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身老奶奶

作者:三月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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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要修炼的老奶奶


      对于苏尧来说,虽说搞清楚了她目前的身份,但这个身份对于她脱离目前的困境仍然没有多大效果,不管她是双魂中的其中一魂,还是人格分裂症患者人格中的其中一个,她仍旧只是一团意识,不能凭着自己的意志离开这黑色空间,她只能被动等待着身体主人的召唤。
      通过苏尧的观察和分析,月儿这个意识从来没有想过夺取诗儿身体的欲望,即便月儿聪慧过人,很早就意识到自己的不同,相对意志软弱爱逃避的诗儿来说,意志更为坚强的月儿应该很容易就能压制诗儿的意识,不必如此憋屈地生存着。
      但是,月儿却从没这么做,她甚至有意识地控制着自己的出现,不断地鼓励诗儿让诗儿的意志变得强大。苏尧不知道月儿在经过怎样的迷惘和挣扎后,最终选择了守护而非取而代之。苏尧更不知道她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里,她能感觉到在接受月儿记忆的时候没有丝毫的不适应,就像她本来就是那个明朗倔强的苏月儿,为着守护妹妹而生。
      苏尧十分感动于月儿和诗儿的姐妹情深,但是对于原本的月儿来说无怨无悔的事,对于苏尧来说并不是。苏尧的确是继承了月儿的记忆和情感,但那短暂的岁月难以真正影响苏尧本身,事实上她并不愿意这样无知无觉像召唤兽一样地过完她的新生,苏尧从来都是独立的个体,她追寻的不是守护她人之道,而是守护自己之道。她同样无意去伤害诗儿,在她看来月儿和诗儿算是她孙子辈的小家伙了,还有大好的青春岁月,她一向惜命,自然也见不得将人命做儿戏的人。
      可是,近段时间苏尧越来越多次地能模糊感受到外界的情况,有时是一晃而过的画面,有时又是一些日常的对话。在苏尧来到之后,月儿的意识已经越来越强大,强大到不由自主地开始侵入诗儿的记忆。这同样不受苏尧的控制,她明白如果任由这种情况发展,最终不管她愿不愿意她的意识会代替诗儿主宰这个身体。
      然而,这并不是她愿意看到的,也不会是月儿愿意看到的。
      苏尧虽然在上辈子常与鬼魂打交道,但对与鬼魂知道最多的是怎么消灭他们,如何增强灵魂的力量或是抑制灵魂袋力量,却都不在她的业务范围之内。
      其实她最希望的是能从诗儿的身体中脱离出去,便是变成鬼也无所谓。虽说鬼和魂都是没有理智的家伙,但她是特殊情况,绝不会变成那样的家伙的。
      鬼是人死后因心中过深刻的怒气、怨气、渴望等一切强烈的情感凝聚而成,修道士们称这些情感为憾事,而糅合这些情感,使鬼拥有超越常人的力量的是戾气,自然界中气的一种。
      鬼因心中憾事而不愿安息,徘徊在人间只为解决生前憾事,越是憾事多的鬼戾气越重,攻击力破坏力越强大。而因鬼的形成只是某种或某几种强烈情感的凝聚,所以他们是没有完整记忆和情感的,只有对憾事的执着,一旦憾事化解就会自然溃散。
      魂一般是活人的灵魂因各种原因脱离了身体,同样是没有完整记忆和情感的东西,加上它们只是偶然脱离了肉身,因此它们没有目的也不像鬼有执着,总是无目的地到处晃,时间一久不仅魂自身会溃散,那失了部分魂的活人也可能因此疯癫、痴傻一生,严重的则会丧命。
      曾经的修道士家族苏家是传承古老又完善的道门望族,许多修士秘籍都有收录在苏家藏经楼中。而苏家百年来气运昌盛,家中弟子修炼资质都很是不错,所以虽然藏经楼中修士秘籍、各种流派传承众多,但他们只视此为家族繁荣的标志,而少有人会去研习这些在他们看来不入流的旁门左道。在苏家格外特别的苏尧却很是喜欢泡在藏经阁中,对那些奇奇怪怪的术法流派很是感兴趣,既然和苏家的同辈孩子玩不到一起去,她便常常流连于书籍之中。
      苏家人看她资质平庸,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实在苏家人看来,修道士只要保持正心,修习什么都无所谓。不过,他们手里有更好更完整的修炼心法,有祖辈代代相传的经验,何必要去学那些从他们苏家手下败将手里收集来的术法呢?左右还是苏家自己的传承最为强大。
      苏尧是正统的道家修士,对待鬼都是以还愿为主的怀柔政策,只有某些恶鬼在完全无法沟通的情况下才会以暴力收服,继而化解它的戾气,让它们能安心离去。
      重生后记忆意外变得很好的苏尧忽然记起自己看过的秘籍中,有一门被称为绝术的术法——大还魂术,似乎能帮上她的忙。
      之所以说大还魂术是绝术,并不是说它是邪术,而是因为这门术法在当初她生活的时代已经无人可以练成。大还魂术修炼的是人灵魂的力量,而且是要灵魂自己去截取外界的气才能进行修炼。
      人的灵魂和□□在一开始是相互融合的,灵魂一旦完全脱离□□那就说明人已经死去,脆弱的灵魂不久就会消散,何谈修炼?而若是一部分脱离身体,人依然能活着,但脱离出来的是无知无觉的魂,根本无法根据心法进行修炼。
      据说要想达到灵魂修炼的境界,首先需要□□够强大。灵魂是十分脆弱且虚无的东西,如果能将□□修炼到一定境界,灵魂就能脱离□□独立存在,强大的□□能够锁住飘渺的灵魂,灵魂便处在非生非死的状态,这样有意识的灵魂才具备了灵魂修炼的条件。
      □□受限于时间无论怎么强大最终都会衰亡,但灵魂不会,它本质上不是物质的,没有实体,就像风,像气味,没有实体却真实存在。世界不会消亡风,因为风是世界的一部分,同样灵魂也是。
      世界不会去消亡灵魂,灵魂的消亡取决于它本身。
      灵魂本身无比脆弱,只能托身于□□的庇护,因此□□消亡,灵魂也难以久存。传说在很久很久之前,世界充满灵气,修道者们能轻易地将□□修炼完满,让灵魂独立存在。他们能借助□□的力量来淬炼灵魂,或是让灵魂自己修炼。有记载,修炼有成的灵魂凝实犹如活人,可脱离□□生存在天地间,与天地相和,与天地同寿。这样的灵魂,即便哪天肉身消亡,依然能够保持长久不散,继续存在于世间,顺应天地间的气,不消不灭,那便是永生了。
      大还魂术就是这样一门修炼灵魂,强大灵魂的术法。鬼和魂虽然都是来自于灵魂,但却和真正的灵魂有极大的差距。最重要的是它们没有思考的能力,没有了理智和思想,虽然鬼和魂继承了灵魂的一部分特质,但是它们仍然难以修炼,因为道法和术法都重在一个“悟”字。
      曾经,苏尧幻想过自己能像上古时候的修士一般,术法强大,寿命悠长,去看遍大好河山沧海桑田,能与变迁的岁月相伴,即便孤独也愿意守候。
      如今,苏尧想到自己的情况不正好合了灵魂修炼的要求,她是独立于□□的灵魂,她被困在这个身体不能离去,不必害怕消散,她也有足够的理智和思考能力来“悟道”,只要修炼有成,她就能离开这个身体不必担心无意中取代诗儿,所以为什么不修炼呢?
      苏尧想到,大还魂术开篇所说的“与天地同寿,长生可证”,老奶奶死寂了几十年的心,这一刻又如年轻时一般火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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