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安(黑白无常)

作者:梅雪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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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计


      谢必安找到北帝时,北帝正和范无救在鬼神宫的花园里喝茶。
      以范无救的性格,当然不可能是在陪北帝消磨时间,北帝还是有些正事要说的。
      “这次的事情有无常出手比较容易些,你带几对无常去便是。我也不要你现在去,等小七醒了你们一起动身就好。”北帝言辞恳切。
      尽管知道北帝不会让他做无用的事,但这次北帝言语模糊,而且谢必安不在,自己不好独下决定。所以范无救并未直接答应北帝,而是垂下眼睑不去看他,一脸淡定地端着杯子喝茶。于是谢必安过来时看到了范无救喝着茶,而北帝不停地劝说着范无救的诡异情景,不知道的还以为范无救才是上司。
      三人私下里关系很好,这会也不用行那些虚礼,谢必安笑眯眯地打了招呼。当然,别人也只能看到他面具上画出的笑容。“北帝,无...死有分。”险些脱口喊出“无救”,还好只发出半个音就改了口,北帝和范无救皆未察觉出不对。谢必安运转体内鬼力,压下因看到范无救而翻腾起的陈和的意志。
      “小七醒了呐?”北帝回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正好来帮我劝小八接下这个差事。”又转头对范无救说:“这下你顾虑少些了吧?”
      范无救没搭理北帝,而是皱着眉头――当然,这位也戴着面具,即使皱眉也看不真切――对谢必安说:“你才刚醒,怎么就出来了。神魂受损,应当多休养才是。”
      北帝在一旁咂舌,这么无视上司,要扣俸禄。
      谢必安倒是不觉得自己受到了特殊对待,只回答道:“有养魂珠在,不碍事的。”刚醒来时发现养魂珠在自己身上时不可谓不惊讶,想想也知道这颗养魂珠必然是北帝的。他和范无救一样,并不打算对北帝道谢,情分这个东西,记心底就好。
      北帝仔细询问了谢必安的身体状况,谢必安也一一答了。因为有养魂珠这等至宝在,除了三魂不全需要些时日外,倒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一身修为去了一半,要随着三魂补全才能涨回来了。至于陈和意志造成的问题,谢必安选择了隐瞒,不想让二人担心,也有些说不出口,毕竟这问题里有一条是自己对范无救产生了情爱。倒不是谢必安矫情,以他的性格,若真喜欢上了范无救,别说逃避,最大的可能是主动上去把人推了。他一向恣意而为,极少委屈着自己。可是谢必安清楚,真正喜欢上范无救的不是他,而是陈和,他不愿也不能被一份残留的意志控制。即使受陈和的影响对范无救有了好感,却也有种模糊的隔阂在里面,始终让他清醒意识到,那不是自己的感情。他自己本是不通情爱的,生前为人时不懂,死后几万年看惯了人间百态,也不欲去懂情爱。何况,待自己三魂补全,陈和的意志自然会彻底消散,到了那时,范无救在他心里就会同之前几万年一样,只是朋友。在那之前,自己若是让范无救对自己动了情,对范无救太不公平。至于范无救一直喜欢谢必安的这个事实,谢必安表示自己从没想到过。
      谢必安在心底哀叹一声,自己的魂乃是至阳,比普通鬼类的魂更难修复,即使有了养魂珠,只怕也要过上好些年头才能补全。除非遇上大机缘,不然自己有的忍了。
      三人坐在一起喝茶。范无救的面具是贴合皮肤的人皮面具,喝水吃饭都没有阻碍,而谢必安的面具则是普通的纸面具,甚至比普通面具还不如,除了一双笑弯的眉眼和一条长舌外,连个窟窿都没有,此时只有把面具掀起一半才能喝茶。
      北帝实在看不下去,说:“你们两个都把面具摘了,看着就碍眼。”明明长得都不错,却非要把脸遮上,这对搭档什么怪毛病。
      索性也没外人,两人便摘了面具。面前两张脸,一张表情冷峻,一张挂着浅笑,都是好看的不可方物。北帝眼神往一旁无人的角落瞄了瞄,心想下次还是别让他们摘面具了,太抢风头。
      话题说回了谢必安来之前的那个。凡界出了问题,有一帮身份不明的邪修在各处屠杀凡人,大量抽取神魂,不知是要炼制什么邪物。这种事情理论上是由凡界的修真者自己去解决的,奈何那帮神秘人实力太强,修真者们打不过。拖得久了,这件事就被仙界的注意到了,更被仙界发现那帮邪修背后竟然有魔族的身影。
      六界之中,冥界和妖界一向中立,凡界修士得道飞升仙界,仙界基本算是神界的下属机构,神界和魔界一直不对付,两万年前一场仙魔大战让双方更不对付。邪修是修士里最不讨喜的一类,神、仙两界对其的态度是恨不得杀干净;鬼界、妖界则是见到就顺手杀;魔界人也不喜欢滥杀无辜的邪修,不会刻意同邪修过不去,但也不会和邪修扯上什么关系。但尽管如此,邪修却仍是层出不穷,只要世间有恶念在,便会有堕入邪道的人。
      仙界发现有魔界的人同邪修勾结,自然上报给了神界。神界这次逮到魔界的错处,自然揪住不放,直接通告六界“魔界勾结凡界邪修,违背天道,吾等心怀大义...”总之就是把魔界往低了贬,把自己往高了抬。其实这事根本是神界小题大做,是一两个魔族人勾结邪修,又不是整个魔界勾结。哪界没有几个坏人呢?凡界有邪修,魔界有邪魔,妖界有邪妖,仙界也有堕仙,神界也有邪神的,鬼界更是有捉不干净的恶鬼。要当真清算起来,干脆大家集体跳幽冥血海好了。
      魔君早习惯了神界时不时抽出一番长篇大论的行为,这次连个白眼都没甩给神界。神界天天就知道乱嚷嚷,有本事直接再打场仙魔大战啊。至于这次的事,有神、仙两界的人替他清理门户,反而省了他的事。
      妖王腹诽一句“天帝又吃撑了”然后接着做他的事。倒是北帝一改往日的中立,跳出来表示要协助仙界调查,并且大方地要派范无救出马。
      谢必安吹了吹茶水里的浮沫,一幅心不在焉的样子,说:“冥界一向不参合神魔之争,你这般作为,不怕魔君不喜?”话这般问出口,其实谢必安一点也不担心,北帝性子有时是活泛了些,却不是个冲动的。北帝既然做了决定,就一定考虑好了这些事情。
      果然,北帝得意地说:“早同云琰打过招呼了,他不介意的。”云琰便是现任魔君,据谢必安所知他同北帝有些私交,但也只是有些罢了,远远没到关乎一界立场的事打个招呼就可以的地步。谢必安微微挑了下眉毛,看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北帝和魔君的关系有了相当大的进展啊。
      谢必安没有再问关于魔君的事,两位界主的事情,他可不想参合。此时他的笑容变灿烂了些,对北帝说:“那么北帝大人,可否解释下冥界为什么要参与到这件事情里?”北帝被他笑得后背发毛。了解谢必安的人(其实没几个)都知道,他虽是成天都一幅温柔浅笑的模样,但笑与笑是不同的。他笑得欢时,往往说明有人要倒霉了。北帝明白,他拿出的理由要是不能说服谢必安,八成是会被他坑死的。也是这次的事情不算紧急,他们所处的场合也不正式,谢必安才会这般。若是在鬼神宫正殿,北帝坐在帝座上下令,那么无论是谢必安还是范无救,都不会有半句废话地直接领命。在这花园里,他们是朋友;在正殿里,他们是君臣。有些东西,就是得划清了才能长久。
      北帝既然知道谢必安有可能在打歪主意,自然也不会傻到给他机会,当下就将事情原委说清楚了。几日前,日巡、夜巡接了差事后就不眠不休地开始查这百年间的记录,几日下来虽然只查完了不到十年的记录,却也发现了些端倪。似有一些人,织成了一个大网,暗中笼罩着整个冥界,那勾结邪修的魔族,便是其中的一人。这次那小卒自己捅了篓子,正好给了北帝一个光明正大查他的机会。
      听北帝解释完,谢必安难得地敛了一下笑容。他知道自己被窃取神魂的事必然是中了算计,却没想到这算计竟然这般大,将整个冥界都算了进去。现在不知道的是,他的神魂被窃取,是整个算计中的一环呢,还是说为窃他一人的神魂就算计了整个冥界。无论是哪一种,那幕后人的力量都大得可怕。
      “那么,”谢必安提出最后一个疑问,“为何要一定要派死有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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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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