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西里斯]距离

　　*

　　八月三十一日的晚上，安塔芮丝再次确认了一遍自己的行李。她一件一件点着挂在行李箱里的衣服，对着清单一条一条打钩。

　　除了霍格沃茨必备用品清单上提到的物品，她还格外多带了许多书和魔药材料。

　　她还记得小的时候妈妈曾经跟她讲过霍格沃茨的图书馆：“虽然总体来说质量可能不如我们的藏书，但霍格沃茨图书馆的藏书宽泛多样，并且数量庞大。内容重复的有很多，但也有许多不同的观点和思路……你会受益匪浅的，安。”

　　但即使知道了这一点，她仍然理了许多课外书放进箱子。她喜欢书……并且谁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需要用到哪本书，只好多带一些，有备无患。

　　除了书本以外，她格外多费心思准备的就是魔药材料了。

　　也许是因为安塔芮丝自出生起就没断过魔药，十一年来形形色色的魔药都有幸试过了，所以她对许多魔药材料和草药的特性非常熟悉，对那些气味也十分敏感。

　　尽管有些人会因为魔药的糟糕味道和童年时代的过度接触而产生排斥感，但很显然安塔芮丝是那种在喝魔药的过程中对它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的人，尤其是在她发现她在这方面似乎并不是那么有天分以后，安塔芮丝被激起了百倍的斗志。

　　她准备了一个材料箱子，把各种魔药材料分门别类整理好，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在箱子里的迷你书柜边上。

　　最后她点清了羊皮纸卷数、羽毛笔盒数和墨水瓶数，然后才放心地挥着魔杖阖上箱子。这时候克利切突然出现了。

　　“安塔芮丝小姐，夫人请你过去一趟。”

　　*

　　沃尔布加十分矛盾地在房间踱步。

　　她对自己即将作出的选择感到矛盾又不安，但这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她猛地站定，看向坐在壁炉边显得困倦的丈夫。

　　奥赖恩总是这样，她想。他这个堂弟似乎从小就是这幅波澜不惊的样子，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他似乎从来都不会有不安。

　　他想她提出这个想法时，有多么淡定呢？沃尔布加纠结地看着他。

　　鼓动布莱克家的女儿，放弃斯莱特林，选择拉文克劳？

　　且不说分院帽会不会给她选择的机会——虽然安在某些方面是更像拉文克劳没错——

　　但……

　　房门被叩响，沃尔布加站在原地看着消瘦的女儿沉稳地走了进来。她微微鞠了一躬，看上去有些困惑。

　　她还这么小……她的身高还不及她胸口，即使是这样炎热的夏天也穿着比常人厚一些的衣服，她瘦得好像能随时被风吹走。

　　但她也是她最放心的孩子。安很理智，一般情况下也很冷静，她会从不同的角度看待问题，然后仔仔细细分析各种可能。这是她多年读书经历的收获，也是她——她没能给她一个快乐又完美的童年的标志。

　　但是她的女儿啊……

　　沃尔布加微微笑起来。

　　她的女儿，会自己做出最好的选择的。

　　*

　　每年九月一日，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上都挤满了人。白色的烟雾弥漫在空气中，霍格沃茨特快红色的车身显得朦胧，它承载着一代又一代小巫师的梦想和希望。

　　沃尔布加正在一边最后一遍对西里斯叮嘱着各项事宜，西里斯·布莱克皱着眉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又无计可施、恹恹地听着。安塔芮丝揉了揉来送行的雷古勒斯的脑袋，尽力忽视掉弟弟眼中的泪光。

　　她转向奥赖恩，他正在一边和西格纳斯与德鲁埃拉·布莱克二人谈话，她的三个堂姐正站在父母身后低着头。只见奥赖恩说了什么，堂姐她们一家五口都略微露出吃惊的表情。

　　贝拉特里克斯·布莱克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她已经毕业了，今天也只是来送自己两个妹妹，顺便见见难得一遇的姑妈一家。她听着奥赖恩姑父对着今年七年级的安多米达和五年级的纳西莎叮嘱着：

　　“安塔芮丝的身体……你们也知道，我和沃尔布加有意让她去拉文克劳，但如果分院帽依旧把她分进了斯莱特林……”

　　安多米达·布莱克眨眨眼看向站在不远处和雷古勒斯说话的安塔芮丝。他们两家并不是很熟，但安塔芮丝是个讨喜的堂妹。她是今年的女学生会主席，即使安塔芮丝不在斯莱特林，她也会多照顾两分的。

　　她和纳西莎对视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笑意。

　　“当然，奥赖恩姑父，”安多米达骄傲地笑了，“安塔芮丝是我们可爱的堂妹。”

　　嘱托了妻弟一家后，奥赖恩被安塔芮丝叫住了。她不安的绞着手指，眼神情不自禁地往西里斯那里瞟。他诧异于女儿这样明显的犹豫，但安塔芮丝的话让他严肃了起来。

　　“爸爸。”安塔芮丝露出一个不安的笑。

　　“您有没有考虑过，也许西里斯……不会去斯莱特林？”

　　*

　　西里斯·布莱克浮着他和妹妹的行李箱踏上了火车。他以级长会议的理由拒绝了安多米达和纳西莎的邀请，拉着安塔芮丝走进一间空包厢。他示意安塔芮丝坐下，然后挥着魔杖把行李放上行李架，然后一屁股坐在安塔芮丝身侧。

　　事实上，他们兄妹俩已经有很久没有这么亲密地坐在一起了，甚至平日里连话都变得非常少。他们经常会对上对方的眼睛，然后又沉默的转开视线。安塔芮丝觉得包厢里沉默的空气散发着浓浓的尴尬之感，她拉上兜帽，一脸困倦地对西里斯笑了笑，然后闭上了眼。

　　梅林啊，无论是谁，赶紧来拯救一下这种尴尬的气氛吧。

　　西里斯僵了僵，失落地垂下眼。

　　安……

　　他看着小姑娘兜帽下苍白的脸。她的唇紧紧抿着，像是在拒绝和他说话一样。

　　他有些生气，但又不舍得说她，最终只是叹了口气然后揽过安塔芮丝，让她靠着自己闭目养神。

　　*

　　当詹姆斯·波特唰的一声拉开包厢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黑发的男孩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他身上靠着一个戴着兜帽的黑发女孩，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她脸上，他似乎能看到女孩微微颤动的睫毛。

　　他抓了抓头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好在这时西里斯转过了脸看向他。詹姆斯觉得这个男孩散发着一股忧郁气息。他看着两人袖口露出的银线花纹，觉得好像有些眼熟。

　　“抱歉……”詹姆斯刚要开口，黑发的男孩子就把左手食指竖在唇上，然后指了指旁边似乎睡着了的女孩。詹姆斯又抓了抓头发，这回他压低了声音：“我能坐在这儿吗？”

　　西里斯一脸无所谓地点了点头。他看着这个一头乱糟糟黑色卷发、戴着眼镜的少年，他大大咧咧的举起行李箱把它放在行李架上，然后重重坐在西里斯对面靠窗的位置。他笑起来很阳光，露出了白白的牙齿，虽然看上去没心没肺，但开口还是刻意压低了嗓音：

　　“嘿，你好，我是詹姆斯·波特，你呢？”

　　“西里斯·布莱克，幸会。”他伸出手和詹姆斯握了握，然后偏过头。

　　“这是我双胞胎妹妹安塔芮丝。”

　　詹姆斯眼尖地发现西里斯看向妹妹时温柔下来的眼神，心里默默就给这个刚认识的男孩贴上了好人标签。他大大方方地打量了一下女孩，忍不住开始说话：“双胞胎可真是少见！”

　　他看见西里斯对他微微笑了一下，然后又好奇地开口：“是太兴奋没有睡好吗？要知道我昨天晚上也在床上翻来翻去睡不着——霍格沃茨！这是最好的魔法学校！我听说城堡里有很多密道和机关，听说禁林也很有趣，我一定要尽早去探险！”

　　西里斯这才认认真真打量了一下詹姆斯·波特。他闪闪发亮的榛色眼睛里满是期待和喜悦，眉宇间都是自信。他由衷地觉得这个人能和他成为好朋友。

　　火车哐当哐当地行驶着，穿过伦敦市区后，他们进入了大片的乡野。两个男孩聊得十分投机，他们互相讲述着在家里的捣蛋事儿，然后对在霍格沃茨发展他们的恶作剧事业发表了宏图大志，直到安塔芮丝无意识地蹭了蹭哥哥的肩膀，西里斯才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停了下来。

　　包厢门再一次被打开，一个红头发的姑娘走了进来，她一直在哭，但也没有忘记礼貌。

　　“抱、抱歉。”她抽了抽鼻子。注意到角落里正睡着的女孩，她放低了本就不高的声音：“我能坐在这儿吗？”

　　西里斯无所谓地点点头。詹姆斯大大咧咧地帮她放好行李，又转回去看着正轻轻拍着妹妹的西里斯。他正轻声喊着她的名字，动作轻柔的晃着她。

　　“快醒醒，安，你该喝药了。”

　　*

　　安塔芮丝迷迷糊糊地醒来。虽然刚才她是为了避免尴尬才闭上眼的，但她前一天晚上确实没睡好，满脑子都是妈妈的话。她说斯莱特林在地窖，到了冬天尤其冰冷，害怕她身体不行……

　　“如果有机会的话，你可以选择拉文克劳，亲爱的。”沃尔布加顿了顿，“拉文克劳的公共休息室里有一个小型图书馆……而且景色非常好，你会喜欢的。”

　　她听着哥哥在她耳边低声说话，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温柔，缺少了他的活力。她心不甘情不愿地摸了摸口袋掏出魔药，半闭着眼睛咕嘟咕嘟就灌了下去，然后苦着小脸睁开眼睛。坐在她对面的陌生男孩瞪大眼睛看着她，又看了看她的药瓶，最后看了看西里斯，然后推推眼镜恢复了平静。

　　西里斯从口袋里拿了一粒糖递给安塔芮丝，看着她吃进嘴里。他替她理了理头发，然后高兴地为他介绍他的新朋友。

　　“这是詹姆斯，詹姆斯·波特。”他开心地笑起来，“我觉得他很不错。”

　　安塔芮丝对詹姆斯温和地笑，他们握了握手，然后安塔芮丝注意到一旁正在流泪的红发姑娘。但不等她开口，包厢门再一次被拉开了，一个脸色阴沉、头发有些油腻的男孩走了进来，兀自坐到红发女孩的对面，红头发姑娘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

　　安塔芮丝觉得气氛又尴尬了起来，但詹姆斯是个活泼开朗的好男孩，他打开了话题，于是他们三个也自顾自聊了起来，直到那个新进来的男孩说道：

　　“你最好进斯莱特林。”

　　*

　　待那个气呼呼走出包厢的红发姑娘带着男孩走远，安塔芮丝才慢慢站起来。她对一脸疑惑的詹姆斯笑了笑，没有看西里斯闪烁着的眼神，默默走出了包厢。

　　说不定我会打破传统……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迈开脚步，打算也去找一间人少的、新的包厢。

　　她真希望他们俩都不会一语成谶。

　　安塔芮丝沿着走廊慢慢走着，两旁的包厢里传来的欢笑声几乎要让她喘不过气。她一路走到接近第一节车厢的地方，终于找到了一间安静的包厢，包厢里一名浅棕色头发的少女正斜靠着窗发呆，面前的桌子上摊着两本笔记。

　　她轻轻敲了敲包厢门上的玻璃窗，然后缓缓拉开移门。

　　“请问，我能和你一起坐在这里吗？”

　　浅棕色头发的少女坐直了身体，露出了胸口的拉文克劳院徽。安塔芮丝恍惚地听到她请她进去，然后在听到少女名字时瞪大了眼睛。

　　“你好，是一年级新生吧？我是多卡斯·梅多思，拉文克劳三年级，很高兴认识你。”

　　什么运气……随便拉开一扇门，就遇上了她敬佩的学姐，一位通过二手课本帮助她拓宽思路的优秀拉文克劳。

　　“我是安塔芮丝·布莱克。”安塔芮丝轻轻说着，但她激动的眼神暴露了她的心情，“梅多思学姐，我买了你全部的二手课本！”

　　多卡斯·梅多思惊讶地眨了眨眼睛。

　　多卡斯一直听说布莱克家所有人都是斯莱特林，对今年即将入学的两位布莱克也有所耳闻。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位布莱克小姐会买她的二手书。她以为只有家境不好或是乐于钻研的拉文克劳才会买这些，但也懒得多嘴。她看着安塔芮丝亮晶晶的眼睛，无声地笑了起来。

　　也许是一个变数呢？她高兴地想着。也许她仍旧会沿着家族传统进斯莱特林，但分院这事又有谁说的准呢？有人欣赏她的小研究和想法，她怎么会不希望这位新认识的布莱克小姐进入拉文克劳？

　　“真高兴你喜欢它们，安塔芮丝。”多卡斯向前倾着身子，“我可以这么叫你吧？”

　　她看着安塔芮丝用力点头，然后把面前的两本笔记本转了个向。

　　“你也可以叫我多卡斯，”她指了指笔记本。

　　“来看看这个魔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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