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保护欲

　　05.

　　瑟西只见过库洛洛，在两年前，仓皇逃脱中的一瞥，她快速而又大致地记下了对方的样子，也清楚地记下了她那师父自带花痴属性的一句话——“哎呀哎呀不愧是猎人世界里的三美之一真人版更不错啊——”，虽然她对这句话至今理解无能，不过她认为这应该是对颜值的一种褒奖方式。

　　但现在，她只觉得对方的黑眼圈似乎又浓了点。而且脚踩在战场的沙土之上，她根本无暇顾及敌人到底长得好看不好看——就算再好看，她死了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面前的散发男人似乎并不介意她极其厚脸皮的话语。他将一头的黑发平整地梳在了后头露出中央带有紫色十字刺青的一整个额头，眼角带笑，嘴角带笑，松散地披着件黑色的大衣，长得几乎要垂地。无论从任何角度来看，都是彬彬有礼的绅士模样。

　　他不说话，他甚至不对于她硬着头皮抢扯出的台词作出任何的回应。他只是将淡淡的，清冷的微笑挂在脸上，直勾勾地盯着有些僵硬的她，就好似两个人是好久没有见过的朋友一般，用眼神来替代最亲密的招呼声。

　　于是瑟西的计划来到了一个转折的分歧点，朝向那个让她措不及防的路线。她知道，虽然对方不说话，也不干架，但是只要她向着后头持着想要逃跑的心态移动一步，即使是微小到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地步，对方说不定就会更改想要‘活捉她’的原定计划。

　　所以说她只能够硬着头皮唱自演自导的独角戏，尽量地把走丢的自己领回计划的轨道之中。她讨厌这个男人不喜欢按牌理出牌的行事方式！

　　“啊啊？不说话，真冷漠。我和你又没有什么过节，你费尽心思追杀我两年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咦，哦我知道了。肯定是绯红之眼，绯红之眼对不对？你早说嘛，追杀我那么久害得我紧张得吃饭都吃不香睡觉也睡不好，你想要要回去就要回去吧。”她故意装着傻，摆出了一副刚刚才知道实情和真相的无辜样子。

　　对方还是不为所动，就像是一座蜡像一样甚至连同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而他身边的人可就不是这个样子。毕竟库洛洛是多么老奸巨猾的一个家伙，他拥有着绝对的领导力和团员们绝对的信赖与服从，他可以不显露悲喜地迎接敌人口舌上的肆意无礼侮辱挑衅，他可以永远保持一副沉稳而又淡定的模样面对一切未知定数的事与物，而与他比起来，别的人就略显得暴躁急迫，尤其是那些看上去就一脸战斗种族样子的家伙。

　　那个男人，藏青色的头发，个子不高，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矮小。他将自己大半张面容都隐藏在有着骷髅图样的大衣遮口里，仅仅露出一双充满了沸腾杀意的金色细长眼睛。他站在离她较远的地方，却像正在寻找时机捕食猎物的猎豹，目光锐利而又凶狠，紧紧锁定着她。

　　还有那个男人，一头褐色的短发，即便仔细地认真看，应该也寻不到他眉毛的位置。他穿着一套极为朴素的运动服，宽宽松松，但却也不难让人看出他是一个身体壮实的人。同时他更是一个不会隐藏情绪的男人，一股子想要猖狂击败敌人的迫不及待的心理，全然显露在了脸上。

　　还有那一个女人，从某种程度她看上去也比较让瑟西感到省心。一个表情冷淡的冷美人，粉紫色也更趁她的冷艳，但是她将它高高地束了起来。她的眼神甚至和库洛洛一样，看不出喜怒哀乐也看不出杀气，就好像在面临一件与她全无关系的事一般，她表现出了出人的镇定。

　　瑟西内心里稍稍盘算了下。她将左手伸进口袋里，潜意识地在两边磨蹭了下拖延了几秒的时间，她说：“不过你很幸运哦库洛洛。我今天带着呢。”继而她触碰到了那两个冰凉柔软的小东西。

　　她掏了出来，包裹在掌心中，献宝似地向前张开五指。世界七大美色之一的绯红之眼静静地躺在她的手掌心上，红得像正在腾腾燃烧的火一样。接着，她又一手一只地拿住，抛上接住地把玩了片刻后，仅仅是一瞬间，她的眼神彻底地变了。

　　变得不带一丝感情，空洞得就像是个逼真的人偶。

　　一只绯红之眼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库洛洛眼睛的方向被扔掷了出去，擦着气流一路直直地像飞一样，然而在还有一厘米的时候突然间地拐弯，几乎是擦着过了他的鼻翼，再朝斜下猛地一下撞向一旁的地面，深深地凹出一块，而眼睛完好无损，只不过换了一个地方躺在了那里。

　　为了这种效果，可想而知瑟西注入了念。她很擅长这个，曾经不止一次地试炼过，注入足球里再轻轻踹上一脚，注入箭矢里再拉拉弓……只要注入了念一切都会变得很不一样，安全地保护了本体的同时也能够造成巨大的危害力。而这次还拐弯了。在对方以为朝着眼睛的那一瞬间再九十度地拐弯，造成带有戏弄的效果。

　　她是故意的，她是计划好的。她也相信即使是失误了库洛洛也一定能够毫发无损地接下那只眼球。

　　所也说接下来的事，也仍在掌控之中，因为她已经把唯一的歧路给抹杀掉了。除了参与的人可能会有偏差，而这个偏差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不过即使是计划的一部分，她也还暂时笑不大出来。

　　虽然动用了坚作防御，但显然自己的坚顶不过对方的硬。匕首很顺利，几乎是没有任何阻碍地，几乎是整根地很深地，没入了她的腹部。她疼到快要‘啊’地叫出声，疼到身体的中部快要开始抽搐，疼到大脑比她预料的还要更快地接收到了痛感，

　　那个家伙在距离她很近很近的位置，她能够明确地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喷在自己脸上。那个家伙的速度真他妈地快，之前还在那里，也许正是在眼珠接近他可爱的团长的同时，他在一秒都不到的时间里竟抵到她的跟前，快到就如瞬移，完全看不清动作，就算再来一次大概也是如此，快速地来到她的跟前，狠命地给了她一刀。那个家伙肯定是像疯子一样笑着的，从那弯弯的眉眼可以看出来，很满意她痛着的狼狈样子，于是缩短了之间的距离凑近肆意地观察。

　　这一刀，狠得某种意义上超出了她的预料。

　　一点也不够温柔。

　　她的手往下探，但还没有触碰到那把染血的匕首，就被那家伙抽离了出来。就像自来水打开了开关，她感觉自己的献血正在哗哗哗地喷涌出来，喷溅染红了那家伙的衣服。她从没见过自己失这么多的血，然而那一刀还是并没有击中要害的手下留情。

　　可这样不可以，这样并不够。那家伙的脸，还是干净着的。

　　她探了一手的鲜血，鲜红鲜红的，极为大量的。她强撑着抬起手，朝着那家伙的脸死命地甩了过去，倾尽了全力，但在那家伙的眼里，应该只是一次猎物死亡之前不甘而又没有意义的小反击。

　　也许是认为对方弱小得没有任何的力量，也许是认为被女性生物像蚊子叮咬一样打一巴掌没有损失，那家伙只是开玩笑地轻轻侧了下头闪避，丝毫不见认真。

　　她的手指尖颤抖着擦过他的脸颊，她的血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一条显目的红痕。

　　但是她却笑了，脸朝着余光的方向，展露出了笑容。

　　余光更加地害怕了，因为瑟西的笑容，因为瑟西正以她预言中姿态流着血看着她笑，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的场合下，她也能够笑得如此地灿烂。

　　余光想要逃走，她直觉地认为接下来的瑟西会流更多的血受更重的伤，向她展现出更血腥的画面。她不是什么胆子大的人，像血腥片里演的那样看到同伴断了四肢还能够义无反顾地冲过去救他、拥抱他、哭喊他的名字，她是软弱而又胆小的，自私只在乎自己的人，面对危险本能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逃跑。

　　瑟西已经红透了，没有人能够保护她。她要逃跑，她要逃跑到更远的地方，跑到再也遇不到那些人的地方。

　　余光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决定的。但她却丝毫没有考虑过，自己真的能够这样子做吗？

　　也就是在她刚刚移动了一下，她便被生擒了。——是那个女的。比瑟西还要再怪物的女的。一秒内直接这了她的两条手臂，用丝线紧紧地将她捆绑，勒得她全身都通，全身都仿佛在滴滴答答地流血，四肢都开始变得冰凉。

　　她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但她一定像杀猪地一样地嚎叫，然后脆弱地流泪。因为她的手臂被折断了，因为她舔到自己咸咸的眼泪。

　　她看见瑟西瞬间变白变慌张的脸色，就好似受伤的是瑟西自己，而不是她。

　　“不许动……她……”

　　瑟西警告的话未能说完，就又被捅了一刀，在右胸的位置，她匆忙之下只顾着关注余光未能及时地作出防备，痛到往前猛喷了一口血，跌跌撞撞地直往地上摔，又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到达她身后的人残暴地拉了起来。

　　她似乎是被两个男人包围了。

　　身后的那个家伙直接用手朝着她的左肩狠狠劈了下去，她清晰地听见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感叹，多么动听的声音。

　　她好久没有听到了，也好久没有那么痛过了。好久好久，久到她几乎是忘记了那份曾经支配她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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