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得棋 缘殇梦

　　“蔚然，不如起个队名吧！”
　　蔚然无奈地摇摇头，自从和煦知道了自己被选入这支队伍后，就一直唠唠叨叨兴奋不已。而且相处久了，这个女孩和他说话也没有那么尴尬了，倒轻松融洽不少。
　　“队名……起什么呢？奕夜吧，好像没有什么要改变的意思，我们是不是得有点新意？是不是要跟围棋有点关系才行啊？算了，那根本起不出什么好听的名字。队伍里男女生都有，不能有偏向，真麻烦……”
　　“好的，这个问题就交给你了。明天告诉我好了。”蔚然赶紧趁和煦说话的间隔打断，然后逃离。
　　但随便的一句话，让和煦成就感飙升——终于可以为这支队伍贡献什么了。实力明显不如人的她，知道一定是爷爷说了什么把自己加到这支队伍里。所以至少在琐碎方面得干出点样子来。
　　在走廊里低着头行走，一个身影突然挡在了她面前。
　　疑惑地抬头，对上了她的黑眸。
　　“冰，冰玫？”
　　冰面女子微微一笑，是冷艳的美：“和煦，好久不见。”
　　“不好意思，或许是我忘记了——我们有见过吗？”
　　“怎么？连……”
　　“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初次见面，再见。”
　　和煦抬头轻笑，十年来的黑色眼眸似乎揭开了温暖的表面，再次变得冰冷，擦肩离开。
　　一抹背影，五味心情。

　　“蔚然，我想到了！”
　　“想到什么？”
　　“队名，叫‘澹月’怎么样？”
　　他都快忘了，还有这件事呢。
　　“澹月，清淡的月光。”
　　清淡的月光，本是极不显眼的，但若是在夜中，便是耀眼的，是黎明的前兆。像流星划破天际，澹月，划破暗色奕夜。
　　这个女孩，也是想了这么多才决定的吗？在那开朗的笑容背后的细细用心。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中，他也渐渐发现看上去比谁都阳光的女孩，仿佛内心锁着什么无法言喻的东西。
　　“就用它吧。”蔚然托着下巴说，“辛苦了。”
　　和煦微微一愣，开心地跑出去拉着碎忆庆祝“澹月”的成立。
　　碎忆挑挑眉：“那顺便也庆祝一下我当选二军队长好了。”
　　“诶？是吗！以后就不叫‘第一班长’改叫‘第一队长’好了。”
　　“不过只是二军而已。”
　　“其实你本来可以进一军的对吧。”
　　“嗯，老师让我带一下二军。”喜悦的神色中唯不见遗憾，这的确是适合她的选择。
　　“没关系啦，你比我厉害多了呢。”
　　“真是的——那去饭店搓一顿怎么样？”
　　“完全同意！”
　　蔚然淡淡目送她们离开，独自沿着她们走过的路，进入了饭店。队员有了，队名有了，就剩场地问题了。

　　“今天晚上8点，饭店地下酒吧东南角角落处见。”蔚然隐秘地发下这条消息给五名队员。
　　8点，队员依次出现在那个角落，坐在蔚然身边，便不知不觉地不见了。
　　第一个到的是和煦，从活板门下去，顺着梯子爬到下面，惊得险些跌落——传闻中荒废的地下二层，如今简直像是黑白宫殿——整层只有黑白两色。
　　一条宽阔的白色走廊贯穿整层，走廊两边是各三扇黑色的门，走廊尽头则是一扇黑色的大门。
　　“你是？”门口传来一个声音。
　　和煦回头，看见两个陌生的面孔：“初次见面，我是2班的和煦。”
　　“幸会，3班碧璃。”黄发男生一笑，拽了一把旁边的男生，“这位是縠平。”
　　“那，我们现在这是？”
　　“小然让我们先等着，还有不要碰任何东西。”
　　“哦。后面又来了两位——4班的哦。”
　　先出来的是个男生。
　　“影安。”他自我介绍道。
　　“冰玫。”身后一同前来的女生说。
　　“现在人齐了，我来说一下叫各位来的目的。接下来请不要打断我。”
　　“我们所建立的这支队伍队名为澹月。我们所在的这里相传是荒废工地，但实则是冰氏集团在奕夜棋院的前秘密据点。经过协商，从今天起这里成为‘澹月’训练地点。只有院长、大师以及个别老师知道这里，切忌声张。希望各位每天同一时刻来这里进行，专门为个人设置的3小时的特别训练。”
　　“走廊左边三间分别是影安、冰玫、我，右边三间分别是碧璃、縠平、和煦。特别提醒一下各位，切忌进入走廊尽头那间。有问题吗？”
　　“虽然我知道这样不礼貌，但能否请你至少向你的队员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呢？身为队长的实力，比我们其中任何一个都要强吧。”影安歪头道。
　　“等你们够资格的那天，再来向我挑战吧。到时候我会证明。没有问题的话，下面就请你们进入自己的房间开始吧。”
　　六把钥匙分别发放在六人手里。右侧三人先进入了房间。
　　蔚然背后到底存在着怎样的势力，能将冰氏集团轻易压制？从入学到地下二层的使用，似是充满着无尽秘密。
　　走廊里的气氛低温凝固。
　　“我想提醒一下两位，从现在起你们不再是4班的人了，不需要再对冰氏集团有何挂念。”
　　不需要，便是不允许。是绝对的命令。
　　这个少年似是天赋亦然的白衣秀才，又似锐气四射的黑色王者，让人看不透，看不懂。
　　蔚然径直走进自己的房间，留下背后各自静立，若有所思的两人。
　　每个房间都配有棋盘棋子和一样特殊的训练材料，除了他的房间。他是唯一一个不需要任何特殊材料帮助训练的。至于其他人……
　　和煦打开灯，有一台找不同的游戏机，可以无尽地组合随机棋面。限定时间内从近乎相同的两盘棋中找出唯一的不同，或许在天元附近，或许在一线二线。天生的观察力，是她最好的武器。
　　碧璃的房间里则是一沓棋谱，每张棋谱上都注明了相应的寻找任务，比如丁四的死活、一只假眼的死棋等等。用最快的速度在复杂的局面中找到文字形容的指定部分，需要对棋绝对的敏感度。
　　縠平眼前的也是棋谱，刚刚开始布局的棋谱为的是让他自己设计之后所有变化，多种各对于黑白双方有力的变化。精密计算需要的是杰出的空间想象力和逻辑性。这是带着书卷气、曾是优秀理科生的他的优势。
　　冰玫自知自己需要加强防守的训练，本以为面前的棋谱应培养自己如何应对对方的杀棋。摆在面前的却是双方混战互杀中的棋谱。以攻为守，既攻又守，需要的不仅是攻击对方，还有加强自我。这才是杀棋的真正意义。
　　影安房里的则与众不同，是一盘魔术CD，和最基础的魔术用品。魔术师优于常人的除了手指的灵活度，更需要的是魔术师能看透不合逻辑的事情，追寻合乎逻辑的解释。这便是让他能够一眼看破棋局的本质和趋势，才能明确魔术方向。
　　六人的特别训练就此展开，天赋异常加上专项加强，或许预示了不久后享誉棋坛的“澹月”的无限可能。
　　平静的生活，由于那个插班生的来到，而渐渐走上了充实的轨道。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我加入进去了。”
　　‘听说队名叫澹月？清淡的月光，是要打破黑夜呀。’
　　“微微月光，不足以。”
　　‘今年的冬季杯他们要参赛？’
　　“看起来是的。”
　　‘到时候保落英上场，你就不用太明显了。’
　　“是。”
　　‘那小子到底想搞出点什么名堂？’
　　“我会监视他的。”
　　‘我相信你的能力，别让总裁失望。’
　　“是。”
　　奕夜棋院的一个角落，进行了这样的对话。

　　过了几天，院长办公室。
　　“蔚然，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牵扯上4班？你不是知道吗……”虽然清楚地感觉得到这个人决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但还是忍不住想要问。
　　“人都是会变的，会为了追求更强的自我而选择更好的道路，我只是为他们，也为自己提供了这样一条道路而已。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明明只有16岁，那种运筹帷幄的气场总会让敌人甚至队友都不寒而栗。
　　“……也许你自有你的道理，但我还是想说……有些人是不会改变的。”和煦的目光落在茶杯上不动，脸上未抹去的笑意里，阴云密布。似是想到过去的伤痕，还在隐隐作痛。
　　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情，“有些人”又是谁？
　　原来每个人都有这样一处忧心，那是心底所有秘密的底线。别人永远也看不透，更不想看透的。
　　那么他呢？蔚然想，他的忧心到底是为了什么？
　　很久以前就开始为了一个目的努力做些什么，现在也是。
　　“我会注意的……谢谢。”
　　对上和煦呆呆的眼神，蔚然忍俊不禁——即使会因忧心失去平日的神采，果然还是有抹不去的东西啊。
　　就像早已历经人生中的多少善恶的他，也有一份抹不去的执念。
　　“嗨，又让两位久等了。不过今天的普洱是老霍送的，怎么样？好喝的话到时候我再管他要点……嗯——蔚然，你先报告一下端……还是澹……那个什么队的情况吧。”
　　还是那个平时马马虎虎不太正经，托他办点事时却一定尽力的年轻老头子。这样的人，往往都坚持着什么自己的做人之道吧，在你看不见的地方。
　　“好……”
　　他的身上，镀着落日的金粉，散发出一种动人心魄的光芒。

《家教-孤云夜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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