尾，就不想和她沾上半点关系”

　　她示意陈鸽停下，抬头向上看，正好能从楼梯扶手的缝隙中看到刚才她们站的地方

　　“其实萧情心里很清楚，只要换成其他人，不管是谁，只要不是她，温之寒都会借伞给她，因为他本来就是这样善良的人”

　　“但是，唯独萧情不行”，她收回目光，低下头，轻声说了一句：“因为……他不能让她心里，有半点希望”

　　其实，这才是萧情真正难过的地方

　　看吧，萧情，你和他，真的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陈鸽跟着钟灵走了这一遍，随着她的声音勾勒出一幅画面，就好像，自己真的经历了一遍

　　也好像，真的感受到了小说里女主角的那种，辛酸和无奈

　　她难得沉默，钟灵以为她还有疑惑，没听明白，拍了拍她的肩膀：“要不我再给你讲一遍”

　　陈鸽却突然抬起头，眼眶微红的看向导演：“导演我知道怎么演了，来吧！”

　　钟灵“……”

　　她刚才说什么吗？怎么感觉把陈鸽刺激着了？

　　导演见陈鸽找到了状态，连忙扯着嗓子拿起喇叭喊着，让大家都准备

　　刚要喊开始，一直沉默的站在一旁的傅泽阳却突然举手示意

　　“导演，我还有些不明白的地方”

　　他走过去，到导演和钟灵站着的地方，在距离钟灵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

　　导演皱眉，今天傅泽阳是怎么了

　　他对剧本一向研究的透彻，从来没有因为剧本不明白耽误拍戏的情况

　　“你哪不明白？”导演捏着剧本问

　　“哪里都不太明白”，傅泽阳笑的温和，目光流转，看向一旁的钟灵

　　“所以，能不能请这位作者，配合我一下，帮我找找感觉？”

　　钟灵还陷在这段情节的回忆里，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下意识的应了一声

　　在看到他唇边勾起的那抹弧度后，才后知后觉的回想起来

　　傅泽阳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让她和他……对戏？

　　啊？

　　她一脸问号的看向导演

　　导演却没空看他，他盯着傅泽阳好一会儿，突然明白了什么，笑了

　　大手一挥：“也好，钟灵你陪他演演”

　　“要不然呐”他冲着傅泽阳“哼”了一声：“这小子今儿晚上怕是找不着感觉喽”

　　钟灵：“……”

　　第二次站在楼梯上，刚刚她和陈鸽站过的地方，钟灵此刻的内心说不上来的复杂

　　眼前的男人闲散的靠在扶手上，面容清俊，神色温和，一点都不像她高中时代里记忆中的温之寒

　　可导演“开始”命令一响，他就一瞬之间收起了所有的表情，再次出现的，便是温之寒的那种眼神

　　深沉，且冷漠

　　浑身上下，都透着孤独，骨子里的孤独

　　这样的傅泽阳，像极了当初的温之寒

　　他慢慢的走下来，边走边说着台词

　　走到她身边时，手中的雨伞不经意间碰到了她的手，钟灵下意识地看过去

　　这一眼，正好看进了傅泽阳的眼睛里

　　漆黑，深邃，一眼看不到尽头

　　仿佛那单薄的眼皮包裹住的，是无穷无尽的宇宙

　　以前书宁问过她，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她说她不知道，但一定要有那样一双眼睛

　　里面仿佛包罗万象，盛住了星河，包裹着无尽的黑色

　　千言万语，都写在那一双眼睛里

　　书宁十分不理解的问她为什么

　　她记得她当时的回答让书宁直呼肉麻，她说：“因为这样的眼睛，在他看向你时，你会觉得，那一刻，他的世界里只有你一个人”

　　钟灵收回目光，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

　　原来，真的会有这样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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