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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心积虑
“王任重,王任重,你在听我讲话么?”张法均还没有见过谁敢如此无礼,人对着他,心却神游天外了。
“啊,在,弟子在,确实是...确实是像张俊讲的那样,弟子从马上摔了下了,接着就不省人事了,但当时确实是武强拦住了去路。”
张法均点了点头,又仔细勘验了梅子文的伤口和致死原因,梅咽喉的惨状和手里紧紧攥住的匕首他当然也留意到了。
所有的人证和线索都指向了武强,可是他居然连杀人动机都说不出来,还朝这个叫“李大嘴”的人连喊救命,难道幕后主谋是真的是他?
张法均又板起了他那张木头一样的表情:“武强,到底是不是你杀的人?幕后到底有没有主使之人?倘若你不说实情,只能庄规伺候,绝不姑息!”
武强望了望张庄主,又望了望他李大哥,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我说,我说,是李幡,对,就是这个李大嘴,他被梅子文无缘无故地打了一顿,要...要我去教训一顿梅子文,我就教训了,那撒石灰粉的下流法子都是他教我的。”
武强虽然招了,可还是一点没牵连张俊他们,他还算守信用。
李大嘴心里恨恨地道:临危惜命,出卖主人,我真是后悔当时花了大价钱,养了你这条废狗。
李大嘴满面怒容:“你这小子含血喷人!我连他梅子文是谁我都不知道,何来有过节一说这过节你又说不清,还‘无缘无故’,我看你是诬赖好人!”
武强才意识到,当时他连李幡和梅子文有什么过节,都没问清楚就急着给他出头,自己实在是太鲁莽了,他又想到什么似的:“对了,当时李幡给我看了他满身的伤痕!”
李幡怒不可遏:“我从未曾有满身伤痕,你又在胡说!”
武强也是不顾一切了:“那你敢不敢把身体露出来?!”这是武强自我洗白的最后的希望了。
“大庭广众,你一个杀人犯叫我脱我就脱,本少爷又不是怡红楼的姑娘!”李幡坚决不同意。
武强见状,更要咄咄逼人:“你身上明明到处是被梅子文击打的伤痕,青一块紫一块的,你不敢脱就是心里有鬼!”
张法均也想知道真相,于是也附和道:“清者自清,阁下不妨一脱。”
李大嘴面朝张法均:“张庄主,此人一再诬陷在下,您也想看看事实,那好,我李幡就脱一回衣服,耍一回‘流氓’,好证明自己是个君子!,不过丑话我先说在前头,要是我身上没有这个凶手所说的‘满身伤痕’,那就恕李幡我要打道回府了!”
长衫和内衣飘然落下,所有的人看到的都是细皮嫩肉,简直比小姑娘的皮肤还紧致滑嫩。
十足的小鲜肉!!
也是,像李大嘴这样的富家公子,平日里不肩不担,哪会有多少老肉死皮,更罕见伤痕。
可是他腰间却有一块不小的青紫色伤痕,不待众人询问,李幡似乎早就准备好了答案:“这是上回我在郊外不留神从马背上摔了下来,磕在了石头上,这事不仅小老鼠知道,我府上一干人等,和在起狩猎玩乐的好友皆可作证!”
李幡忽然转过头,对着一脸诧异的武强,一字字道:“你所说的满身伤痕何在?!”
武强怎么也没明白过来,为什么当时自己亲眼所见的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居然都不见了,一时之间也哑口无言了。
李幡的那张大嘴翘的老高,忿忿地对张法均道:“张庄主,这个杀人凶手无端把在下叫来,目的可能就是为了拖延时间,混淆视听,又编出什么满身伤痕的谎话,这难道就是你们松柏山庄弟子的品行么?这难道就是张庄主的高徒?!”
张法均的脸上不由得也泛起了一丝羞愧。
李大嘴道:“张庄主,在下不是每天无事忙的闲人,更不是供你们取笑侮辱的小丑!你们要是没有什么有力证据证明我和这件事有关联的话,恕在下不能奉陪了!”
说着话李大嘴便大踏步走出了松柏山庄的会客厅。
武强在后面不断地用嘶哑的嗓音喊道:“他就是主谋啊,他就是主谋,是他叫我这样做的!”
可是已经没有人肯相信他的话。
张法均道:“武强,你还是不肯说你杀人的动机是吧?!好,我给你些时日,你给我想明白了,要是还不肯说实话,休怪庄规无情!!”
接着张法均招呼一声,就命人把武强关入了后院的柴房之内,严加看管。
这世上总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一路上松柏山庄弟子的尸首被辆牛车拖着招摇过市,后来又把大街市上最有权有势的李大嘴牵扯了进来,这种事传播速度之快那是可想而知的。
当然,江城梅家也知道了,江城梅家现在的当家人是梅子文的母亲,虽说梅子文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但那都是不学无术,难堪大任的王孙公子,所以一家之主在梅子文父亲去世之后就一直由他母亲担任,梅夫人虽然是一介女流,可是办起事来却是出了名的爽快泼辣,果断决绝。
这种事下人是不敢隐瞒的,要是瞒着梅夫人,让她知道了,估计会被她活活整死。
梅夫人一听消息,差点背过气去,她一向最疼这个小儿子,视若掌上明珠,而这个孩子也争气,自幼就极其聪颖,不仅在一目十行,博览群书,在武学上更是举一反三,触类旁通,之前家里陆陆续续地请了四五个教
师爷,可梅子文平均不到一个月就把他们的看家技艺都学了去,到后来新请来的师傅倒不是他的对手了,可这孩子还是如饥似渴地想学功夫,无奈,梅夫人打听到松柏山庄的张庄主是个绝代高手,于是不惜重金想延聘他当梅子文的武术教师,可是张法均耿介清高,说世上只有学生上门向老师请教的,哪有老师千里迢迢地跑来给学生授艺的。
梅夫人只好让梅子文入了张法均的松柏山庄。
谁成想居然出了这样大的祸事,梅夫人从昏厥之中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叫人给她备马,要那种最快最好的马,她要马不停蹄地直奔松柏山庄!
本来要好几个时辰的路程梅夫人硬是就花了一个半时辰。
下了马,梅夫人直闯松柏山庄,门口的两人意欲阻拦,梅夫人毫不客气地就推开了他们,闯到会客大厅门口,梅夫人那股子泼辣劲就展现了出来:“你们张庄主呢?啊?张法均那个家伙在哪?!他那个混账东西在哪?”惹得松柏山庄的弟子,教师爷们都纷纷凑了过来。
内室里的张法均现在是又气又悲,气的是松柏山庄居然出现了这种手足相残的事,悲的他花在梅子文身上的心血一旦付之东流,而且以后可能再也找不到拥有这般悟性的弟子了!
听见外面吵吵嚷嚷,他这个庄主也不得不出去看上一看。
梅夫人一眼就看见了从大厅深处缓缓走出的张庄主:“好...好啊,你张法均终于出来了,你还我儿子的命来!我儿子为了和你习武,每天不辞辛苦地起早摸黑,我也下了血本,想遂了我儿子的愿,可是尚未出师,你你你...居然把我儿子弄死了,你...你你你,你还我家儿子命来!!”
说着话就像失了幼崽的母老虎一样扑了过来。
张法均垂首无言,一动不动,他知道,他对不起梅子文,更对不起这一位母亲,一位失去了孩子的母亲无论走出什么样的过激行为,他都是可以理解的。
梅夫人撕扯着张法均的衣裳,痛苦地喊叫着,忽然,她意识到一个问题;“不...不不不,张庄主,这不是真的,道听途说不可信,我儿子他没有死!我家小文文不会死的!你们骗我,你们合起火来骗我!”
望着近乎有些疯癫的梅夫人,张法均内心更加不是滋味了;‘“梅夫人,梅子文他确确实实是死了,他...”
“你骗人!你骗我!你说我儿子死了,尸体在哪?尸体在哪?!”梅夫人几乎是在怒吼,整个大厅都回荡着他的咆哮。
张法均用手一指大厅另一边的一个小房间:“梅子文的...遗体就在那儿。”
梅夫人疯了般的地跑进去,在掀开遮住梅子文遗体的纱布时,一切的喊叫,一切的咒骂都停止了,只见梅夫人瘫坐在地上,呆呆地望着那具尸体久久出神。
周围的人无不伤心惨目,甚至为她一掬同情之泪。其实,世上许多的错误,在犯之前,多想想父母,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很多很多都完全可以避免!
也不知过了多久,梅夫人才站起身来,默默地楷了揩眼角的泪,静静地道:“张庄主,我不管是谁杀了我儿子,我只要他死,只要他——死!”
“凶嫌的确是已经抓到了,可是...可是动机尚不明确。”张法均始终认为谨慎是好事。
梅夫人一字字道:“明天就杀了他,明天就杀了他,要是你敢迟疑,我一把火烧了你这松柏山庄!”
张法均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梅夫人,要不要先见一见这个凶嫌?”
梅夫人没说话,掉过头去仔细地看着,抚摸着孩子的遗体,就像是当时刚生下他一样...
张法均知道梅夫人肯定是不愿意了,那也好,见了更加让她伤心,一怒之下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这已是严冬,黑夜来的往往很早,这一天对张法均的身心简直就是一次煎熬,愤怒困惑,伤心悲哀,他在一天之内全都体味遍了,他实在是疲惫不堪,心力交瘁了,他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内室回想,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回想着什么,他又静静地在思考着明天,当然,更没有人知道明天会如何。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落在了那个让人摸不清楚年代的骷髅香炉上,张法均若有所思,看了很久很久...
最后,身心极度倦乏的张法均就伏案睡着了。
在静谧的黑夜里,两个身影突然出现在了松柏山庄的后院。
前面那人金灿灿的衣裳在火把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刺眼醒目,后面的小个子佝偻着身子,贼眉鼠眼地四处观望着。
前面那人走到柴房外面,从衣裳的口袋里掏出一锭金元宝,扔给其中的一个守卫说:“兄弟们大晚上的还在熬夜执勤,这锭金元宝兄弟们拿去买酒喝吧。”
几个守卫笑盈盈地接了过来:“谢李爷的赏,您老先进去,弟兄们在这儿给您放风。”
走进柴房,只见武强刚吃完饭,可能是因为重伤在身和悲愤交加的缘故,饭只是胡乱吃了几口,连别人给他送来的最爱喝的女儿红也只是抿了几口。
武强倚着柴火堆,双目呆滞,头发散乱,衣衫褴褛,可他突然看见这两个人进来,就霍地把身子从柴火堆上移开:“李大嘴?小老鼠,你是怎么进来的?!”
李幡冷笑道:“张法均自以为他这松柏山庄庄规严厉,以为他这松柏山庄是铜墙铁壁,哼,其实砸几个钱就能把这所谓的铜墙铁壁砸个窟窿出来!”
原来武强早就买通了松柏山庄的某些人。
李大嘴道:“武强,平日里我可以说是待你不薄了,没想到你居然敢背叛我,自己犯下的事居然敢赖到我身上,你他妈真连只好狗都算不上,呸!”
武强道:“平时我敬重你如大哥,你见死不救,你算什么大哥?!”
“哈哈哈、,大哥?我呸!这世上没有人有资格和我称兄道弟,你算什么?好狗都算不上!”李大嘴狂笑道:“你难道没有觉得奇怪么?以你的功力是杀不了梅子文的,而且你不觉得截杀梅子文那天你一直不在状态么?比如总是浑身燥热,比如出现幻觉?”
武强惊声道:“难道是你给我下了什么毒?!”
李大嘴淡淡地道:“不错,我是给你下了毒,就在你到我府上的第二天,你吃的早饭里就有!你还记得么,那红烧鱼烧得特别酸,你忍不住就喝了你身边的那壶好酒,我实话告诉你,那酒里有毒,就怕你不喝,所以特意叫厨子往你最爱吃的红烧鱼多倒了许多醋。”
武强这才意识,李幡不是心思缜密而是满腹心机,不是关切有加而是利益驱动!
武强道:“所以...所以我让小老鼠喝一杯,他后来就直接吐掉了是不是?!”
李幡道:“你还算有些脑子,你也不想想,跟着我李大嘴混的,会是个‘一杯倒’么?”
李幡接着又道:“那把匕首,我让小老鼠务必转交给你的原因就是想让你,在毒素发挥作用的时候,用匕首了结了梅子文。哼,我要让这些跟我作对的人统统都下地狱去!”
李幡又顿了顿道:“可惜你这只废狗,身上有匕首都叫人夺了去,不过还好,反正姓梅的小子已经死了。”
武强已是惊讶得说不出来话,原来李幡比他想象得还要无耻,还要卑鄙,但他还有一个疑点,当时他明明看见李大嘴身上满是伤痕,为什么今天只有一块,难道他真有什么快速愈合的灵丹妙药?
李幡笑了笑:“吴贱狗,你是不是想问我满身伤痕的事?那好,我告诉你,当时我身上除了今天你看见的那块伤痕,都是用药水涂抹化妆之后的!都是来刺激你,迷惑你的!哈哈哈哈。”
那块伤痕自然也不是什么在郊外马背上摔伤的,其实这就是拜梅子文当时在大街市上的一脚,可是李幡李大嘴是睚眦必报的人,谁踢他一脚,他—就—要—谁—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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