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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遇
5.初遇-不如不遇倾城色
三人一路北上,颜瞻总将童稚时的故事说与颜道之听,希冀得以唤回她失落的记忆。虽然成效甚微,但未曾放弃。
雪色苍茫时,依旧寻不得小镇酒馆暂作歇息,故颜瞻时不常为她们猎鲜烤肉以充饥。
“你这烤肉水平真是一流,”红衫吃得津津有味,对颜瞻赞不绝口,“这野鹿肉看似平常,经你的手一烤,真是别有风味。”
颜瞻淡笑:“在山中时佳肴甚少,练功之余,我时常偷跑到那座孤山之中打些野味,有小时候为道之烤肉的底子在,这技艺倒是愈发熟练了。”他语气平和浅淡,续道,“改天我再烤给你们吃。在鸡鸣山中,美味众多,以后若有机会带你们一同去。”
“鸡鸣山?”颜道之奇道。
“嗯,那座孤峰名为鸡鸣山。山形高耸入云,景色甚为秀美,在塞外荒地中,它算得一枝独秀了。”说到山中景色,颜瞻似乎愉快了许多,“一峰奇秀高插云。在那里我还遇到过前去祭拜的今上……”
“你、你见过皇上?”红衫惊呼。
“……不错。一早我到山中练功,闻听一些小太监前来开路打点,知道今上要来山上祭拜,所以躲进山中避开了。”颜瞻淡漠如初。
“啊?你逃了啊?唉真是的,我以为你见过皇帝了呢,你怎么就跑了呢。”红衫不住埋怨他,不由得用手握拳,轻轻捶打在颜瞻身上以撒气。
颜瞻却并不睬她,依旧自顾自地吃着,仿佛早已淡漠世情,不愿在人情世故上多费什么心思。
颜道之却似乎懂得他的意思。她只是微笑,微笑地看着这位似乎可以做她“准嫂子”的红衫姐姐和自己的兄长打情骂俏。
她确实很喜欢这样的情形,自己的哥哥这样冷峻寡言,似乎不近人情,而这位红衫姐姐性情开朗,活泼自在,也只有这样的个性才能与她兄长相配。而这一路的欢笑似乎都来自于这位红衫姐姐,确实让一路旅途多了不少乐趣。
“皇上有什么好见的。不过和你一样,一个脑袋两只手。”
颜瞻说得那样随意,却着实逗乐了红衫。
“你、你敷衍我。”红衫忍不住笑个不停,更加不住手地拍打他。
为何如此“大逆不道”,颜道之心下雪亮。若朝政清明,父亲能够平平安安地做个太平宰相,也许眼前这三个人,都不会是如今的境遇,她料定哥哥便是因为这个原因讨厌皇帝的。
“哥哥,我们还有多少路才能到宣州?”颜道之问。虽然知道心上人的所在,却并不熟悉前往宣州的路线。
“不远了。”颜瞻徐徐道,“照着如今的速度,我们再有一日路程,就应该到了。”
不出颜瞻所料,一日之后,他们真的抵达了宣州城外。
颜道之心下五味杂陈,当初日思夜想的心上人,历尽周折难得一见的心上人,如今就在眼前的一座边城之中,近乡情更怯,她甚至有些羞涩了,一路走得甚是缓慢,马儿似乎懂得她的心意,并不放蹄快行,而是一步一步走得那样安稳,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她脸上并未浮现出多少急迫与羞怯的神情,看似再正常不过,只是总爱略低着头,看着马儿的鬃毛似乎陷入沉思。
红衫却是高兴不已,鞭指前方的城墙,快乐地叫起来:“就要到了!太好了可以好好歇一歇了。”她还勒了缰绳,与颜道之并排前行。颜道之只是羞涩地笑,将头埋得更低。
“还说呢。你看你的脸,通红通红的。”红衫有意打趣,还轻轻推了推她。
“我?我哪有?”颜道之抬起头,羞怯地看着她。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而不外乎是这些女儿家调侃的话,颜瞻并不睬,只是在心底反复思考着一直解不开的问题。如今离宣州越来越近,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但,毕竟已经走到这儿了,再也没有打退堂鼓的余地,或许,还能在此寻得些许线索。
若是此番边塞之行毫无收获,他决意南下寻访母家旧人。
他们三人就这样一路前行,转眼间已是城下。
进城的时候,颇费了一番周折。
那守城的兵士,自然不会轻易开门。
于是他们报上了江寒卿的名字。
如今军情紧迫,守城人不敢仅仅凭着来着知晓元帅帐下策士的名字就打开城门,若来着真是间谍,谁也逃不掉那一刀之苦。
越是硬要进城,守城军越是不肯开城,双方便僵持起来,红衫首先耐不住了,冲着守卫喊道:“我们当真不是什么坏人,你再不开城,本姑娘可不客气了。”说着便以剑相指。
这一下,情形变得紧迫起来,颜瞻赶忙死死摁下她的胳膊,斥责道:“你怎么这样草率不懂事?!这样一来岂不是让守城人更不敢开门放行了?!弄不好还会累得大家丢了性命!”
果不出颜瞻所料,两旁持枪而立的军士立即心生戒备,持箭开弓。
“慢着!都给我放下!”
一声娇呼,全体守城军士都放下了弓箭。
“听我号令,开城门。”
“可是、可是小姐,没有元帅的命令我们不能开门啊。”守门人胆怯地说道。
“我正是奉了父亲之令。”这女子说道,她手中拿出一面金色令牌,展示给守门人看。
“是、是。有令牌就好。小的这就开门。”
不错,那人正是段濛羽。
她一身以金丝锁边、红梅缀饰的小巧盔甲,未有丝毫的沉坠笨重之感。翠纹织锦羽缎斗篷轻轻巧巧地系在肩上,随着她的奔走起起落落。许久不见,她愈发娥眉淡扫,杏眼含春,肤色细腻如玉,此时白雪飘零,随风纷扬,睫间发隙尽是点点雪色,樱唇不点而赤,在白雪相称之下更显娇艳若滴。人说塞外风沙如刀,却不曾见她的脸上有过风沙洗礼的痕迹。
城门渐开,颜瞻三人,策马并辔而行。此时初初雪霁,山川回望,好一派北国风光,连绵苍山背负滚滚雪涛,寒烈北风卷起层层白沙,守城军将持刀静立,红旗猎猎响动,更衬得四下阒寂。
濛羽早有安排,他三人随守城军士前往府衙正厅,段濛羽则便一路疾步赶回□□卸去铠甲更换常服,要好好与许久不见的姐姐叙话一番。
她再出来时,颜瞻三人已对饮片时,段濛羽早已嘱托军士取出了父亲随军携带的上等奇兰款待他们。她一袭水蓝色的轻质长裙逶地,宝蓝绒绸腰带将盈盈细腰轻盈系住,腰间系一柄长剑,仙云髻松松一挽,一只点翠蝶簪斜插,与通体之蓝两厢适宜。仪态大方,容色倾城,举手投足间飘逸非常,眉眼含笑亦含威,果然是名门之后,将门虎女。
颜瞻与红衫见她归来,立身行礼,段濛羽自是爽快地回应着,让他们好好坐下。她一心都在颜道之身上,因而只与颜瞻与红衫寒暄数语,拉起颜道之的手说个不断。
她上上下下地看了一番,长舒了一口气:“来,让我好好地看看你。曼殊姐姐,看到你还平安,我真是太高兴了。”
曼殊,若不是濛羽提起,她甚至忘却了,那是江寒卿为失忆的颜道之所起的名字。看颜瞻和红衫满面疑惑,道之不愿多言,只是略略解释了几句。
濛羽与道之并坐,自然问起她被那些歹人抓走之后的事情,提及那些难以启齿的过往,颜道之面色渐红,难以宣之于口,微微垂头,只是将如何被歹人所困,又如何被兄长所救,略诉于濛羽。并为她引见颜瞻与红衫。
初初见到颜瞻的时候,她的眼前仿若闪过一道灼目的光芒,心底豁然一亮,光风霁月的一瞬,近乎忘却今夕何夕。
此时晨光正好,段濛羽抬眼看去,莹莹雪光映亮了整间厅堂,亦散在颜瞻的眉间、发梢,雪色衣角垂立,愈发英姿挺拔。他本就是英挺的男子,加之眉宇间漾着淡淡的哀愁,更添几分韵味。濛羽便不知不觉看得呆了。
此番从家中出逃,本仗着心中一股天然的傲气与不甘,又在半途中偶遇波折,她心底更是带着几分“佛挡杀佛、神挡杀神”的决绝,偶然回望自身,心中苦笑,估摸着此身满是仇恨,大约再不会流连于儿女情事了。不想此间竟偶遇这样的男子,且那身姿、形容、衣着,冥冥中与她心目中最理想的男儿一一暗合,心下顿时绵软了下来,儿女情态不经意间随眼波流转荡漾。她心下害羞,掩面一笑,转过目光。
而红衫将一切尽收眼底,不快之色渐浮脸上。
濛羽转过话头:“曼殊姐姐,我先安顿你们住下,好好歇歇,然后咱们再好好聊天,你说好不好。”
道之三人都被安排在了最上等的客房中,每人一间,甚是宽敞。红衫深觉搅扰,推脱不已:“我们冒昧来此已是叨扰,如今战事紧急,再这样一人占用一间更不对了。段小姐您还是给我们安排两间吧,我和道之妹妹住在一起就好了。”
颜道之亦是这样说,只是濛羽执意不肯。三人各自住下。
不多时,濛羽便坐不住了,溜到了颜道之屋中。而颜道之此时,亦是坐卧不安。
两个人的心思,又想到一起去了。
颜道之此时精神甚好,也不曾感到旅途辛劳,和段濛羽一起离开房间,到雪中漫步,聊那个一直心心念念的人。
“曼殊姐姐,我就知道你坐不住了。果然……”段濛羽巧笑倩兮,顽皮之意渐生。
而颜道之也不再顾忌许多,虽然低着头,却难掩喜色与急切:“濛羽,他、他……他在哪儿?他还好么?”
她问出口的时候,抬起头渴盼地望着濛羽双眼。
“姐姐你别急。听我说。”段濛羽说道,“你的心上人,他很好,得到了父亲的赏识,现在已是帐前策士,许多大小军情,父亲都会与他协商的。”
“真的?!”颜道之似乎不敢相信这样的喜事,她眼角眉梢都是喜悦,仿佛久已干旱的荒原忽逢淋漓之雨,他的梦想也是她的希望,听到了这样的消息自然满心欢畅,想起了他临走前与自己的那个约定,想起他许给她的一切。此时的颜道之已经不再像当年那般漂泊无疑,至少,有了一个哥哥。只是爱人的给予,是哥哥所无法替代的孤品。
颜道之眼神一转,那神色中汹涌而至的浓浓爱意盈满全部身心,此时他的人、他的心,已是她全部的期盼。
“不过……”濛羽面色渐暗,“姐姐,这次我赶回来,也只见到他一次……”
颜道之一呆,两丸黑水晶怔怔地看着段濛羽。
“姐姐你别急,是这样。”段濛羽赶忙安抚她,“我赶到时,他正被父亲委以重任,在前线驻守,以备战事。所以此时你还见不到他。不过前方的仗并未打起来,据探子来报,西戎的军队似乎感染病症,若真如此,不多时便会撤退,所以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就能回来了。”
段濛羽停了停,忽然想到了那个重要的问题:“你放心,他的误会,我已经和他解释清楚了。”
“他、他真的……”颜道之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听到的话。
段濛羽郑重地点点头:“是,他接到了信……但那信……并不是你所写的那一封。那时他马上就要动身,我当着父亲的面一定要拦住他,父亲喝令我退下,我看情况紧急,于是恳求父亲只让我问他几句话,之后任他离开。”
颜道之面色绯红,迫切地看着她,一颗心仿佛就要跳出了胸膛。那时的场景,随着段濛羽的述说,尽皆浮现眼前……
段濛羽闯进军帐之前,已经听守卫传信的人略略说过了此时的情形,因而闯进帐去一看到他,就下意识觉得他就是江寒卿。于是冲上前去便问他:
“你是江寒卿?”
江寒卿一怔,迟疑了下,抱拳说道:“正是在下。”
段濛羽紧接着问他:“你是否收到了曼殊的信。”
江寒卿眉间倏地皱起,似乎不愿意回答她的话,也不愿意提到那些事情,段濛羽却耐不住了,军情紧急,没有多少时间耽搁,且段庭庄定不会允许她这样莽撞的行为。她心下一急,狠狠说道:“事关紧急,还望您能知无不言,也不枉我这一路为了你与曼殊拼死奔来。曼殊为了能见到你,现在身陷险境生死未卜。”
江寒卿的头嗡地一下炸响,他一时竟站立不住,身形一晃。身边的两个侍卫一下子赶上来扶住了他。
他微微站定,摆摆手,推开了身边的两个人。
他依旧礼数不减,对段濛羽郑重说道:“她怎么了?!我确实收到了曼殊的信……那是一封诀别信……”
他似乎并不愿意提到这样的事,竟然心下一酸,眼眶渐红。
濛羽见此,心下雪亮,语气愈发激烈:“你收到的信已被掉包。她为了与你团聚吃尽了苦头,现在又被坏人掳去,我没有办法只能先行来到军前,只有找到父亲才能为她也为所有人解困。你知道曼殊的心思就好。那你放心去吧,我自会想尽办法搭救她。”
江寒卿的神色,一时间让人不知如何形容,可以看得出,他那份恼怒、伤怀与不解顿时消散,急迫与心痛之情油然,从前深存在心中的种种疑虑似乎一瞬间被一阵可喜的狂风吹散,但转瞬又为此时心上人的处境而心急如焚,他不由自主地一步上前,竟然紧紧钳住了段濛羽的双臂。
“那!那太好了!她、她怎么样了?!”
江寒卿急迫得语无伦次,倒是让段濛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早已不曾在意江寒卿的举措是否冒犯了她,也无意于江寒卿此时千回百转的心情。她安慰江寒卿说:
“你安心去前线吧,父亲难得有你这样一位得力助手。曼殊那边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尽办法救她出来,有了消息我会第一时间派人通知你。”
段濛羽忽然想到了什么,眼中蓦然涌出些许清泪:“她生生死死不会负你,想来你对她也是这番心意,对么?”
段濛羽从未经历过情爱滋味,看到这两个闯入自己生活的人演绎的这番痴绝苦恋,忽然心下千般滋味,感同身受,竟然不由自主地想要以哭泣来表达。
江寒卿看到她这番情形,不由得一怔,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的衣服早已脏乱不堪,鬓发凌乱,但听她出语丝丝入扣,条理清晰,衣衫虽乱却气质过人,一双剪水瞳子目色灼灼而神采飞扬,分明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大家闺秀。他脑中闪过段霭云的模样,又细细一品。
他立声跪下:“江寒卿无理,不意竟冒犯了二小姐,罪该万死。”
“诶你快起来!你不必这样,我今天急了些,你、你快起来吧。”
“好了,寒卿你下去吧。”
那声音深沉而有力,唬得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江寒卿一惊,起身垂手而立,面向段庭庄深施一礼,诺诺退去。
段濛羽则扭过头,欢快地喊了声:“父帅!”忘却了一路奔波的劳苦与委屈,悬着的心一瞬间便放了下来,循声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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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真是悲喜交加。。花了一两个小时写好的一整章,因为word崩溃而丢失。再打开,依然在,一保存,又崩溃。。而后就。。真的丢了。。度娘了一下抢救方法。。无效。。于是感到当头一棒。。安定了一下情绪。。想了想《国榷》的写作经历(从小到大总拿这个安慰自己),于是,一狠心,又打开word开始狂写。。边写边存。。终于写完。。虽然与前一遍有很多出入。。唉。。更了算了。。放在网上更保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