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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黑中介
一整天江小花都浑浑噩噩，接下的两个brief做得毫无感觉，老酒出差回来，跟她对上工作单，各种“打回打回打回”。最后一版打回的时候，江小花懒得再去邮箱查收，心思已飘到外面看房子去了，挨到下班立马拿上包走人。
她这次越过中介，直接在网上跟帖联系上房主，约了今晚6：40看房子。地方离公司不算太远，不过晚高峰地铁难挤，江小花错过了一班，时间到底有点紧。出站后，她一路小跑，总算赶在约定时间到了。
“金庭嘉园，西门。”江小花翻出聊天记录最后确认，就是这儿了。之前联系时知道房主是个男的，江小花环顾四周，只有几个姑娘零星地散在小区门口。掏手机，打电话，“喂你好，我是跟你约了6：40看房子的，现在到了，你现在不在西门吗？”
“啊。我还没出门，你等我下，”江小花隐约听到那头东西被碰到的声音，房主又道，“哦，你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啊？”
“黄色格点裙。”
啪——电话撂了。
江小花皱眉，还没碰头，她对这房主的印象就不大好。
一个瘦瘦的男子一路小跑过来，远远冲着大门嗨了几声，“嗨，嗨~美女，还是你来看房啊？”
江小花囧了一下才确认那人是在冲她嗨，一溜烟功夫，瘦男人就蹿到眼前，差点绷不住撒拉的拖鞋一脚踩上她，她本能地后退两步。
房主却很热络，“你是下班了来看房子的吧？”
“啊。是。”
“还没吃晚饭吧？”
“嗯。”
“那赶紧去看房，看好了你可以在这附近吃个晚饭，耽误不了。”
江小花囧。她平时的工作氛围是比较安静冷淡的，大型广告公司的人好像就爱比谁更有耐性，谁能忍住在公司一整天不说话似的。加之她社会关系单纯，学生时代处的几个闺蜜在毕业后基本都打包奔回老家，在南京她玩的开的也就是个吴蜜。虽然说玩开以后，她也能很黄很暴力，但讲真，她并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尤其排斥跟自来熟的异性打交道。
房主倒是一点不介意江小花的矜持，一路叽里咕噜把自己的房子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好容易走进单元楼，江小花抢先几步按了电梯，稍稍站远了点。
“902，呵呵。”房主引着她，开门，“你看看这个房子，你看看，大吧？我知道你们这些小年轻要求多哎，之前租给一个研究生，就是嫌小，我后来把客厅隔断都打掉咯。”
“隔断？”江小花警觉地皱眉，“你自家的房子还搞隔断啊？我是要整租的，不合租啊。”
“哎哟，小姑娘你这话讲的，我这不是把隔断敲掉了吗？干什么整租啊？你一个小姑娘住这么大房子不怕啊？”
江小花不知如何应答，有点尴尬地搓了搓手。
“那也行，”房主自说自话地续上了，“那你就整租，2500块钱一个月，先交押金。”
“我还要考虑。”
“还考虑什么东西啊？你看看我这个房子，多敞亮。看看看看，”房主走到卫生间，“这个洗衣机，刚买的，多新。”
“我没带那么多钱……”
“那带多少交多少哎，我给你写个收条，”见江小花还是犹豫，房主道，“500块钱有吧？先押500呗。”
江小花不语。
“哎哟，我说你们这些小姑娘就喜欢遛我们，房子看了又不租，我们也难哎，你说还是啊？我这个房子南北通透，里头也蛮干净的吧？你看看你，你看看你，还犹豫什么呢？”
江小花被他说得不好意思，脑中唐筱圆那张无辜的脸又在飘来飘去。她咬牙，应该不会那么倒霉，连续两次租房都遇到坑吧。于是接了房主的话茬，“我感觉2500一个月贵了。”
“乖乖，这个房子2500一个月还贵啊？那我给你一个友情价2400，看你是个姑娘，便宜点就便宜点，姑娘知道爱惜房子。”
房主压根不需要江小花的回答，一个人撑起全场。
“……那我还能一个月一个月地交房租啊？”江小花也是实在不知道怎么拒绝了。
“有困难，还是啊？”房主大笑，“你们这些小年轻，都流行月光还是啊？行哎，先交个押金。”
江小花心想，我哪是月光啊，“月负”好不好，到底心里有点抵触，“先交500。”
“行哎，我这个人就是好说话。”房主随身带着圆珠笔，也不知从哪里扯出来一张纸，刷刷刷几笔，“好了，收条你拿好，给我现金支付宝都行。”
江小花看着那张堪比符纸一样的东西，头大，“你这写的什么啊，正不正规啊？”
“我办事你放心哎，你看看，‘今收到押金500元’，下面是我签名哎，还有什么不放心？”
江小花只辨认出了500这三个数字，到底在房主的坚持下打过去500块钱。
收拾了两天的东西，江小花的行李堆了满满一客厅，高劼倒是没事人一样，待在房间不出声，偶尔出来路过客厅，也是目不斜视地绕过那堆行李。
周五下班后，江小花收到高劼的消息。
“出差，电源线插在客厅忘拔了，麻烦回家拔一下。谢谢。”
也好，江小花想，这样周末家里就她一个人，搬家也方便。
刚准备回一个“嗯”，一个陌生来电进来了，江小花接起来，电话那头的大嗓门震得她耳朵直响，“喂姑娘啊，我跟你说一声，那个房子次卧我租出去了。”
正走到家门口，江小花一时反应不过来，边掏钥匙边问，“你哪位？”
“你前两天不是来金庭嘉园租房子的吗？902，还记得啊？”
“哦……”是还没来得及存号码的那个房主，江小花反应过来后心都凉了，日了狗的，她还真是一连两次都踩到坑啊，“我是整租哎，押金都付了，你怎么又租出去啦？”
“这样，你住主卧，收你1600，次卧也还住个小姑娘，不蛮好的吗？”
“好什么好啊，当然不行啦。”江小花无语。
“哎哟，姑娘，你也理解理解我们，都不容易。再说两个姑娘住一起有什么的啊，还能互相照应对不对？再说你不也是月光族吗，我这也是给你找个人分摊房租，不蛮好啊？就这么定了啊。”
江小花在电话里跟“房主”据理力争，争到后来才弄清楚，这人根本是个二房东。他本职是中介，凭着对租房市场的了解，以个人名义租了很多小区的房子，二次出租，搞隔断，赚差价。吵到后来，黑中介也急了，电话里喊了一嗓子，“你爱来不来！”
“滚！”江小花撂了电话。
门忽然开了，江小花惊得一抖，“你，你不是出差啦？”
江小花居然收了气势汹汹，缩在沙发里，因为受惊而蜷成一个团子，白皙的小圆脸上还挂着泪痕，高劼心中一动。
“回来拔电源。”
“……”
有病？
想是他等不到自己回话，特地跑回家来拔电源，江小花又气又笑。
“江小花，”也不知过了多久，高劼走过来，“怎么了？”
“中介骗我钱。”
女人在哭泣的时候总是软弱，顾不得跟高劼也存在“债务关系”了，江小花闷哼了一句。
“多少？”
“500。”
“不多。”
“……”
“报警了吗？”高劼一本正经地道。
江小花开始肝疼，自己是有病才想在高劼这里找安慰吧。她抬脸飞了高劼一个白眼，强忍住要在那张一本正经的脸上挥一拳的冲动，“要报警也是先抓你，你还欠我11800呢。”
“记得真清楚。”高劼看着她。
她赌气把脸又埋进臂弯，这回眼泪干了，耳根却有点发烧。
“我退你。不要哭了。”
“你懂什么啊？”江小花不耐烦。
她才不是为了这五百块。让她难过的是，从三十岁穿越回来的自己，还是没能处理好这五百块。
“你先不要哭了。”一向冷漠的高劼情绪似乎也有点波动。
江小花呆了一下。一直一来她可以清晰地记起五年时间里的每一个细节。可真正回想起来，又怎么也想不通为何上一个五年，她明明从高劼家里搬出去，最终却还是栽在这个人手里。好像这五年的甜蜜、痛苦，真正回想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在五年后的时空里，无数次地流泪，去心理咨询室，却无论如何找不到当初那个嫁给他的理由。就像高劼始终都想不通她坚决要离婚的理由。
而这个理由，似乎在这一刻，被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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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05黑中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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