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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什么意思
我将松子糖分了阿离一半,看她宝贝似的抱进怀里,提醒道:“慢着些吃,仔细吃多了牙疼。”
“素年哥哥,我是妖,我才不会牙疼。”阿离有些得意,我笑了下,傻乎乎的阿离,真以为城隍老爷的松子糖是谁也能吃上的?
这些可都是城隍庙里的贡品,只那些香火情便是寻常人无福消受的,也就阿离是受着香火成的妖,生来便是半只脚的妖仙,不带妖气,才能吃这么多也安然无恙,不过以后会不会牙疼,真不好说。
“那也要慢着些吃。噎着了怎么办?”我轻声说道,阿离欢快的在水里游来游去,声音同样的欢快。
“不怕,噎着了有素年哥哥。”
我笑了笑,阿离傻乎乎的,有时却很会讨人欢心。
“不过,素年哥哥,今天我在小花家里看到昨晚那个人了。”阿离游了回来,趴在河堤上,鲜红的鱼尾轻拍着水面,她望着我,小小的脸上满是忧愁,“素年哥哥你喜欢他吗?”
“不,我不喜欢他。”我蹲下身,摸了摸阿离的脑袋,“阿离,以后不要去小花那里玩了。”小花是京都府尹江老爷家荷塘里的花妖,我见过一次。
生长在大户人家中,心思还算剔透,瞧得出来阿离和她的差别,对阿离没坏心思,只是多少有些奉承之意,大约是指望着阿离升仙时能带上她,再不济也有几分情面,也就是阿里傻乎乎的,以为自己有了个好朋友。
“可是小花说她家的春花开了。”阿离失望的瘪嘴。
京都府尹家的花园自不是外头寻常院子能比的,春日里花团锦簇着实好看,只是我素来没有这等闲心去观赏,反倒是阿离好热闹,去年去了一次,回来念叨许久。
“那明日去了便不可再去。”我有些忧心,虽不知究竟是什么令流霜突然与我开口说话,但流霜身上的戾气,尽管今日我只见着那么一丝,在太阳底下几乎看不出来,可到底是有了,也确是因着江老爷府上才有的。
流霜,怕是在对那位江老爷不利。
阿离得了我的应允,鲜红的鱼尾摆动得更欢快,躺在河面上晒月华。
月中的月亮,月华很足。
我揣着剩下的松子糖回家,倒下的门已经修好了,光鲜亮丽,在月光底下泛着光,是上好的梨花木。
是流霜找人换的?他现在已经会跟其他人说话?
虽则葛老三坏了我的门,流霜自当赔我一扇才是,可这么好的东西,怕是以后都要遭贼惦记了。
我有些恼他自作主张,又有些恼他为扇门便同别人说话,两者交织,也不知是哪个多一些。待我进屋洗漱之后,躺在床上望着荒芜的房梁,心底便有些泛空的茫然,我究竟与个不知事的情鬼恼什么?
那门,明日叫人来换掉便是,原也是该换的。
想清楚了,心底依旧有些泛空,我将松子糖放在桌上,依旧喝半盏冷茶,便休息了。
流霜是在子时后来的,我又做了噩梦,这已经是第二晚,依旧不记得梦到了什么,唯一记得清楚的只是我在梦里很绝望,想来是梦见了我忘记的事。
我抓着被褥喘定气,起身喝了剩下的半盏冷茶,听见外头有响动,抬头看见院门开了,门口多了个眼熟的青影。
他没有在院子里多停留,径直进了屋,他身后一轮透亮的圆月隐隐渗了血色。
“素年。”他走到卧房里,看见我脸上闪过丝惊讶,大概以为我睡了,一面换了睡衣,“来之前我洗过了。”
我看着他,屋里昏暗,他身上并无可疑的痕迹,但隐约有股好闻的香味儿。我皱眉,洗过?昨日他说的是沐浴。
“你去见过艳鬼?”我问道,重新给自己倒了盏冷茶,那股香味我很了解,是艳鬼才会有的香味,流霜难道打着艳鬼的主意?
流霜坐在我床铺边,挑着眉轻笑:“素年也去找过艳鬼?”
所谓艳鬼,便是妓,男妓!
世人待男女不同,到了阴间自也有不同,女鬼为妓称之为鬼妓,而男鬼为妓,为保全祖宗颜面,常称作艳鬼。
鬼妓也好,艳鬼也好,都属于阴司,若是阳世的活物沾染上,便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我不需要艳鬼,只是见过几个。”我摇头,喝尽冷茶躺回床上,“睡吧。”
“素年果然是喜欢女子。”流霜伏在我身上轻笑,泛绿的双眸盯着我,像是洞察了某种不为人知的世事。
我怔了下,女子?
“睡吧,你忙了半夜不累吗?”我轻声说道,流霜神情一窒,勾着唇角笑了笑柔顺的缩在我身侧。
“云琅画舫请我明日去唱戏,素年你会不会去看?在申时。”流霜问道。
我考虑了会儿:“豆子用完了,明日要去庄子里。”
“那明晚回来我唱给素年听。”流霜轻声笑着,似乎没有听懂我的拒绝。我不爱听戏,戏文里的那些情深意切生离死别,便如同陈家的旧事,也已被我咀嚼到苍白。
明晚?明晚你还有空吗?
我没有应声,合眼睡了,第二日一早便拾缀拾缀东西去城南十里外的庄子上,出门时流霜还没醒。
我的豆子都是在城南文家的庄子上买,我到时正遇着文家的张管事到庄上巡视,拉着我说了会儿话,又留我用午膳,席间同我说起文三姑娘二月二时定了亲,婚期在九月,院子里有几个早该婚配的丫鬟得了恩典,问我可有看中的。
一面又感叹:“我还挺喜欢红玉那丫头的,若非我家那混小子还小,真想聘回来做儿媳妇。”
说起红玉,我总算知道张管事留我究竟是为何。
张管事是文老爷跟前的红人,家里确有个七岁的儿子,而红玉是他媳妇在文家内宅里头认的干女儿,听说比文三姑娘大两岁,去年我来庄子上买豆子时,见过她一次,后来不知怎么的,庄子上便说我对红玉有意。
我否认了几回,庄子里便消停了,可又不知怎么就传到红玉那儿,还令她追到我那茶棚来,现在看来她当时并未打消念头。
张管事这便是替他那女儿来试探我是否有心,若是有心,张管事便该攒缀我去文府给红玉赎身了。
文家待下人宽厚,若是赶着三姑娘喜事去求,说不定还能得笔赏钱。
只是我对红玉确实无意,那次也不过是恰巧帮了她的忙,更无意去贪文府那几两银子的赏钱,当下只装作不记得红玉这个人:“令郎才七岁,张管事何必着急?须知缘分一事强求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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