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不寿

　　chapter 5

　　chapter 5

　　鹿晗要去剧组的那天，瑞秋早早做好饭，到鹿晗的房间轻轻敲敲门，里面却没有反应。

　　她蹑手蹑脚地推门进去，看到鹿晗还抱着被子躺在床上。他睡觉的姿势总是蜷缩着，像婴儿一般，书上说这是没有安全感的体现。他的头发很柔软，初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黑色的头发泛起淡淡的棕色。瑞秋悄悄走过去，她恶作剧地想，如果趁他不知道的时候她吻他一下，他会不会以为是在做梦？
　　她抿唇笑笑，脸颊上出现了一个浅浅的梨涡。她是那样想的，也就是那样做的。俯下身子，她的樱唇凑上他的唇瓣，却在一瞬间地转天旋，再次回过神来时已被他压到身下。灵巧的舌头略带粗暴地舔吮那方精致的唇，蛮横的不肯让她有一丝呼吸的机会。

　　她微微仰起脖子，闭上眼睛细细感受着他的占有。他就如同恶劣的小兽，调戏着不能动弹的猎物，有些笨拙却精准地挑弄这对方敏感口腔上方和牙龈，然后顺游亲吻着她的耳垂，她的脖颈。直到她的胸口处一凉，接着是一阵酥麻的疼痛，她才如梦方醒，一把将他推开。

　　拉起一旁的薄被盖在身上，淡粉的小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他解开。“骗子。”她的脸色潮红，胸口还因呼吸而剧烈的起伏，“竟然装睡。”
　　鹿晗被推到一旁，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开口时的声音有些暗哑，“还说我呢，你不知道早上的男人如狼似虎？”

　　顺着鹿晗的暗示，一眼便看到他鼓起的小帐篷，当下脸都要滴出血来。瑞秋手忙脚乱的整理好衣服，逃也似的跳下床，“快去吃饭，别耽误了去剧组。”接着便头都没回的夺门而出。
　　鹿晗没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抬眼看看表，时间还早的很，也不知道他的傻姑娘多早就起来为他准备早饭。她总是这样，对他的事比对任何事都上心。

　　这是鹿晗屈指可数的没有送瑞秋去学校的时候，他带上头盔的时候，抱着瑞秋的腰，在梧桐巷的巷口，像二战胜利日时水手抱着护士那样做，给了瑞秋一个法式深吻。
　　“这叫胜利之吻。”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神采飞扬的样子，每一个细胞都张扬着年轻的气息。瑞秋笑着替年轻的男人整理着衣服，她就像稚嫩的花苞，只有在鹿晗面前，才能绽放最美的样子。

　　拍摄进行的很顺利，电影是讲述民国时期的军阀混战，鹿晗演的是其中一队炮灰大头兵的炮灰大队长，出场一分钟，露脸五秒，只有一句台词。虽然戏份很少，但整个战争戏却是电影的高潮，剧组很用心的拍摄了三天，他也必须在剧组待满三天。
　　这三天，是鹿晗第一次接触真正的明星，第一次看到国际化的制作班底是如何运作，大多数没戏时候，他就站在监视器不远的地方，偷偷的观察着这里的一切。偶尔有人过来赶他离开，他只能低声下气的求那人再让他在这儿多看一会儿。要不是最后剧组清人，他都舍不得走。
　　可就在他离开的时候，本来将他和其他群演送到剧组的车却不见了。

　　***

　　没有鹿晗的摩托，瑞秋上课也没办法早到。进班的时候，教授已经在讲台上讲的唾沫横飞。班里坐满了人，瑞秋没了办法，只得坐在最后一排。没想到有人比她来的还晚，那人坐在她身旁的时候，她偏头一看去，竟然是金俊勉。

　　“班长。”她压低了声音，礼貌地同他打招呼。
　　金俊勉许是才注意到瑞秋坐在旁边，有些诧异地扶了扶眼镜，“程瑞秋？你怎么也来晚了。”
　　“鹿晗这几天有事儿，没法送我。”
　　从她甜蜜的表情，金俊勉一下就猜到鹿晗就是她那个爱炫耀领地的男朋友。瑞秋在学校里很低调，知道她谈恋爱的并不多，偶尔有撞见的，也全是因为鹿晗的大张旗鼓。

　　金俊勉右手把玩着钢笔，踌躇了一下，说，“你现在……跟你男朋友在外面同居？”
　　说完后，他看到瑞秋脸色一变，忙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咱们班女生只有你不住校，辅导员找过我好几次让我关照你的情况，我…”
　　“我们是住在一起。”
　　瑞秋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什么情绪。她就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仅此而已。

　　金俊勉听完，面上一暗，但也仅仅是一瞬而已。

　　“挺好，在外面住挺好。”金俊勉咧着嘴笑了笑，“要不是没条件，我也想住在外面。这样就不用非要赶在宿舍关门之前回来了。”

　　瑞秋注意到他浓重的黑眼圈，看起来休息很不好的样子。“我记得你在外面当家教，很忙么？”

　　“以前还好，最近有些忙不过来了，但现在东家还没找到接替我的老师，只能先干着。”金俊勉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疲惫，“等我辞了工作，就能全身心扑在支教的项目上了。”

　　“支教？”

　　金俊勉听到身侧传来一个略带惊喜的声音，那声音细细小小，却明显的连声调都变高了起来。

　　本是无心的一句话，却不料程瑞秋会有这般大的反应。于是，金俊勉也解释的格外认真，“没错，我和几个朋友在筹划一个支教的项目，现在在写策划，等年底学校大会的时候提上去争取立项。怎么，你也有兴趣吗？”

　　“嗯。”瑞秋重重的点了点头，眼睛里像有星星在闪着光。

　　金俊勉偏头看着她，这好像是他第一次看到程瑞秋这样兴奋。
　　他其实注意程瑞秋已经很久了，从大一刚开学的时候，他就在一群叽叽喳喳的女生堆里看见这个温柔恬静的姑娘。她天生带着一股能够令人安静的力量，无论是谁在她身边，都会感到无比舒服。他知道她不住在学校，便借口关爱同学悄悄尾随她出校门，看到她像一只欢快的小鸟扑向一个男人年轻的怀中。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的笑容，原本是寻常的姿色，却因那笑容整个人都变的娇媚起来，如同夏日梧桐树上白黄相间的小花，风一吹，花瓣便随风摇曳。

　　金俊勉一直觉得，那个叫鹿晗的男生，是配不上瑞秋的。
　　那个男生眼角眉梢都是遮掩不住的意气风发，混不吝的样子像极了皇城里长大的少爷。那样张扬的人，明明与瑞秋像在两个世界，却又意外的和谐。

　　金俊勉想到这儿，胸中似有什么要喷薄而出。他开口道，“程瑞秋，其实我……”

　　“谁在下面讲话！”

　　讲台上的老教授用书本砸了一下桌子，将老花镜下拉了一些，严厉地扫视着班里的众人。

　　金俊勉握了握拳，终究咽下了堵在喉间的言语。

　　放学后，瑞秋拎着金俊勉给她的关于支教的资料，谢绝了他的陪送，坐车回到了家中。

　　程大海回家的时候，院中桌子上的饭香已经传到了门口，一大桌子的菜丰盛的像是过年。

　　程大海故意打趣道，“嚯，今儿是什么日子，怎么做了这么多好吃的。”

　　瑞秋端了最后一道菜上桌，脸红的像三月的桃花，言语间尽是小女儿的娇态，“今儿鹿晗不是从剧组回来嘛……”

　　程大海哈哈一笑，这才分别了三天，搞得好像三年没见一样，他竟不知道，这两个孩子的感情已经这样的深了。

　　程大海伸手拿起筷子要叨上一口菜吃，却被瑞秋打了一下手，“爸，等鹿晗回来再吃嘛！”

　　程大海一脸“女大不由爹”的郁闷，拿了蒲扇打开唱片机，凤飞飞的声音婉转而出，吚吚哑哑的唱着“ 等待成一朵莲，静静伴着你共渡良辰岁月 ”。瑞秋趴在桌子上，望着门外的方向，她也在等待他的归来。

　　只是这一等，便从夕阳余晖，等到了明月高照。

　　院里的灯已经打开，照的灯下的少女更为焦虑。
　　程大海把唱片机关上，冲着瑞秋说，“你不要再走来走去的了，转的我头都晕了。”
　　“都这么晚了，他怎么还不回来，打电话也关机。”瑞秋仿若没听见，抬脚就要往外走，“我得出去找找他。”

　　“嗳，你回来！”程大海站起身叫住她，“这大晚上的你去哪儿找他？等他回来了你不在，我们是不是还得去找你？”
　　瑞秋闻言，有些懊恼的在门边站住。
　　程大海接着道，“小鹿这么大的人了，他还能丢喽？约莫着是他有什么事儿耽误了，且再等他一会儿就是了。再说了，男人嘛，跟哥们儿出去喝个酒有个应酬也很正常，你可别像东头儿王家的婶子似的，拘着她家老头儿的模样活脱脱就是一母夜叉。”

　　“爸！都什么时候了，您还臊我！”瑞秋跺跺脚，转身就出了门，“我去巷子口等他。”

　　等瑞秋的身影不见，程大海也敛了笑意，背着手在院里走来走去。

　　秋日的微风已然渐凉，巷子口的路灯将瑞秋的身影拉长。她几乎快要等待成一朵莲，却无青莲的淡然从容。此刻她心中满满的是焦虑不安，说不出为什么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很少有这样的波澜狂癫的情绪，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安静温润的。

　　又或者说，只有在他身边时，她才心安。

　　她双手抱肩，立在巷口许久，身子都冻的有些僵硬。以至于远处传来一阵脚步拖沓的声音时，她竟愣怔在那里没有反应。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远处自黑暗中走出一个身影单薄的男人，跌跌撞撞，向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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