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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行诗
维娜跟着老人走进了小屋内。一进门,维娜就被不远处餐桌上飘来的食物香气吸引住了。好在她今天早上运气很好,在垃圾桶里翻到了不知哪家扔掉的一大堆过期面包,美美的饱餐了一顿,所以现在还不是很饿,勉强还能控制住自己。
维娜偷偷看了看桌上她第一次见到的美味佳肴,咽了咽口水,马上老老实实的收回了视线,跟在老人身后上了二楼。
老人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倒也没有说什么。等两人到了二楼的小会客厅,他温和的招待维娜坐下。
“来这里坐吧,孩子,别站着了。你叫什么名字呢。”
“维娜·米利亚姆。”
“你今年几岁了?”
几岁?维娜翻了翻记忆,伸出了四个指头。
“哦,四岁了啊。你的父母呢?”
“没有。”
“你现在住孤儿院吗?”
摇头。
“那…你现在住在哪里呢?”
这个问题有点难回答,维娜想了半天,一边在头顶笔画,一边用自己知道的词语解释。
“房子,上面,睡。”
“房子?哪里的房子?”
“不是…房子,上面,上面!”
“什么?不是房子?”老夫妇有些糊涂了,也是,老夫妇两人住在镇子边缘,根本不知道最近东区多了一个爱爬别人屋顶的小孩。这两人怎么可能猜到维娜现在的‘家’就是别人的屋顶呢?
换了各种方式都没法让两位老人理解她的意思。维娜有些郁闷,这种想说说不出来的感觉实在很难受。她想了想,跑到了窗户旁边,一下就跳了出去,把老夫妇惊呼着‘这是二楼’的声音抛在了身后。
维娜‘蹭蹭’几下,无比轻松地就爬到了屋顶,这时老夫妇也赶到了窗边。她见两位老人探出头来,指了指自己脚下的屋檐。
“这里!这里!”
老人这才理解维娜的意思,但很快就被维娜站在屋檐边缘的这种危险的动作吓得不轻。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是在屋顶上睡得对吗?”
没错没错。见他们终于理解了自己的意思,维娜很欢快的点了点头。
“快点先下来吧,孩子。太危险了,你赶紧下来!”
危险?虽然不知道屋顶有什么危险的,不过因为有求于人,维娜乖乖的顺从老妇人的呼喊,从屋顶爬了下来。
大概是被维娜这一出吓了一跳,接下来老夫妇的话语都很小心,尽量用维娜听得懂的词语,要么就用肢体比划,倒是比较顺利的交流了下去。
维娜也很直接的用最简单的话语坦诚了自己来找老夫妇的目的,当然,她也很认真的表示,作为报酬,她愿意提供体力劳动,帮老夫妇做一切杂事---她能做的很好,这一周的劳动已经体现出了她的价值。
维娜觉得自己是非常严肃和认真的提出的这项‘交易’,她也事先预想到了接下来被拒绝或被接受的可能性。只是似乎老夫妇的反应不是其中的任何一种。
在听完她的话后,老夫妇对视了一眼,两人很久都没有说话。
沉默让维娜有些坐立不安,她仔细思索了一下自己刚刚的话语,是不是她哪里用错了词让人误会了?想了一会儿,维娜好像领悟到了什么,急忙补充道。
“劳动的…那个,那个…”
维娜不知道怎么说‘报酬’这个词,她有些着急的在大脑中飞速检索着差不多意思的词语。
“报酬。”好在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交流’,他们也有了些默契,老妇人很快领悟到了她的意思。“你是说劳动的报酬吗?”
“呃,是。”‘报酬’,大概是这个词语吧。维娜点点头,努力把自己会说的词语一个一个往外蹦。“只要,说话,写字。”她伸手指了指眼前的茶杯和甜点。
“吃,喝,不要。”
“……”
见他们又不说话了,维娜有些着急。
这是要拒绝了吗?
“住,不要!”
“劳动,我,好!”
“真的!”
“……哎。”回答维娜的,是老妇人心酸的叹气。
这个孩子,她自己今年才只有四岁吧,居然连话都说不流利,她之前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老夫妇不是没有见过那些没有父母被抛弃的小孩,但没有一个,像眼前这个孩子这样,这么让人...
心软。
头发被破烂的布块包着,身上穿的衣服在手肘,膝盖出已经破了好大几个洞,被不知道从哪弄来的野草胡乱的扎住。小孩露出来的手腕和脚腕都瘦的只剩了一层皮,一张小脸脏的连五官都看不清,全身上下只有一双眸子,漂亮干净的不可思议。
那无疑是只有稚子才能拥有的眼眸,干干净净,还未来得及染上这世间的任何尘埃。清澈的仿佛一面镜子,什么投影上去,就显现出什么的倒影。
她显然对着世间那些人类复杂多变的心思一点都不懂。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做‘讨价还价’,不知道前进一步,也不知道后退一步。连自身的价值也懵然未知,只是傻傻的捧出自己能拿出来的一切‘报酬’,等着别人全盘收下或弃之如敝履。
这个孩子的心中,有非常坚决的一杆秤。虽然不知她是如何有了这样的观念的,但在她哪怕连话都说不清楚的现在,她就懂得了什么叫做‘付出’。
哪怕在她心中,‘付出’是要有相应的‘回报’的。可是能够懂得付出,才是作为一个人,最重要的品质。
---老夫妇,是这么认为的。
见老夫妇一直都不说话,维娜挫败的低下头去。
她不知道为什么老夫妇不愿意答应她的要求,也许…是她付出的代价不够吧。
可是她拥有的也只有这些了。
那就只能等今后,她能给出更多代价的时候,再来找老夫妇了吧。
想通了这一点,维娜还是有些失落的又看了老夫妇一眼,准备转身离开。
看到她动作的老夫妇一愣,急忙拦住。
“孩子,你去哪?”
去哪?维娜认真想了想,现在快中午了,她早上吃的很饱所以不是很饿,那就先去锻炼吧。
“后山。”
“去后山做什么?”
“石头,搬。”
“为什么搬石头?”
“变强。”
“……那你,为什么要变强呢?”
“不变强,会死。”
“……”
维娜不知道自己的回答是不是哪里出了差错,因为在她回答完老夫妇的问话之后,她看到老妇人偷偷转过头,擦了擦眼泪。
维娜有些紧张。她知道流眼泪是不好的意思,就像那个血色的夜晚维娜消失前的泪水。可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可是老妇人是因为她刚刚说的话才流的眼泪,那么肯定是她错了。
她做的错事,那就得她付出代价。维娜想了想,向老妇人伸出手臂。
“给你,打吧。”
在孤儿院里,那些工作人员打完他们这些小孩子之后似乎都很高兴。
可是维娜没想到,在她这么做了之后,老妇人反而哭的更严重了。连一旁从刚刚就沉默着的老人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维娜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默默收回了手臂,低下头看着地上木地板的纹路,偶尔能看到在老妇人站的地方不断出现的水渍。
维娜觉得胸口有些沉闷,这大概是‘难受’吧。她似乎把计划搞砸了。
维娜突然意识到,自己脚上肮脏的依旧看不出原来颜色的鞋子,和脚下干净的地板反差那么大。
维娜想,她学到了一课,虽然她也说不清她学到了什么。可她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在这里,这一点,维娜已经了悟到了。
“我…”正当维娜想说些什么,然后默默离开的时候,她突然被老妇人一把搂在了怀里。
维娜被猛然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她一瞬间浑身都僵硬了,大脑好像也随之停止了运作。只能愣愣的站着那里,僵成一块木板似的被还在哭泣的老妇人抱在怀中。
维娜,现在,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拥抱’这种动作她好像有印象,她好像见过,在哪?在哪来着?
维娜的脑袋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个拥抱搅乱成一锅粥,让她完全无法像以前那样顺利的从记忆中找到想要的信息,大脑仿佛被人重击了一拳,嗡嗡作响,一片空白。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但有一件事,在此刻维娜脑子极其混乱的时候,无比清晰的,像是在一堆乱码里唯一被大写加粗了一样清楚。
无论是最早对灵魂光球的触碰,还是在孤儿院里和那群孩子,老师的触碰,‘触碰’在所有存留在维娜脑海中的记忆里,是一件充满疼痛的事情。
---而不该是这样的,温暖。
.
落于荒漠的种子,从生命的最初,就接受狂风的洗礼。它无处可逃,只能拼命地向地下扎根掩藏,一被发现就会被连根拔起,连枝叶也不敢冒出来。只能蜷缩在黑暗的泥土中,小心翼翼的从四周偷取养分。
直到有一个人,发现了它,却只是温柔的抚摸了它,为它撒上了甘露,没有任何窥伺之心的帮助它成长。
小树终于从地下冒出了头,才发觉地上不仅有肆掠的狂风,还有明媚的暖阳与滋润的雨水。
‘原来,这个世界是这个样子的。’---它想。
诞生于这世上的空白的生命,第一次体会到了‘人类’的善意,与温暖。
.
“留下吧,维娜。”
“今后,我们就是你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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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顺便说一下,维娜知道有‘猎人’的所有剧情,但是她现在是不能完全理解的(所以谁出现的频率最高她对谁最有印象),目前,维娜对于每个人都不存在任何情感上的偏向。(只是目前)
剧透一下,后面改动非常多,金不会在前期出现了。
剧情人物即将上线。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行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