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依旧笑春风

　　有着那样眼神的裴逸，竟然会是个放浪形骸的花花公子？傻子才会信。
　　庄子风虽然伪善，却不是傻子，他才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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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间有人装傻有人装痴有人装穷有人装阔，也有他庄子风这样装风雅清俊的伪君子，却还有裴逸那样的人，装风流放荡。
　　“唉，”刘向廉摇摇头，“要是能那样就好了。说来我与裴家老主人还有过几面之缘呢，要是裴逸能学好，也不算有辱家门了。子风，你们年纪相近，有机会你倒是可以提点他几句，往正路上拉他一把。”

　　刘向廉年事已高，本着绝对不铺张浪费的原则，一直将桌上的菜点一一吃完才肯离开桌子，因此庄子风只好耐心陪他吃完，才带着翰墨离开聚贤楼。
　　眼看着刘向廉被家仆扶着晃晃荡荡走远，身后翰墨捅捅庄子风的后腰：
　　“少爷！”
　　庄子风回头，看到翰墨黑如锅底的脸，被吓得往后猛退一步：
　　“翰墨，有话好说，不要随便在大街上吓唬人啊！”
　　翰墨脸更黑了：
　　“你说话先经过大脑好不好？明知道我们的银子早就在路上被你挥霍干净了，竟然还口出狂言，要设宴招待刘大人！你让刘大人到府里去啃石头嚼瓦片？还是啃树皮吃草根？”
　　庄子风愣了一下：
　　“随便请人吃顿便饭也算是……‘口出狂言’？！翰墨，少爷我竟然穷到这种地步了？”
　　翰墨转过身，慢悠悠丢下一句话：
　　“为了这几天吃饱饭，你的丝绸外袍已经被我当了三件了。”
　　庄子风彻底无言了，郁闷半天之后赶上翰墨：
　　“当的是哪三件？那件月白镶银蓝边的没当吧？”
　　“当了，就那件最值钱。”翰墨不紧不慢走着，“只剩了那件银灰色的了，因为那件上面有夫人亲手绣的牡丹，我不敢随便拿去当。”
　　其实是当不出去吧？那朵牡丹，看起来实在是像……
　　受到严重打击的庄子风，以手抚额惨笑：
　　“翰墨！你想让我以后出门，身上都顶着一坨牛粪吗？！”

　　三天之后，庄子风收到裴家少主裴逸的请帖，请他到江边临风楼赴宴。
　　庄子风对着橱子发了半天愁之后，最后颤巍巍捧出一件青色布衫来，一边让翰墨伺候着他更衣，一边怨恨的瞪着翰墨：
　　“都怪你！我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翰墨一边给他系上着青丝腰带一边安慰：
　　“少爷，您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就算是一袭布衫，看起来照样风采斐然。话说回来，你是去吃饭，又不是去卖身，穿那么张扬干什么？”
　　庄子风一双丹凤眼，微挑的眼角斜斜吊起来：
　　“裴逸是扬州第一少，我在京城也算是个雅彦才子，要是被他比下去，怎么对得起京城脚下，诸位父老相亲才子佳人的期望？”
　　翰墨十分怀疑的看看自家少爷，翻个白眼：
　　“真是这样？裴家少爷那天不收留我们，我看您是一直惦记着要报那一箭之仇吧？”
　　“对了，我就是记仇，怎么着了？”庄子风毫不脸红的点点头，整整身上寒碜的布衫，顺手抓起书桌上的紫竹狼毫笔沾饱墨汁，“让人送信回京城，我让夫人先给几个银子花……”
　　“少爷。”
　　“干嘛？”
　　“夫人好打发。不过若是老爷知道您身上没银子了，必然会追问您，出发时带的那两千两盘缠的下落。”
　　“……”
　　“难道您打算告诉老爷，打出了京城，您先去拜会了天津柳翠楼的头牌如烟小姐，接着又与济南府百花苑的头牌莺莺小姐谈诗论画，然后又跟杭州珠翠楼的头牌水红小姐讨教琴技……”
　　“翰墨，”庄子风扔下狼毫管，俊脸上全是绝望和苦闷，“难道少爷我真的要沦落到卖身换银子的地步了吗？我好歹也是……”
　　“是您自己说要请客吃饭的。备一顿像样的酒席至少要十几两银子，要不要去卖身，您自己看着办好了。”
　　庄子风叹口气：
　　“我也不想啊，可是我要真是去了刘家，就更有失身的危险了。听说刘向廉有个女儿正是待嫁年纪，他夫人想见我，分明是想招我做乘龙快婿，我当然得快闪了。”
　　这下翰墨倒是愣住了：
　　“原来……是这样啊……”
　　“算了，”庄子风摆摆手，一撩衣摆迈步跨出门外，“你连那件牛粪牡丹刺绣的衫子也卖了吧，先凑钱张罗出今晚的饭再说。等我有钱了，再赎回来就是了，我娘不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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