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

　　这日，蒋荦去了白府，打算见见名义上的姐姐。

　　还未到清苑，便听见朗朗书声，孩童的声音稚嫩清亮，透过竹林，惊起一树飞鸟。

　　蒋荦上前，看见白施语与一少年坐在林中小亭 ，她一手拿书，一手指尖有规律地敲打着桌面，很是专注。对面小童卡了壳，怎么都说不出下一句，听见脚步声，回头一看，“阿姐，有人找你！”语毕，也不管是什么人，就溜溜地跑到蒋荦身后：“大哥哥，你来的正好，拜托你缠着阿姐，我实在不想背什么儒学大道，帮帮我。”

　　白施语见状，绣眉蹙起，发愁地揉了揉眉头。这孩子，皮实的紧。天天就知道跟一群纨绔子弟逗蛐蛐，抓泥鳅，一点心思也不肯放在学习上，前日里还有书堂的学子家长告状，说这小子作弄自己的儿子，让他断了两颗门牙，又有一夫人拉着自己家姑娘，嚷嚷着这小子当街亲了自己闺女，害得那位小姐足足一月不敢出门，天天在房里以泪洗面。阿爹阿娘都是文人，怎么会养这么个皮猴？

　　蒋荦听他叫阿姐，就知道这小少爷必是白尚书家小少爷了。没想到这个女人还有耐心带小孩读书，难得。话又说回来，白尚书也不怕她带坏了自己的幼子。

　　蒋荦存心要与白施语作对，接着白正元的话就说：“白少爷还小，怎经得住如此折腾，不如我带他去练练武，也好过在案前白白耗了时辰。”

　　白施语听吧，一双眸子似笑非笑地瞅着把蒋荦抱的更紧，俨然一副战友模样的白正元。练武？呵呵，现在就把自己折腾地烦心，要在练练武，那不翻天了！

　　“阿元，你瞅这哥哥长得挺显老，其实和你一样，都是我阿弟，你若不信，阿荦，叫声阿姐。”“……阿姐。”蒋荦的地位一瞬间在白正元心里跌到了谷底，白正元心碎了，白正元绝望了，白正元对这个长得着急了些的同辈无语了。敢情哥哥白叫了。

　　蒋荦的表情崩了一下，迅速回复了常态，“阿姐可听过过犹不及之说，阿元少年气盛，爱玩是正常。莫不是阿姐想把阿元变成沈方一般的人物，天天摆着个木头脸，断了自己的血脉。阿姐你于心何忍？”说罢，脸上还摆出一副同情不忍的神态。

　　沈方，刑部侍郎，传言其父信奉不大不成才的说法，自小对他极为严苛，造成沈侍郎平日面无表情，由于身在刑部，更为他平添了几分煞气。

　　京城儿童顽皮时，常被母亲恐吓“再玩，沈侍郎就把你抓走！”故沈方已过不惑之年，仍未娶妻，为京城一大怪。

　　吏部侍郎与他在酒楼对饮时，沈方醉酒，哭着向吏部侍郎倾诉，“老兄啊，我只想娶个媳妇儿，不在乎家世相貌，是个女人都成啊，咋就这么难啊……难不成真要断袖？”吏部侍郎是真的想告诉他一个事实：老弟，你断袖估计也没人要吧。

　　蒋荦这话句句在理，字字诛心，白施语无法反驳，“既然阿荦想带他练武，就去吧。”天知道这小子多难伺候！让他闹闹荦三公子也是好的。

　　蒋荦和白正元径直走去了练武场。

　　到了兵器架，蒋荦问白正元：“小公子想学哪种兵器？”白正元被眼前繁多的兵器花了眼，“都学可以吗？大哥哥？”“不可。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抓、镗、棍、槊、棒、拐、流星，这是武器正统，小公子可选其一，勤加练习，待练熟后方可学下一样。练武忌广而不精，与其各门各类都略知皮毛，不如专精一样，这样在战场上，才能保得姓命。”蒋荦想想，觉得语气太重，白家公子应是没有机会上战场的，“小公子如想学，剑便可以了。至尊至贵，人神咸崇。乃短兵之祖，近搏之器，以道艺精深，遂入玄传奇。实则因其携之轻便，佩之神采，用之迅捷，故历朝王公帝侯，文士侠客，商贾庶民，莫不以持之为荣。剑与艺，自古常纵横沙场，称霸武林，立身立国，行仁仗义，故流传至今，仍为世人喜爱，亦以其光荣历史，深植人心，斯可历传不衰。”

　　蒋荦没有说的是，只有剑才配的上你这小身板，舞出来也是能显得一二分潇洒，深得你们这些京城贵公子喜爱。若是行兵打仗，可是万万要不得，还是长枪大刀使着爽利些。

　　白正元被蒋荦忽悠地一脸憧憬，“哥哥，我要学剑！咦，哥哥，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性甚名甚呢。”

　　“某，蒋荦。”简短明了。

　　“蒋荦！那个九岁封将的蒋三公子，十二退燕的蒋将军，迷倒万千待嫁小姐的京城佳公子是不是是不是！！！！！”白正元的眼睛简直可以发出光来，一猛子扑到蒋荦身上，八爪鱼一般死死缠住他。“大概……是吧。”蒋荦不知道白正元会有这么大反应，有些承不住。还有，自己有那么受欢迎吗？

　　蒋荦的迷妹大都是贴身侍者顾戎操持的，蒋荦自是不知。白正元此时就如同那些见到自己心上人的女子般，含情脉脉地注视着蒋荦，看得蒋荦发毛。

　　“那……小公子，我们来练剑吧。”“好，全听哥哥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蒋荦为了排除这种诡异的感觉，努力让自己把心思放在教白正元练剑上。不知不觉已是两个时辰。

　　白施语走过去时，便是这样一幅景象：白正元专心地跟着蒋荦学剑，满脸的崇拜，一招一式一丝不苟。嗬，臭小子，胳膊肘往外拐？老姐的话你不听听一个狡猾小子的？白施语气不过，提起红枪打算与蒋荦较量较量，捍卫自己做姐姐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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