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同人后宫灰原哀传

　　——雅公子烹茶劝客饮、冷剑客狩猎逢故人
　　青翠的草场。草地上泼洒着零零碎碎不知名的淡色野花，视线之终是环绕着的森林溪水，这里虽不是一望无际，绵延数里，然而地势如幽闭的山谷，倒像绝好的避世之地。
　　晴空中划过铜币大小的阴影，又渐渐盘旋近了，原来是只展翅的雄鹰。
　　草场另一头哒哒的马蹄声渐近，骑着白马的少年迎风而来。
　　茶色的长发简单束起，与白色的发带在背后颠簸飘洒，依旧是白色的短衫，为了骑马方便扎起袖口，戴着护臂。
　　少年抬首仰望长空，褐色的双眸带着柔情的笑意，一声尖锐的唿哨，翱翔的雄鹰向下一个猛子，降低了高度，长翅岿然不动，直直飞向少年，稳稳落在他的左臂上，少年单手策马，继续向前沿着草场奔驰。
　　“白马大人看着那样温和儒雅，这骑射上的功夫也一流呢。”步美笑着说。
　　“他父亲虽不是出身武家，但在刑部也总要练些身手，也难怪他在这些上用心了。”宫野望着远处的白马，“倒是许久没到这草场来了。”
　　“圣上，白马大人所居的涟浔阁就在附近，何不过去坐坐”
　　“也好，先去那里歇着，不必惊扰了他们。”
　　这涟浔阁本是依着山形而建，沿着亭廊石阶拾级而上，不一会便来到宫前。此处宫殿脱离富丽堂皇之色，木质结构皆保留了原汁原味，没有别处崇尚漆以金、红、绿那样喧嚣华丽。
　　进入涟浔阁，只觉得凤尾森森，曲水泠泠，一路丛丛的翠竹映着廊下铺着细细的白沙，倒也风流雅致。
　　宫野独自入了堂室，内设一如外观清爽大方，只用字画与插瓶鲜花做饰，对着窗的一张阔案上，用一只白瓷浅皿养了扇坠子大小的碗莲，细小的青鱼穿行叶间，生动可爱。
　　一枚白玉雕做马踏飞燕的镇纸下，压着一张扇面，上书兰亭序，倒是有几分羲之的风骨，扇面下还有一叠稿纸，宫野翻开看时，却是王维那首《辛夷坞》了。
　　“木末芙蓉花，山间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倒是难得的淡然幽静，欲翻开下一首时，窗前忽然巨大的振翅之声，卷起呼呼的风，宫野再看时，一只鹰稳稳落在了桌旁的架子上，脚爪紧紧抓着架上的横梁，好奇地瞪着琥珀色的眼睛，正歪头看着自己。
　　“华生，是它的名字。”身后传来少年的声音，白马掀帘子走了进来。“参见圣上。”白衣少年微笑行礼。
　　宫野打量白马，依旧仪貌端和，纹丝不乱，全然没有刚从草场策马归来的气息，“哦，起来吧。”宫野道。“华生？”
　　“因此鹰头部毛羽雪白，想到东坡有词云‘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才取了华生这个名字。”白马笑看着宫野。
　　“倒是有趣。”宫野微微颔首，“不想诗词上你也这样用心，否则也想不出这刁钻的名来打趣它了。”
　　“圣上可别让它听了去，不然华生可不甘。”白马看着架上独自梳理羽毛的鹰笑了起来，那鹰不知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还是困惑于白马的笑声，也呆呆停下来左顾右盼着两人，倒像真听懂了似的。
　　“圣上来了许久，连杯茶也未奉上，真是疏忽了，”白马欠身，对门外的宫人吩咐道，“且取来早上沏好的枫丹白露请圣上品尝吧。”，白马转而向宫野，“那茶本来也要三四泡后才能出色，此时品来是正好的，还有一道翡冷翠，也是新采的绿茶，圣上若不嫌弃，也请品品吧。”
　　白马将宫野引至厅堂一侧的茶室，那茶室高于厅堂，颇有东瀛风情，地面皆铺以蔺草编成的草席，临窗一张小矮几，窗扇以纸拉门代替，正好望到中庭的青竹曲水。宫野道：“呵，谈不上品不品的，对我们这些俗人来说，不过是解渴的蠢物罢了，并非真正的欣赏。”
　　桌上的自鸣钟响了起来，那华生也是养熟了的，并不害怕，继续看着他们二人。（这小电灯泡。。）随着钟响桌前的一只穿狩衣坐着的人偶，竟然动作起来，一下下拿出身旁箭筒里的两寸来长的小箭，射向前方的箭靶，正中红心。华生从架上飞下，用嘴衔起靶心上的小箭，放回小人身边的箭筒去了。
　　“圣上，白马大人，请用茶。”茶室一侧悬着的字画下，书册大小的一块木板被拉开，几只不足一尺高的端茶童子被放进来，都穿着真人式样的宫人服饰，一溜捧着各种茶具向矮几稳稳而来，只能听到轻微的发条轴承之声，白马取下了小人手中的茶具，那小人便调了个头回去了。
　　一套永乐窑甜白釉的茶壶茶盅，壶把以竹节制成，白釉细薄而润泽，光照见影。白马将茶盅奉于宫野，宫野细看杯中，“果然是色泽深红若立秋枫叶，茶毫丝丝毕现如霜降白露。”轻酌片刻，又道，“清苦而回甘，如饮山寺泉间风霜清露。”
　　“圣上谬赞了，不过这煮茶之水确实是收的山寺里莲花上的露水，也唯有这世间至洁之水，才能泡出好茶。”
　　“白马大人可是喜欢莲花么？”宫野望向案几上的碗莲，道：“中通外直，不蔓不枝。”
　　“各花自有各花的美罢了，那蔷薇海棠也是美的，奈何蔷薇有刺，海棠无香[1]？万紫千红，过眼成灰，于我而言，到底是爱白莲多一些，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白马用沸水温了茶具，那水顺着一整根盘遒的竹根雕成的茶海，流到屋外去了，这翡冷翠原是经不得沸水煮的，只用半热的水茶叶便舒展开来，一根根碧汪汪立在壶中，映出的影儿恍若竹林似的。
　　白马轻执壶柄倾入杯中，果然颜色如绿玉翡翠，配着白莹莹的茶盅，恰如悄然打开轻拢花瓣的白莲中，露出初生的浅嫩莲蓬。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而这浮茶，却是浴水重生了，在水中滋长出第二次更为馥郁而平和的生命，”白马将茶盅奉于宫野，“愿这茶，也能给圣上带来平和的心境。”
　　宫野接过茶，笑看着白马，庭中的惊鹿盈盈积满了水，眼看着就要倾斜了，像个打着瞌睡的僧人，猛然惊醒，连忙敲了声木鱼，‘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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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场之终的猎场，帷幔搭覆的凉棚在这午后刺眼的光线中划出一片荫凉，太阳似乎抒发着后羿射去它九个兄弟的忿忿，越发把大地都浇得滚烫。
　　金发男子的峻挺的侧脸映着绷紧的弓弦，墨绿的眸子直视着前方，他持一张紫衫镶犀角的弯弓，轻抿薄唇，松开左手，那离弦之箭便稳稳射入靶心之箭的箭羽了。
　　“黑泽大人果然好箭法啊，不愧被湮王所器重。”安室从帷幔后绕出，一边击掌一边走近黑泽。黑泽没有理会靠近的安室，他仍旧抽出一支箭，向前一支射去，三箭连铢。
　　安室掂量着墙上挂着的□□，信手抄起来一只，“当然，圣上对黑泽大人自然也是爱重，即使封了赤井秀一为正二品，黑泽大人也为仅次于他的从二品，又岂是我们这些人可比的……只是这宫中才人辈出，失宠也是早晚的事啊。”
　　安室的嘴角轻提，他瞄准箭靶的红心，仿佛斟酌着方向与力道，丝毫无察觉身旁的黑泽已侧身将弓箭对向他，弓弦被撑开出吱吱的声音，黑泽眯起眸子，“Bourbon，你的目的。”
　　嗖的一声箭支飞掠之音，安室看着箭矢落入靶心，似乎才回过神来，笑看着黑泽，“刚才黑泽大人说什么？”那正对他的箭身直直地擦着鬓发而过，安室未曾眨眼，紫灰的眸子依旧笑盈盈直视着黑泽。
　　“香味，那个女人喜欢用的香料的味道，虽然已经淡了，但是不易消退，”黑泽的目光扫过安室，缓缓又抽出一支箭，“不要告诉我你也有这种女人的爱好。”
　　“哈哈，这么多年了，你难道也忘不了这种味道么，Gin？”安室收敛了神色，“既然黑泽大人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我也就不绕弯子了。”
　　帷幔被燥热的夏风扇得起伏不定，安室浅金的发被风撩起，他打量黑泽，饶有趣味地说道，“没想到那位大人栽培你那么多年，竟然栽给了赔在了一个小姑娘手里，哈哈哈……”
　　他凑近黑泽，压低声道，“黑泽大人既忘不了那味道，想必也知道那味道为何难忘，大人若引荐给圣上，想必圣上也喜欢，从此黑泽大人的地位与宠爱无忧矣。”安室感慨道，“当局者迷，我看大人还是早作打算啊。”
　　黑泽冷笑道，“当局者迷，这句还是你自己留着吧。和那个女人沾边的人……不过，你身上有和那个女人一样的秘密主义者的，恶心的味道。”
　　“黑泽大人有万分自信，自然不必用这样的法子来争宠了，而我这样身份低微，至今未得圣上召见的人，只好想些方法来留住圣心了。”黑泽的指尖划过弓身，沉吟半晌后，“你的条件，Bourbon。”
　　“好，我不妨直言，我对那个少女没兴趣，也对赤井秀一会怎么死并不感兴趣，不过，在这宫中多一重照应就是多一重保障，黑泽大人对我的厌恶并不会影响我们的合作吧。”安室转向黑泽，“今日我射箭拉伤了胳膊，需要静养，恐怕这一月内都不宜侍奉圣上了，出了这月，也许又感染了风寒。”
　　安室笑看着沉默的黑泽，摩挲着手中的弓箭，“那个冲矢昴，我看大人还是防备着些好。”
　　一阵灌木的异响打破了二人的僵持，林子不远，树影中突然蹿出一只獐子，两支箭，同时发出，一支穿喉而过，另一支自口中经脑部刺穿，那可怜的獐子，折腾了几下便倒伏在满是尘土的草地上，气息奄奄。
　　注：[1]化自张爱玲的三恨“鲫鱼有刺，海棠无香，红楼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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