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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
“报——,段大人有令!”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骑着马远远地向一座城墙喊道,马蹄声慢慢落了下来。
话音刚落,立即有人上前来牵着他的马向城西走去,来人训练有素,门吏居然也没有叱责他们。
进城的平民只能低眉顺眼,让开一条路,甚至稍有慢者挡住了去路,他们竟跪在原地,向着门吏一边磕头一边往后挪。
“这位老兄,请问这是谁来了,小弟是新来的,不知道规矩,可否告知一二。”一个摆摊的算命书生偷偷地向旁边的小贩问道。
这算命先生长得还行,看样子起来也像会糊弄几把的,但却窝囊地和自己挤在一个城西小角落里,想也是没什么出息。小贩想。
今天上午他来晚了,所以摊子位置不好,卖的东西寥寥无几,百般无聊下都快睡着了。这算命的干干坐了一上午,一句话都不说,都快睡着了才把人吵醒,不识眼色,难怪没生意。
想着想着,小贩就生了一肚子气,自然也没能说几句好听的话:
“哪你那么多管的事儿,这里可是秋溯城。兵部尚书段大人本家就在这里,正三品的官,来的应是段大人的人。这秋溯城里也就段家的家丁敢这样,上次有人不长眼挡了去路,直接被马踏得稀巴烂,别提有多惨了。”
说完小贩抬头看了一眼这个算命先生,挑衅地问道:“怎么,算命的,你还能算出点什么不成?”
只见那算命的摆弄了一下手指,好像把小贩的话当真了一般,嘴里嘀咕着,他的指法飞快但却好像没有什么逻辑,咋看一下好像是在忽悠人一样。
旁边的小贩盯了一会,本想从他手中看出点什么东西来,但仔细想想又好像被耍了一般,生怕等会他捣鼓完后要找他收钱,立即起身说道:“不用了不用了,你忙你的,甭管我这个粗人。”
但这个算命的专心得好像没听见一样,这小贩也自讨没趣,准备收拾一下另外找个地儿。
只听“啪”的一声响,把这个小贩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原来这个算命的把他的包袱摊开盘腿坐在了地上,只见满地摊开的有各式各样的工具:
有的像是龟壳一类的物件,被磨得发亮;各式各样的铜钱,有几个样式古朴,像是前朝的,有些甚至像是金子打造的;八卦盘、八卦镜什么的也乱七八糟地堆放在一起;里面塞了几球黑乎乎的草,被晒得枯黑,此时正被它的主人面不改色的塞到嘴里咀嚼着。
而此时那个算命的搓着手,好像在从这堆里挑出一个出来一样,无奈太乱了,他只能不断地翻找。这个小贩也起了兴趣,也挺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更好的宝贝。
只见这个算命先生翻找了好久,才恍然醒悟般的从怀里掏出几枚崭新的铜钱来,小贩暗暗有些失望,以为能见到什么其他的新奇的玩意。
就这样呆呆地过了许久,看着眼前这人心无旁骛的傻样,小贩也觉得自己被他影响了一样痴痴地守在他旁边。
忽然,那算命先生像是累极了似地地喘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把口中的草吐到了一边,之后快速地把东西收了起来,就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位算命的眨了眨眼睛,过了许久才弯下腰拿起了小贩摊位上一件不起眼的首饰,掂量了几下,开口说:“这就算我收你的钱了,你赶紧收好东西,麻溜点到左边那条巷子的右拐角等着,最好赶紧的。”说完小贩一眨眼的功夫,这算命的就不见了踪影。
小贩第一时间就觉得自己遇到了骗子,但他越想越奇怪,鬼使神差似的三下两下把摊子收好,在别人诧异的目光下,挤过熙攘的人群往他指定的地方走去。
刚到那儿站定没多久,就看见一道长长的惊悚的血迹从他身旁的雪地乍现开来,接着就听到了骨骼裂碎的响声。
小贩愣了神,过了许久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好让自己不发出声音,身子也不由自主地瘫软了下去。在寒冽的冬日里,他生生捂出了一身的冷汗。
接着他就听见在一片慌乱中有人大喊:“醉红楼有疯子乱砍人啦!”他眼前一黑,身子不住地发抖。
醉红楼就在摊位对面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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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饭菜要凉了。”一个穿着翠绿色衣裳的丫鬟对还看着窗外的女子说道。
这个女子是个美人,眉目如画,隐隐约约透露着一点忧郁的气息,穿着一袭白衣倚着窗户向外看去,就好像快融入雪中了一般。
外面下着小雪,薄薄地覆盖着院子里的砖石,一阵风吹来,带动着小雪又转向另外一个方向刮去。
丫鬟叹了一口气,本以为自己找到长公主是大功一件,自己平日里也不常见到长公主,在回乡的路上认出长公主已是万幸。
没想到找到之后非但没有自己想要的奖赏,反而是长公主整天不开口也不说话。现在暂住在段大人府里,由自己伺候着长公主,但这一声不吭的自己也心慌,就怕一时说错了话被责罚。
回京禀报的使者什么时候回来,丫鬟偷偷揉了揉自己的脸。
倚在窗口的长公主不露痕迹地露出了一点笑意,很快地又收了回去,表情快速得有些狰狞。
随着马蹄声地靠近,门外看门的小吏慌张地通报声,丫鬟惊喜的喊叫:“公主,皇上传令来接您归京了。”
白衣女子低下头,勾了勾嘴角,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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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邸外,温道远,也就是那个干巴巴坐了一上午的算命先生,正远远地坐在别人家屋顶上看着那清冷的伊人,嘴里不住又念叨了起来。
手指还在快速地掰弄着好像怎样都不腻一样,一阵冷风把飞在他身上的雪吹落了一些。他身上背着的大包裹随着他的动作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可见他对力道的控制有多么精湛。
温道远大叹了一口气,感觉精神透支得厉害,眉间不禁透露出一点郁色,脸都皱成了苦瓜脸。
“这天下又要开始不太平喽,师父。”他拍了拍自己的包裹,沉重的包裹给了他一点踏实感。
“师父啊,这代,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我收个徒弟呢?”
手里慢慢转动着那三枚崭新的钱币,温道远对着嘴里冒出的白气愣了神。
这枚铜钱上印的不是锦立,也不是顺康,而是和宁。
过了许久,耳边传来喧闹声,段府里的人忙进忙出,再大的人,再大的府邸,在高处看不过如蚁虫罢了,更何况是天。
算尽天命有何用,接下来过的,便尽是不能收钱的勾当了。
温道远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积雪,心叹天道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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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溯,子时
“谁在敲门啊?那么晚了让不让人睡觉了!”半夜被敲门声叫醒的小二一脸不耐烦。
“店家,一间上房。”
一块银锭被扔在小二怀里,像梦一样把小二给惊醒了。小二赶紧摸着手中的银锭,沉甸甸的顿时笑开了花,连忙说:“客官里边请。”
楼逍遥又看了一眼门外,转身进了客栈,漫不经心地问道:“店家,这段府是什么地方?在下经过那刚刚看见那灯火通明的,莫不是有什么喜事?”
店小二一愣,说:“那是朝中兵部尚书段大人的本家,最近也没听闻有什么大事。”
楼逍遥听后一笑,说:“手伸出来。”
店小二不明所以,呆呆地伸出了手,露出了手中的银锭。
楼逍遥很顺手地就把刚刚给出去的银锭又拿了回来,掰下了一块,放到小二手里,说:“我刚刚没注意给多了,你可以带我去我的房间了。”
小二一看简直欲哭不得,这重量最多比一件上房的价格多上几块铜钱,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算得那么刚好。这个公子哥长得那么俊俏,为什么不能多给一些。
直到小二把楼逍遥带到客栈的时候,才恍然意识到:掰?这可不是馒头!
再看看手中的碎银,就如刚刚看到的一样,断裂面很粗糙,一看就是刚刚掰下来的。
小二这才猛然意识到这人不简单。
而这个不简单的客官,此时把包裹放下,开了窗,足下一点就融入雪色之中。
明月被云遮住了,月光有些黯淡。
“长公主,接您的军队来了。”一个侍女对屋子里的人说道。
“嗯。”屋子里的人说道,听起来像是一个女子。接着就有一个侍女小心地把扶了出来。
“长公主小心!”身边候着的几个侍女都围了过来。
而她们口里称着长公主的女子,其实也只是身子一晃,没站好罢了。
盘着腿坐在某家屋顶上的楼逍遥皱紧了眉,他下意识地觉得不太对。
其实仔细看就会发现,这好像并不是因为身子虚或者受伤才摔倒的,倒更像是因为步子迈得太大而又猛地收回来而造成的重心不稳。配上她此刻苍白的脸色,倒是像极了一副十分虚弱的样子。
只见被人搀扶着的女子,咬了咬唇,摇了摇头,继续走了下去。
没有血色的唇瓣颜色极淡,被咬过后泛出淡淡的粉色,着实是让人感到怜惜。
只是短短的路程,并不是很久,那人就上了轿子。
为首的侍女对抬轿子的车夫吩咐道:“抬得慢一点不要紧,不要惊到了我家小姐,要平稳一些。”
一行车列缓缓穿过半座城,只留下一排脚印。
天空稀稀疏疏地下起了小雪,可见很快,这脚印就会被掩盖。
楼逍遥拍了拍脸,起身,心里莫名地堵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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