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夢

　　“如衣姐姐！”小丫头清脆的声音在如衣的耳畔响起“姐姐！姐姐！这是昨天来接你的那个兵哥哥让我给你的信，说是什么…苏…苏长官给你的。”听到苏执生的名字如衣的心里忽然一颤“姐姐！你说那个叫什么苏长官的是不是喜欢姐姐啊？昨天给你送了玫瑰，今天又给你送了信……”小丫头顿了顿，一本正经的思考了一会说“没错！那个苏长官肯定是喜欢你！他昨天还把你接到他的府邸去的。不过，姐姐生的这么美，本身就有很多人喜欢…再多这个什么苏长官也不奇怪啦！”如衣被小丫头一本正经的样子逗乐了，问道“唔……那小丫头你还有什么其他的发现呢？”小丫头撑着头想了想，突然跳起来说到“对了！姐姐！你知道吗？那个昨天来接你的兵哥哥他人可好啦。你看，这是他给我的！”如衣看到小丫头的手中捧着几颗用手帕包裹着的玻璃彩糖。“姐姐，我看他的衣服上绣着柳权以，这是不是他的名字呀？”如衣看着她，点了一下她的头“连别人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就收下别人给你的东西？”小丫头突然就脸红了，低下头嘟囔道“可是他长得那么好看，怎么会骗我……”如衣听了她的话掩面笑了笑，如衣记得昨天那个来接她的男子面庞清秀也的确称得上俊朗。“姐姐！你还没有告诉我那个是不是他的名字呢？”“既然是他的军装上绣着的那应该就是的。”如衣回答道。“柳权以…权以…姐姐！这名字可真好听！”“小丫头呀！你是不是喜欢上这个姓柳的兵哥哥了？”如衣打趣的问道“哪有？”小丫头娇嗔道“我哪有！姐姐又在开我玩笑。”说着小丫头便跑开了。望着小丫头离开的背影兀自的笑了。良久如衣的视线回到了小丫头送来的信上。信封上写着“如衣姑娘亲启”“苏执生”飘逸的字迹，俊秀的笔锋。如衣轻轻的裁开信封，拿出信纸展开，信的内容只有十个字——与君初相识，似是故人归……
　　“与君初相识，似是故人归……”如衣在心中默念着这句话“与君初相识，似是故人归……”大概这也是昨夜如衣见到苏执生时内心的感受吧……如衣看着这一行字许久许久，久到眼睛都有些发涩。她将信小心翼翼的收好，放在了梳妆奁的最下面一层。
　　傍晚，天气渐凉。夕阳照的屋子里尽是温暖的色彩。如衣走出屋子，整个风月楼都很安静，如衣知道这个时候大家都在梳妆打扮，等夜幕降临这儿就不再是这般宁静祥和的景致了。如衣在长长的回廊中踱着步，偶尔从身边走过几个小姑娘，如衣看着她们就仿佛看到了几年前的自己……她知道像自己呆的这种地方向来是被人不齿的，可乱世中的风月楼更多的像一个庇护所，里面的人抛弃贞洁，甚至抛弃尊严不顾一切的把自己依附在其他的男人身上只为换来安平，人人都想去攀上那些高枝，以为那样就可以换来一世长安，可是人人又都知道在这世道下哪里有什么一世长安，所有的一世都不过是一时罢了……
　　如衣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小丫头的门口，如衣站在门口远远望去，小丫头托着腮不知在看什么东西，如衣走进去“小丫头，又在想什么呢？”小丫头慌忙的把桌子上的东西胡乱一收藏在了背后。抬头一看是如衣，于是舒了一口气。“姐姐！你吓死我了。”说着小丫头吧藏在背后的东西拿了出来，如衣一看，原来就是柳权以早上送给她的那几颗玻璃糖。如衣看到小丫头这般模样不禁笑了出来“怎么？兵哥哥给你的糖还舍不得吃呐？”“哪有……”小丫头走到梳妆台旁，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被抚平晾干的玻璃糖纸“我吃了的，可甜可甜了，姐姐你看！”说着把那糖纸对着夕阳的光亮举了起来“可漂亮了！”阳光穿过玻璃糖纸散出五彩的光，那光照在小丫头的脸庞上与她的笑容相映成辉。小丫头看着糖纸痴痴的笑，如衣看着小丫头不禁鼻子一酸，她忘了自己到底多久没有这样发自内心的笑过了。那个姓柳的士兵大概是已经住进小丫头的心里了……这样简单的爱，真好。而如衣不同，虽然她只比小丫头大个几岁但她经历的实在是比小丫头多得多，那双眼看了太多的生死悲欢，她似乎并没有爱过谁，但却似乎已经失去了爱的权力。
　　华灯初上，整个风月楼都变的热闹起来。舞池里霓虹闪烁，莺莺燕燕，嘻声笑语。如衣身着绣花旗袍披着一件小坎肩环抱着双臂站在舞池旁看着里面的人，不知为何她今天丝毫提不起兴致。舞池里霓虹照着每个人都是嬉笑着的，然而谁又是真的开心呢？她就这样冷眼看着舞池里的人纸醉金迷的做着梦。突然从她的身后伸出一只手牵住她的手就往舞池里走，如衣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置身舞池中央，她顺着牵她的那只手望去，竟是苏执生。这次苏执生并未穿军装，一身黑西装虽没有军装的霸气凛然却也不失风度。“是你？”如衣笑了笑说，苏执生并没有接如衣的话，而是将另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了如衣的腰上，拉着她跳起了舞。歌台上的人儿唱着《夜来香》……“那南风吹来清凉，那夜莺啼声细唱，月下的花儿都入梦，只有那夜来香……”舞池里的人随着歌声扭动着身体“闻这夜来香。夜来香我为你歌唱，夜来香我为你思量，啊…啊…我为你歌唱，我为你思量……”歌声清婉动听然而如衣却丝毫没有被这歌声牵动思绪。她和苏执生跳着舞，两人对视着仿佛身边的人都不存在。她的脑海里不停地重复着那一句话“与君初相识，似是故人归。”也不知他们这样跳了多久，兀地如衣突然笑了“故人归……”如衣低下头去“不知我让苏长官想起哪位故人？”苏执生停了下来，放开了如衣的手。他用一只手轻轻抬起如衣的下巴，让如衣看着他“这很重要吗？”苏执生的脸上闪过一抹笑容。如衣用手推开了苏执生的手，看着他冷冷地说“我不知道我让苏长官想起哪位故人，我只是想说，我只是我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说罢便转身向舞池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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