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传奇1

　　这天早上，兰佐用弓箭射下了一只平原肥鸽，他从没有用过弓，只是凭感觉发了一箭。

　　“干得好！”当捡起灰羽毛的鸽子时，茉莉安赞许道。

　　他们将飞禽去了毛皮和内脏，收起来准备晚上享用，早餐只吃了些干面包和水壶里的雨

　　水便上路了。

　　地平线上有一片从南到北连成一体的山脉，从远处看每座山都高耸入云，很难看到尖端，前方的地势也开始平坦起来。

　　“这是泰坦山脉，”茉莉安说：“其红棱峰据传乃所兰因第一高峰。”

　　“为什么叫泰坦？”兰佐问。

　　“泰坦是传说中的古代巨人，”女巫解释道：“不过他们在大灾变前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这片山脉据说乃很久以前那些巨人化成的石头。”

　　“哇！太棒了，”少年兴奋地说：“我从未见过巨人。”

　　“只是传说而已，我想是见不到他们的。”

　　中午时分，他们已经离山脉很近了，那一座座鬼斧神工般的高峰直插天顶，半山腰的云朵在日光的照耀下五彩缤纷。

　　两人坐在草地上休息边讨论着下午的计划。

　　“这么高，翻过去不容易啊！”兰佐说。

　　“据其他女巫说，在山脉间有一条通道，”茉莉安说：“不用翻山也可以过去，其实并不能算通道，它是一座比较低矮的山，我们只要找到它。”

　　“听上去不错，”兰佐问：“翻过山还有多少路呢？”

　　“到所兰因城还早着呢！”

　　“我的天呢！”少年张大嘴巴说：“我一辈子一没走过这么远的路。”

　　茉莉安哈大笑，她越发喜欢自己这位同伴了。

　　“你不是要当侠盗吗？这么点路就吃不消了。”

　　“我现在不想当了，”兰佐严肃地说：“至少不当抓住我叔叔那样的强盗。”

　　“那么你心目中的强盗是怎样的？”年轻的女巫问。

　　“我心目中的侠盗，”兰佐喃喃地说：“应该善良、正义、有同情心、急人之所急，在弱者需要帮助时总会挺身而出。”

　　“那就不是强盗了。”姑娘又笑了起来。

　　“也需要抢钱，”他说：“但只抢富人的钱，有钱人少了几枚金币是不会死的，但那几枚金币却能够救活很多穷人。”

　　茉莉安怔怔地望着少年的双眼，他和我认识的所有男人都不同，她想，他的心灵是那样的纯洁、一尘不染，根本就不应该参与这种事，因为他的本质总是体现出一些善良、美好的东西，其他人行善也许是为了得到人家的尊敬，而他则是出自真心，因为他还没有见识过真正的邪恶。

　　“怎么？”他见她没说话便问：“难道我说错了什么吗？”

　　“不！”姑娘说：“这是我听到过的最好的论述。”

　　“真的？”少年的脸红了。

　　下午的路比较好走，但两个追踪者仍然到傍晚才抵达山脉下，地上的岩石越来越多，它们奇形怪状地排列在一起，犹如围绕着山脉的石林，高的有几十米，矮的却不足一人高，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下，它们组成了各种恐怖的形状，有的如张开利爪的野兽、有的如震翅欲飞的雄鹰，更有的似一团喷射而出的火焰、张牙舞爪的巨龙。

　　石头的阴影如夜幕中的鬼魅般向山路扑来。

　　“这条路！”兰佐叫道。

　　原来大道正对着的地方便是所谓的通道山，由于泰坦山脉是造山运动而形成的石质核心山，因此植被较少，只有裂缝处偶尔可看见挺拔的古松以及翠绿的野草。

　　“天暗下来了，”茉莉安说：“我们必须在山脚下过夜。”

　　“我同意，”兰佐大声说：“夜里爬山不摔死才怪呢。”

　　两人在“石林”中点燃了一小堆火，鸽子烤在火上香喷喷的，阵风吹过刀削般的群山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火光在大风下不住地摇曳。

　　“这是风，”茉莉安说这话倒更像是在安慰自己：“今夜会安全过去的。”

　　兰佐银灰色的双瞳在眼眶中打转，耳朵忽然竖了起来。

　　“嘘！”他把手放到嘴唇上说：“附近有什么东西！”

　　“哦，”茉莉安压低声音说：“我怎么没听到。”

　　她一挥手火苗便熄灭了，四周立刻陷入黑暗之中。

　　“有人！”少年皱起眉头来：“二十几人，也许更多，他们正在靠近。”

　　两人摸索着向大山的方向靠近，武器紧紧地握在手中，尽量放轻脚步，他们想找一处阴暗的角落或山洞，但已经来不及了。

　　乱石堆中，一大群黑影呈半圆形向两个旅行者包围过来，被围者不住地后退。

　　“逃跑是没有用的，”黑暗中传来一个阴冷的声音：“你们已经被‘光明卫士’包围了，投降吧！”

　　“到我身后去！”茉莉安轻声对自己的同伴说：“我的咒语可以拖延一会，但不会太久，你快跑吧。”

　　“决不！”兰佐忽然大声叫喊道，他已经看清了刚才讲话的人：“你是首领吗？”

　　“正是，”那个声音又说：“在下‘光明卫士’瑞克，德玛已经用飞鸽向我报了信……”

　　话未说完，他就觉得脖子上架了一把冰冷的钢刀，兰佐的声音传了过来：

　　“想投降吗？”

　　首领大惊失色，他根本没有看清对方是怎么过来的，此时手下的卫士们正向这边包围。

　　“叫他们退下！”少年将钢刀压得更紧了。

　　“你们让开！”首领说：“让出一条路来。”

　　“可是大人……”

　　“让开！”

　　黑影们分成两排，中间留出一条大道。

　　“发誓。”兰佐用刀压了压说。

　　“我发誓。”

　　“发誓你再也不会来追我们。”

　　“我发誓。”

　　“很好，”兰佐反转刀锋将武器归鞘，走回到茉莉安身边说：“我们走。”

　　两人从敌人“守护”的大道前进。

　　“这回应该没事了。”少年说。

　　“别相信他们。”

　　没走出去几步，首领对他右边一个部下做了个手势，那部下来开弓，对准兰佐“嗖”的一声放出了箭。

　　兰佐轻轻往右一闪，但还是慢了一步，利箭呼啸而至从他右胸口下面一点的地方刺穿了身体。

　　他发出痛苦的大叫到早地上，茉莉安急忙蹲下身子，看着同伴胸口那可怕的伤口，脸“唰”的一下变的苍白。

　　“你们全都得死！”她悲伤地握住少年的手说。

　　“我没射准。”放箭的那人耸了耸肩。

　　女巫愤怒地念了句咒语，一道之字形的电光从她的法仗中喷射出来，“啪”的一声将说话的人击倒在地。

　　“不许动！”她感到四周的利箭都对准自己。

　　茉莉安用手轻轻擦拭着少年额头上不断渗出的冷汗，这种伤是没有一个常人能活下去的，但她仍用兰佐的刀将他背后的箭尖割断，将箭从他身体里拔出来，伤者微微颤抖了一下。

　　“没事的。”茉莉安撕开自己的裙子紧紧地裹在他的伤口上，绿布不一会儿就染成了暗红色。

　　“真是感人，”首领讽刺地说：“不过你还是得跟我们走，小姐。”

　　“她可真够漂亮的。”另一个人。

　　忽然间，刚才说话的那个人惨叫一声便没了声息，女巫看见一个粉红色的身影闪过，接着又是一声惨叫，另一个人倒下。

　　几乎在同时，一阵怪异的巨响在空旷的平原上回荡，似乎是石头与石头相互摩擦的声音，沉闷而枯燥，却如晴空霹雳般响亮。

　　有东西在靠近！

　　虽然夜空晴朗但气氛异常压抑。

　　“什么东西？”首领说，怪声越来越近。

　　从左面传来一阵惨叫，前排的人都被打倒在地，巨大的黑影从山脉的阴影中走出，他足有四五个人那么高，却根本不是人，因为这怪物身上长满了奇怪的尖石。

　　更确切地说：他就是由石头组成的，可石头怎么会动呢？

　　很快又有两个黑影走出来，所向披靡的巨掌一扫，拦路的‘光明卫士’全部倒在地上，剩下的也四散奔逃，不一会儿这伙人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是谁？”一个巨石摩擦般的声音说：“打扰了死者的安息。”

　　“我们只是路过，”茉莉安大声说：“你们是谁？”

　　“我们是山林的守护者。”右边的那个黑影说。

　　“你们是巨人？”女巫问：“泰坦巨人。”

　　“不是，”左边的黑影回答：“他们在很久前便消失了，即使在我们的记忆中也非常古老，我们只是山林的守护者。”

　　“我感觉到，”右边的黑影说：“又有人要加入到死者的行列了。”

　　“不，”茉莉安用双手搂着自己的同伴说：“你们不能把他带走。”

　　“我们不会带走任何人，只有众神才有权利带走生者，但他已经界于生者与死者之间了，跟我们来，年轻的女士，穿过山脉，在另一边有很多山洞可以让他休息，那里不会受到打搅。”

　　“可是，”女巫说：“我带着他爬不动山。”

　　“不用爬山，”右边的黑影回答：“有一条古老的通道可以穿山而过，来吧。”

　　茉莉安轻轻念了句咒语，兰佐的身体飘了起来，她搂着他说：

　　“别担心，会好的。”

　　在石巨人的带领下女巫走上了山间小道，由于没有月光，前方一片漆黑，所以她只能凭着声音走路，紧紧的跟那忽隐忽现的带路者。

　　也不知走了多久，光线越来越暗，最后全部消失了，茉莉安知道已经进了山洞，空气沉闷、阴冷，路很平坦，她感觉到两旁似乎有一座座巨大的石棺，比人类可以想象的要大的多，有几次，她几乎可以看到躺在棺材里的干尸。

　　许久之后，洞前方终于出现了微弱的银光，空气也越来越清新，再次见到星空时，茉莉安长长地舒了口气。

　　她猛然发觉怀里的躯体异常冰冷，但仍有呼吸。

　　“兰佐！”她使劲摇了摇他，少年睁开空洞的双眼望着她。

　　“我该怎么办？”茉莉安自言自语道。

　　“我们已经尽力了，”山林的守护者说：“让他在神的照料下安息吧。”

　　“十分感谢你们。”她悲伤地说。

　　“愿神保佑你，”守护者说：“后会有期。”

　　石巨人消失在黑暗之中，也许他们又变回石头了。

　　茉莉安又走了几步，将自己的同伴放在一块平坦的石头上，让他躺好，由于附近没有树林所以无法生火，她把自己的斗篷脱下来盖在他身上。

　　月光下他的脸毫无血色，除了呼吸外几乎就算个死人。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清醒了，感到胸口巨痛，连头都要炸开了。

　　“我在哪里？”

　　“你安全了。”女巫对他说。

　　兰佐看到她脸上的两道泪光时问：

　　“你为什么哭了？”

　　他伸出左手想帮她擦掉，她握住他的手说：

　　“你要坚持下去，兰佐。”

　　她用自己的嘴唇去亲吻这只手。

　　“我不会死的。”他说。

　　两人谁也没有注意道，兰佐的骷髅手镯双眼着闪着暗红色的光芒，而他的脸逐渐恢复了血色，胸前那道可怕的伤口不再流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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