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慢走，长安路陡

　　李长轿子还没到门口，小瓜子就跑出来了：“公子今天回来怎么这么晚，以后都这么晚吗？”
　　李长从轿子里弯腰出来，小瓜子赶紧上前搀住。
　　“今天去拜访了一下礼部尚书大人，是以回来了晚点，以后不会这样晚。”李长回答道。
　　小瓜子跟在李长一侧往屋里走，一边瞧了瞧左右，然后贴到李长耳边低声说：“王爷来了好一会儿了，现在在里屋呢。”
　　李长不动声色，低声应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待小瓜子和言五都退下了，只剩李长一个人。李长整了整身上的官府，叹了口气。“真累。”然后提脚向里屋走去。
　　元瞰的确是已经等了好久，手上捧着一本李长随处放的闲书，已经快翻到了末尾。
　　“下官见过王爷。”李长一见元瞰就要往下跪。
　　元瞰一摆手：“行了，别来这套了，本王来你这没有人知道，以后可以不用跪。”
　　“是，下官明白了。”李长恭谨道。
　　元瞰将书合上，放在一边，站起来看着李长：“你看厚黑学？”
　　“是，闲着无事时翻过。”
　　“我看这书名十分有趣，怎么没有落款，是何人所著？”
　　“我也不知，年幼时捡来的，也是觉得名字有趣才留到现在。”
　　元瞰点点头，没有多问。从袖口抽出一张纸，递给李长。
　　“你记住纸上的人名，以后可以多接触交流，看完烧掉。”
　　李长接过纸认真看过一遍，抬手就要将纸放到烛台上烧掉。元瞰慌忙止住。
　　“你做什么？”
　　李长奇怪道：“王爷不是让下官烧掉？”
　　元瞰惊异道：“上面的名字你都记住了？”
　　“是。”
　　“你背来听听。”
　　李长依言将纸上内容全部背出。
　　元瞰赞叹道：“好记性，过目不忘，果然不假。”
　　元瞰接着又捧出一叠文书，嘱咐道：“这是朝廷大小官员人名还有他们的家庭背景，你仔细看看，以后会有用得到的地方。”
　　李长看着这一摞文书，说道：“王爷，下官能否问王爷一个问题？”
　　“你说。”
　　“为什么偏偏是我？”
　　李长想过一千遍一万遍，都没有想明白。以前李长想报仇，日日想该如何踏出第一步，不惜代价，不问缘故。父母姐弟的惨死夜夜在眼前出现，梦魇一般，在黑夜里一点点啮噬着李长。现在计划有了开端，李长突然想知道原因了。
　　“为什么不能是你？”元瞰比李长高出一个头，由上而下俯视李长。
　　李长表情不变：“能，但是为什么？”
　　元瞰立在李长面前，身着玄色长衫。李长注意到元瞰有一双狭长的眼睛，眸子较常人要黑，声线比内容温暖：“我喜欢你身上的绝望，能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人没有什么做不成的。”

　　李长任官两天后便是十天一次的沐休，同时也是元均怿远赴边关的日子。李长希望可以和元均怿单独道别，所以选在城郊的一处亭子等他。这一天李长穿了一袭粉白的裙衫，元均怿还不知道李长在翰林院任职的事。
　　马蹄声由远到近，只有四五人，元均怿看见李长在亭子里，就翻身下马，丢下随从，跑到亭子里：“牡丹姑娘，看见你真巧。”
　　牡丹忍俊不禁：“不是很巧，奴在这里为世子送行。”
　　元均怿笑了起来：“牡丹姑娘是来为我送行的？在下很荣幸。”
　　“上次世子在贵府为奴解围的事，奴还没有好好致谢，奴今日前来，未曾带来一壶好酒。”亭边的柳树已经郁郁葱葱了，牡丹转身折下一根柳条，“奴觍颜学古人赠世子一枝柳，希望世子一路顺风。”
　　元均怿接过柳枝：“牡丹姑娘前来相送，在下十分欢喜，上次王府的事只是举手，姑娘不必太过挂怀。”
　　牡丹颔首。
　　元均怿一笑，道：“我要继续赶路了，牡丹姑娘要珍重自己。”
　　元均怿说着就翻身上马，一手执缰绳，双脚一夹马腹。
　　牡丹朝着元均怿，往下盈盈一福，然后郑重开口：“世子此去边关请务必保重，务必自强，牡丹和城里的百姓们都希冀我们大夏将会出现一位英勇的少年将军，免百姓忧苦，保大夏太平。”
　　元均怿摆手：“我会的，再会，牡丹姑娘。”另一只执鞭的手爽利的敲下一鞭，马便踏出老远。衣袍飞起，少年意气。

　　目送元均怿远去，李长转身。元瞰站在不远处正看着李长。
　　李长看见元瞰吃了一惊：“王爷怎么来此？有什么话要对奴说吗？”
　　元瞰踱步拾阶而上，走进亭子：“本王来送送自己的儿子，很奇怪？”
　　李长在心里一拍脑袋：“都怪这个王爷长相年轻俊美，我竟忘了你还有这么大一儿子。”
　　“哦？本王很俊美？”元瞰眼睛里透出揶揄。
　　李长一翻白眼，不好，说出来了。
　　李长干咳两声，尴尬到头皮发麻：“王爷面如冠玉，身长如柳，确确实实一表人才。”
　　元瞰听后大声笑了起来，惊起了亭边林子里一群飞鸟。
　　“王爷既然是来送世子的，怎么没露面？”李长尴尬地打断他。
　　“见你和均怿相谈甚欢，便没打扰。”元瞰收了笑，回答道。
　　“正好在这郊外小亭偶遇了，不如坐下来陪本王一起赏赏暮春美景吧。”元瞰走到亭子里的长凳边坐下。
　　“王爷相邀，李长岂有不从。”李长也在凳子上坐下。
　　“以后这样的衣裙少穿为好，长安多事之人甚多，万一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元瞰看了牡丹两眼，然后目不斜视地盯着亭子边的柱子说。
　　李长莞尔一笑：“是，王爷。”

　　李长回到府中已经过了饭点。
　　“阳姐，有饭没？！”李长瘫在卧室，敞着门对外面大叫。
　　不一会儿，黎阳端着饭菜出现了。
　　黎阳看一眼李长的颓相，翻个白眼：“你就这么一叫，饭菜都是自己煮熟，自己送上门来的。”
　　李长讨好地笑着：“阳姐这就不懂了，这在古人那叫做嗟来之食，我这一嗟，它就来了哈哈。”
　　“你歪理一堆，古人还说不吃嗟来之食呢。”黎阳将饭菜搁在桌上，碰的桌面“噔”的一声响
　　“我又不是古人。”李长看了眼黎阳的眼色，讨好的一笑，“我是今人，阳姐的人。”
　　“吃你的吧，我先出去了。”阳姐被讨好地没话说。
　　“你不问我做什么去了吗？”
　　黎阳跨出门槛的脚顿了下，头也不回：“你的事我不管，只是别死了，也别受伤。”

　　有事业的人是很累的，李长深刻体会到，如今李长算是有事业的女人，而且此大任重而道远。
　　“小瓜子。”李长将小瓜子唤道房里来，“你做我夫人好不好。”
　　小瓜子懵在当场，好半天支支吾吾地开口：“大人，小瓜子不是不识好歹地人，小瓜子没想到大人会喜欢小瓜子这样的。但是大人，小瓜子喜欢男人，没有办法与大人你……。”小瓜子有些难以启齿，“做那……恩爱之事。”
　　李长愣了好一会儿，扶额叹道：“当初应该听阳姐的话将你换掉的。”
　　李长与小瓜子好歹解释了一番，小瓜子才将话听明白，答应了李长的请求。就这样，李长坐实了自己编的妻室之言，夫人名唤辜云绘，日日与李长交颈而卧，夫妻间十分恩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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