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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
临江第五剑,秋月寒江。
此招一出,步月大喜又大惊,第五剑的威力尚能如此,那第七剑又该如何了得!
他一时半会无法参透第五剑的招式,那样的剑气,那样的锐意,扑面而来的寒江秋意真真令人无法下手。
他每日缠着夏云峰试剑比武,常常在清晨看那人草帽绿叶地从山中露水中行来,并不出众的容貌却是翩然的姿态,腰脊挺拔如峰,身后苍翠幽幽,繁花锦绣不断。
那些时日是步月功力增长最快的日子,即便在少时被父亲与长老们轮流逼着练武也不曾像这般精进,那临江第五剑在他眼中从开始绚烂密集的剑气变得逐渐清晰可辨,循着剑意,迎上锋刃的背后,一一化解每剑的变化,盾破死门,逃逸生门,一柄金烟杆在他手中可为刀为剑为枪,千变万化,只为那第五剑的最终破解。
青峰薄雾,绿潭美景,那光阴在剑意刀锋中倏然而逝,初来的蝤蛴美人颈春意盎然,转眼已是繁华落尽秋意沉。这千峰之围的深谷中忽然一夜又绽开了繁花万千,姹紫嫣红好不贵气,朵朵迎着朝霞明色,似牡丹富贵,赛海棠艳雅,胭脂尽染,笔画难描。
步月为这忽然盛开的繁花所惊,他并非俗不可耐之人,放眼观之,认得其中几株是芙蓉花,其余的却是见所未见,尤其那大片大片的洁白花朵,铺满整片山脚,临湖照影,花影相照,犹似白玉雕成般,十月霜雪来。
“这是什么花?”他指着那半红半白的一朵问夏云峰,料想他也不知。
夏云峰却道:“那也是芙蓉。”
“你休骗我,我也曾见过不少芙蓉,红芙蓉花色粉嫩可人,白芙蓉欺霜盖雪,黄芙蓉如黄玉剔透,此花却是半面胭脂红艳半面冰清雪白,倒像那妖艳舞姬与出尘仙女半人半面,怎会是芙蓉?”
“这叫五色芙蓉,生来便是半红半白,又叫做鸳鸯芙蓉。”
“鸳鸯?”步月琢磨着两字,一手摸着下巴笑容□□,“这般说来,竟是那舞姬与仙子磨镜交合,才得此‘鸳鸯’二字,夏公子你说是也不是?”一双贼亮的眼乜斜着望向夏云峰,姿态放荡淫邪。
夏云峰瞥了他一眼,别开了目光去:“淫邪之人眼中之物自然淫邪,步教主不愧是闻名江湖的大魔头。”
步月淫淫一笑,知他是讽刺,便指了另一种花道:“这叫什么?”
“紫芙蓉。”
“这个呢?”
“步教主如此聪慧,不若自己猜猜,或可取个别致的名称让夏某大开眼界,也好不负那魔头与淫邪的名号。”那语气也是凉凉的,嘴角带一抹讥讽。
步月那笑容瞬时僵硬,指着他大怒道:“夏云峰!你是君子,我是小人!那又如何,用不着你对着本座冷嘲热讽!本座是淫邪放荡又如何,又没对你那死木头脸放荡!死都不会对你这伪君子放荡!”
夏云峰冷笑:“莫非夏某还巴不得步教主对我放荡不成?”
“你……”
步月拔烟杆而起,直扑那张冷笑的脸,气势如虹,提起了十成功力,恨不得一烟杆把那人戳成烟灰渣子!
他寻日里作恶惯了,遇着别人的冷嘲热骂也能笑脸相逢,实在不痛快当即取人性命便是,如今在这山谷与夏云峰朝夕相对小半年,平日里被挖苦却也留着几分情面,如今这般遭他冷言相讥,火气竟直烧脑袋,怒不可遏。
他这奋力一击,夏云峰眉头微皱,反手拔剑取招争锋相迎。
碧湖如镜,倒映了蓝天薄雾,千峰齐耸,险峻如虹,百花照影破叶来,剑气狂狷把命争。
二人竟是从未有过的搏命相斗,步月一口气憋在胸中只想着如何胜过他,招式心法几乎是凭着本能地使出,只觉体内气血翻涌,七经八脉都充沛着一种神奇的力量,夏云峰的剑气走势变化忽然就看得清清楚楚,用烟杆一挑一拨已卸去他所有变化,再是一扫一点,凌厉非常,只听“铛”的一声,青峰落地,夏云峰连退数步,一柄金烟杆已停在他咽喉半寸远的地方。
夏云峰惊愕地看着指向自己的金烟杆,那步月一身锐气未退,容颜清越俊朗,衬了绿湖波光繁花锦绣,更似一块美玉光芒初绽,耀眼非常。
步月慢慢将烟杆放下,目光依然凌厉,渐渐地,又转为迷茫,他不知自己因何发怒,说他淫邪放荡十恶不赦的人多了去,为何从夏云峰口中说来竟会如此愤怒?
他再看了眼夏云峰,看见那人眼中的惊愕。这样其貌不扬的男子,却总会令人有种峻拔如峰的坚韧之感,此刻,那坚韧却颓然化作风中尘埃,他败了,败在魔教教主的手上。
“你败了。”
他丢下这句话,随即离去,背影清淡,那修长的白衣早已发黄,散落的卷发垂腰扶风乱舞,偏偏衣袖两侧轻摆,说不出的意态悠然,那一刻,夏云峰惊觉他美得太不像话,身后的万千芙蓉缤纷绝色瞬间枯燥得再不能入眼。
然而,那只是个背影罢了。
经过湖边时,步月突然往那水面看去,顿住步子,只见那湖中之人容色焕发,宛如胭脂新染画笔重描,越发显得俊俏风流,英姿飒爽。
于是他牵起嘴角笑了起来,水中那绝色男子也对着他露出一个邪气的笑,眉眼慵懒,风流入骨。
这段山谷岁月,他不仅功力大涨,便连容颜也越发俊俏风流,如此下去,一旦重出江湖,那便是……步月又渐渐露出笑意,仿佛看见无数的美人争先涌来。
继而踏开步子缓缓离去,留了一地的惊艳绝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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