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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3rd
杜西韧看见梁小福疑惑与惊异并存表情,但是着表情极为短暂,很快的他就拿出了一副做生意的热情面孔,对杜西韧说:“你知道刚刚出狱的人总会有一个适应期,蒋哥正在这个阶段。他并没有提起过你的事情,就算昨天你那样之后……”
梁小福用“那样”这个词轻轻悄悄的把昨天的“追车戏”一笔带过,杜西韧还真是没有想到。杜西韧以为梁小福会首先向自己确认昨天那个跟车的是不是自己,继而再来说蒋慈溪并未提起过自己的事情。不过一上来就咄咄逼人的是自己,得到这样的结果不太坏——适当的言语反击至少说明蒋慈溪的朋友不是什么天真纯良的傻蛋——让杜西韧愿意蒋慈溪和他们再待一段时间。
梁小福说完上句后并没有着急接着说下去,而是顿了顿,可以给时间等着杜西韧来否认或者解释点什么。
杜西韧明白梁小福语句停顿的原因,并未让他如愿,安静的等着他继续往下说。蒋慈溪自然不会提起自己,也不会承认自己是他的爱人,不然他不会这十五年来从来不见自己。杜西韧绝对不会把这个破绽直接暴露出来。
“所以,可以给彼此一点时间。杜先生您觉得意下如何?”梁小福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再停顿下去显得刻意了,于是接着说了这句。
杜西韧掏出手机,微笑着望着梁小福说:“没问题,我希望能和你们保持联系,能够知道他的状况,如果有什么事情也希望你们联系我。”
“那请您留下电话……”
“告诉我您的电话就好。”杜西韧扬扬手中的手机。
梁小福只得向先下手的杜西韧报出了自己的手机号码,杜西韧利落的存好号码后给梁小福拨了一个电话,听见梁小福的手机在裤兜里响,终于满意了。
“我会把这件事情在合适的时候同蒋哥说的,”梁小福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杜西韧的号码,“之所以要在合适的时候,是因为我觉得蒋哥对您并没有太多的关注,我不是想刺痛您,只是说出我的想法,见谅。就像您说的,真有什么事情我会选择联系蒋哥的家人。”
“他只有我,没有别的家人了。”杜西韧面上的微笑没有了,严肃的口气让人即刻就能察觉。蒋慈溪的父母在他服刑期间先后去世,这件事情让杜西韧心中的愧疚到达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峰,
梁小福不再说话,抬手做了个简短的手势,示意杜西韧坐下来,开口叫公司小妹送两杯茶来。
杜西韧并不领情,感谢的体面话说过便朝门外去。走了两步转回头来,看着手机报出一个电话号码,然后像梁小福确认道:“这是景先生的电话没错吧?”
梁小福微微绷紧了身体,说:“联系我就好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杜西韧第一次和梁小福达成了共识,心中顺爽不少,“我存着景先生的电话以防万一。打搅了,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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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醒的蒋慈溪觉得身体恢复了活力,觉得有劲儿多了,不像今天早上那样脑子昏昏沉沉,身体也有些僵硬。他以为自己熟睡了好几个钟头,但却被正在把鱼儿从鱼钩上取下来的景山告知才睡了半个钟头不到。
“时间是短了些,睡得还挺沉。”蒋慈溪把身上的薄毯子叠好,然后站起身来,走过几步看了看景山放在身后的小桶。
小桶里有两条三寸来长的鲫鱼,加上他正在取钩的一共三条。“半个钟头钓了三条,战绩不错嘛。”蒋慈溪说着蹲下来,伸出手指头戳了戳小鲫鱼。
“这三条熬汤。”景山把第三条放进小桶里,给鱼钩挂上新的鱼饵,甩出去后说:“最好能再钓起一条裸斑,做成火锅鱼,那吃起来才带劲儿。”
蒋慈溪听了觉得挺好,站起身来拿起自己的钓竿,挂上鱼儿扔出了钩。
景山看见蒋慈溪兴致勃勃的同自己一起钓鱼了,嘴角有了笑。两人的鱼竿都固定住后,景山掏出烟递了一支给蒋慈溪。蒋慈溪摆摆手说:“昨天晚上抽太多了,今天不要。”景山便自己点燃了烟,抽了几口后问蒋慈溪:“委员长,要去哪儿你说话。我陪你去。”
蒋慈溪看着泛着细浪的鱼塘,并未推辞景山的好意,说:“我想回一趟青龙,见两个人。”
“好。明天怎么样?”景山答应得干脆。
蒋慈溪看着景山的侧面轻轻笑出身来。这笑声引得景山侧目,问蒋慈溪怎么了?蒋慈溪说:“想起在牢里的时候了。”
“我和你?”
“嗯。你老说我给你当老师,其实你也教了我很多东西。”蒋慈溪说得诚恳,依景山的性格,他肯定不会知道。
“肯定没你教我的多。出来之后,长辈叔伯说我身上的戾气都去了,他们说我改造得好,哪儿他妈是改造的啊,不都是你给我消了的嘛?委员长你就是观音菩萨,你知道吗?”
蒋慈溪听了景山的话笑得更开心了,说:“我是为了挣表现减刑。”
“这不重要。”景山两指夹着烟说:“你在牢里对我的好,我记一辈子。我现在能好好的,都是你的功劳,所以,别跟我客气。”
蒋慈溪没再说话,景山的心意他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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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慈溪看得出来梁小福心里有事想跟景山说,景山太粗,一点儿没发觉,还乐呵呵地跟梁小福讲今天钓鱼的事情。蒋慈溪端起水杯对他们说自己有点累了想早点睡,景山觉得太早了还嚷嚷了两句,梁小福跟蒋慈溪道了晚安。
走进房间后,蒋慈溪拉上了门。像昨天那样开门睡不是长久之计,始终还是要试着习惯的。在门即将合上的那一刻,梁小福的声音飘了过来,蒋慈溪听见了不甚清晰的几个字——“……找到公司来了……”
公司是景山的公司还是梁小福的?又是谁找到公司来了?蒋慈溪把这两个问题在心中捋了捋。梁小福刚才的神态肯定是不自然的,如果是他们两人的朋友人肯定不用去公司,于是这个找到公司去的人百分之一百与自己有关……
蒋慈溪不再关门,而是正在门后面努力的想要听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很可惜,梁小福和景山都刻意压低了声音,蒋慈溪就是把耳朵竖起来也是徒劳。当蒋慈溪明白这一点后,干脆关上了门。因为心里想着这件事,关门的时候没有了前一晚那种不适的感觉,也算因祸得福。
蒋慈溪关了灯,刚刚闭上眼睛又猛地睁开了,忐忑不安的思忖道:杜西韧是不是找到他俩的公司去了?想到这里,蒋慈溪觉得自己已经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这一夜又是无眠,蒋慈溪在黑暗里鼓着眼睛想了一晚上的杜西韧,不觉的累,也没有惯常的那种痛蚀忍心的焦虑,只是一遍又一遍的想着杜西韧,想着这个人,想着和这个人之间的点点滴滴。
蒋慈溪一直以为自己在牢里呆了太久,久到脑子生锈、记忆模糊,就连外表看上去也比真实年龄更衰老,可是这一夜里,对于杜西韧深度的“怀念”让蒋慈溪觉得自己还是那个蒋慈溪,一点没有变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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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中学年轻的保安告诉蒋慈溪,老严校长前年退休的,他的儿子在省城工作,老两口把青龙的房子卖了去省城养老了。他又从自己的通讯录里给蒋慈溪找到了老严校长的电话,叫蒋慈溪记一个去。
蒋慈溪在年轻保安惊讶的目光下把电话号码工整地抄到了纸条上,然后撕下来叠好放进衣兜里。跟他道谢的时候,保安说蒋慈溪字写得真好看,蒋慈溪笑笑跟他道了别。
知道景山在车里等自己,蒋慈溪还是回头站在青龙中学的门口往里打量了一番。校门比以前气派多了,可是进校门之后那一条紫藤长廊还在。蒋慈溪想起那紫藤盛开时候的美景,心中温暖了许多。
回到车上,蒋慈溪跟景山说去青龙警署。景山侧目,蒋慈溪点点头,肯定地说:“是青龙警署,去见当年办我案子的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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