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格格后传之花好月圆

作者:水落柠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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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福


      绵亿一夜未眠,守在柳橙身边发呆。时间似乎过得很快,片刻功夫,东方已露出鱼肚白。今天南诏王进京,绵亿穿好朝服,匆匆出门。

      南诏国二王子阿信也随父入京,南诏国王、王子,随从仆从武士百余人,再加上朝见的贡品珍宝不下百斤,好不热闹。皇帝威风凛凛地站在太和殿门口迎接,文武大臣皇亲国戚分列左右,大国风范彰显十足。

      绵亿泯然众人,霈东站在十五阿哥身边,目光在南诏王子和他那些武士身边游走。南诏王子肤色黢黑,与他旁边的武士一样,宛若座座沉默的雕像。

      “大清皇帝富有四海,万邦归一!”南诏王谨遵礼节,神态谦卑。

      “南诏王客气了,进殿说话!”皇帝哈哈一笑。

      南诏国王将在北京逗留一个月,期间两国有谈判、有比武、有宴饮。不过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十五阿哥此时已是皇帝属意的太子人选,这种场合,必陪在皇帝左右。霈东是十五阿哥的贴身侍卫,此时侍奉左右,寸步不离。

      绵亿好容易逮到机会,使个眼色,霈东便找个由头离开大殿内。

      “怎么了?”霈东疑惑。

      “请令堂傍晚来我府上,”绵亿低声,“就说我府上缺少人手打理,请紫薇长公主帮忙安排。”

      “呦!贝勒爷!”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响起来。

      绵亿一惊,随后笑道:“徐公公!是您呀!”只见皇帝御前的徐公公摇着拂尘走过来。

      “前儿皇上还说呢,您府上人手少,让奴婢挑个小太监送去伺候呢!”徐公公说着,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一个小太监。那个小太监年纪甚轻,此刻跪在地上,态度甚是恭谨。

      “难为皇玛父还想着”,绵亿笑笑,“我这府上正缺人呢!”

      “奴婢李福,给贝勒爷请安!”徐公公身旁的小太监磕头磕得咚咚响。

      绵亿为人谦和,最恨别人行大礼,赶忙拉起来,细细打量那个小太监:那个小太监十七八的年纪,面黄肌瘦的,不笑时嘴角紧紧抿着,看上去倒也沉稳。

      “这个是原来景阳宫小桌子的徒弟李福,奴婢看为人还老实,就让内务府拨过来伺候贝勒爷。”徐公公笑得殷勤。

      “如此便有劳公公了”,绵亿对皇帝御前的大太监,从来不敢怠慢。

      待徐公公走远,绵亿对李福微笑:“那么还请李公公打点一下,随我入府吧。”李福的身影僵了一僵,似乎从未有主子对自己这么客气地讲过话。又跪了一跪,低头匆匆而去。

      此时原地又只剩绵亿霈东二人。霈东看向绵亿,道:“这个小太监看起来营养不良,不像能干重活的啊!”

      绵亿淡淡笑笑,不置可否:“晚上有空你也来吧!”

      绵亿和李福都不是话多之人,回府的路上倒也没几句话。绵亿自己孤寂惯了,而李福也是问什么答什么从不多言。二人的谈话不外是:

      “李公公哪里人氏?”

      “奴婢山东庆阳人氏。”

      “公公的师父还好吧?”

      “回贝勒爷,奴婢师父去年冬天去世了。”

      “……”

      “……”

      提到小桌子,绵亿和李福都面有悲色。小桌子曾经伺候过小燕子和五阿哥,对这对神仙眷侣的忠心没话说。可惜后来五阿哥随小燕子去了云南,景阳宫不需要那么多人手,小桌子便被拨到针工局。绵亿幼时仅见过小桌子两面,小桌子对自己极热切,老远处便扣头请安,想来是对五阿哥的忠心,如今只能表达到他儿子身上来了。

      而李福则是因为小桌子是自己的师父,想到师父去世,心底亦是悲戚感慨的。

      二人从此再无别话,走至贝勒府。绵亿的贝勒府不大,但是人更少,空落落的,想来是刚搬来不久的缘故。

      院内只一棵松树长绿长青,树旁一个小石桌子,桌子边四个个小石凳子,角落处堆放着一些天时计算工具,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这时,正屋内一个妙龄女子转身过来,向绵亿腼腆地笑了笑。这正是柳橙了,此时已换作女装,娉婷不语。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眼前女子穿着普通鸭蛋青的粗麻衣衫,梳着寻常的丫鬟发髻,肤如羊脂白玉一般,容颜清丽绝俗,是世间少有的美人。

      绵亿笑一笑,指着李福对柳橙说:“这是李福,从此便是贝勒府的管事太监了。”又把李福介绍给柳橙:“这位是柳橙,我的……丫鬟。”柳橙莞尔,心想自己与绵亿还真是心有灵犀。

      黄昏时分,已定精致的小轿落在贝勒府外,里面走出一个端庄文雅的宫装美妇。霈东弯腰下马,前去敲门。
      李福开门,迎面看到了紫薇格格,身后还有粗豪大大咧咧的福霈东。

      “紫薇格格吉祥!福大爷吉祥!”

      紫薇行至内屋,见到柳橙,心中激荡。“没错!这是金锁的金锁!”紫薇抚摸着金锁,看着柳橙:“好孩子,多年不见,你受苦了。”

      柳橙红了眼圈:“能见到您,就不算苦……”

      “富昆管家掌管着京城所有的酒店生意,由于他们的倾轧排挤,会宾楼的客人越来越少了。被迫关张后,父母另行去天津和柳红姑姑经营保镖的生意,开始日子还能过得下去,没想到……”柳橙哽咽了一会儿,缓缓道:“上个月,我爹保了一趟镖,从广西到北京,后来发现保的这趟镖是富昆和南诏国进行地下鸦片买卖的收据凭证,那鸦片是害人的毒药呀!我爹发现了,便想把这个收据交给您和福大人,没想到,没想到被南诏国的人发现了,于是,走这趟镖的人,我爹,柳红姑姑,伙计全被灭了口!我爹死前把收据交给了我娘和我,想让我们上京来交给福大人,没想到,刚要动身,我娘也被南诏杀手瞄上了,他们把镖局洗劫一空,又放火烧了个干净,我娘……”柳橙掩面,泣不成声,“我娘为了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让他们以为收据已经被烧毁了,牺牲了自己……”

      绵亿和霈东沉默,压抑心中的怒火。紫薇把柳橙抱在怀里,抚摸她的头发,自己也默默流泪。

      “我一路隐藏行踪,化装成小厮,可刚到京城,还是被南诏的杀手发现了,他们现在就在京城里。天可怜见,绵亿贝勒救了我!”柳橙看向绵亿,眼里充满了感激。她伸手入怀,掏出一个小包袱,打开后,正是一本账目收据,那上面记录着一笔笔触目惊心的鸦片交易!

      “富昆党羽众多,又得皇帝宠信,一本账簿扳动不了他。”霈东恨恨。

      “朝廷之上,都察院的刘云远刘大人清廉不阿,又与富昆势不两立,不如将账簿抄写三份,一份放于这里,一份置于学士府,另一份交给刘大人,如此这般方保险些。”绵亿道。

      “同时还要暗中查访这些鸦片的来路,销赃渠道,人证物证俱在,说服力才强些。”紫薇目光坚定。

      霈东已经磨了墨,正襟危坐,提笔将账簿工整誊写,一式三份。

      “那个李福,我看着倒还老实,不知道可不可信呢。”紫薇看了眼窗外,李福正在院子里劈柴。

      霈东与绵亿交换了一下神色,彼此心照不宣。

      “他是小桌子的徒弟,”绵亿回答,“皇上今早赐给我的,不怎么爱说话。”

      “小桌子是个忠心的,只是保不准这个李福什么心思,小心留意着,”紫薇嘱咐道,“我看橙儿还是留在你这里,对外便说是我给你的使唤丫头,我的学士府人多口杂,更有富昆的眼线,”紫薇无奈地摇摇头,看向柳橙,“橙儿,委屈你了.那日那两个南诏武士,是否知道你的长相?”

      柳橙摇头说:“没有,自上京来,我一直女扮男装,从未以真面目示人。而且,他们追到我时,天已经黑透了。”

      “那就好,一切小心。”紫薇叮嘱道。

      片刻功夫,账簿誊写完毕,一式三份。一份放在绵亿处,一份放在学士府,另一份则由霈东交到刘云远处。

      “李福像是有些身手的,”临走时霈东在绵亿身旁耳语,“不过我看他脚步浊重,似乎不会轻功。”

      “学得是杀手刺客的武功,只消走近,掩人耳目一击必中,不用会轻功。”绵亿阴郁。

      却说那个李福,倒是个极勤谨的人:从沏茶倒水砍柴做饭到采办衣物修理家具竟然十项全能。他话不多,但是每天忙忙碌碌,似乎从没有闲下来的时候,一个人能顶十个人用。

      一日李福走在路上,只听后面一人话音响起:“李公公,别来无恙!”

      李福回头,脸色白了一白。说话那人是个屠夫,案板上摆着猪肉,圆圆的脸也如猪肉一般白白胖胖。他把手里的两把刀对着磨了磨,向李福招了招手。

      李福跟他进了内屋,“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声音有点发颤,道:“义父……”
      那个白胖的屠夫目光森森,对着他道:“不中用啊,本想让你在宫里出人头地,怎么竟给拨到贝勒府了?堂会送进宫里的太监数量本就不多,你这步棋算是没用了……”他欺身到李福面前,手里冰冷的匕首在李福的喉咙上比划着。那个屠夫名叫李三七,是大乘会三堂的堂主。

      那厢李福目光低垂,身形不动,准确地说是根本不敢动。他的嘴紧紧的抿着,大气儿都不敢出。手紧挨着地面,看上去并无慌乱,只有乱颤的睫毛,才让眼前人发觉他是真的紧张害怕。

      李三七叹了口气:李福沉稳,留他在宫里,假以时日必有重用,要知道李福可是他那批太监里最有杀手潜质的好苗子!如今这个苗子远离皇宫,用处大减,他怎不惋惜?

      “且留着你一条狗命!绵亿是个无足轻重的贝勒,但是他和福家走的近,福家大公子如今是十五阿哥的贴身侍卫……”李三七沉思,“你且好好当你的差,留意他们的动向!”他忽然转向李福,恶狠狠道:“你要知道,你一家人都得堂会照顾。你若敢有二心,嘿嘿……堂会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李福不禁打了个寒噤,连声说:“儿子的命都是堂会给的,身受堂会大恩,绝不敢有二心,儿子保证完成堂会的任务!若儿子背叛堂会,一家都死无葬身之地!”

      李三七摆摆手,哼道:“你知道就好!老实呆着,有用你的时候!记着,每月初一十五,记得来这里报告绵亿和福霈东的动向!”说着还嫌不解气,狠狠踹了李福一脚,“你听到没有?”

      李福挨了窝心脚,趔趄了一下,随后赶紧跪直了身体,诚惶诚恐地叩了又叩,道:“是!”

      “滚出去吧!”李三七面露怒气,语气极其不屑。

      李福还未走了远,又听道身后李三七掩鼻自言自语:“哼!没根儿的东西就是窝囊废,臊呼呼的!真不能把宝都压在他们身上!”

      一字一字声声入耳,李福听得清清楚楚,此时只觉得气血上涌,嘴唇发白,泪水夺眶而出。

      “只要你进宫当太监,这种馒头你们家天天都能吃到!”李福脑海中浮现出李三七那圆滚滚的得意地脸,还有扔在地上正滴溜溜转的脏兮兮馊馒头。

      那年,李三七手里扬着一张纸,笑得开心:“在这张纸上签上字,你就是大乘会的人了,一家人一生不用愁吃穿!”

      看着濒临饿死的一家人,李福对李三七眉开眼笑,毫不犹豫地在契据上按上了自己的手印。

      “从此,你的月例银子都要交给宫里的高公公,他负责带出宫外给你的父母家人,当然,还有堂里的香火钱!”高公公是四执库的太监,是大乘会六堂的堂主。

      “你入宫后不管多忙,每晚必须到高公公处学武功!”

      “你父母兄弟都在我们手里,要是不听话,仔细你的皮!”

      从此,李福以一张极不平等的契约,把自己卖给了大乘会。

      他永远也忘不了净身处那撕心裂肺的痛,而这些却只是地狱般折磨的开始。

      “咦?这个小子怎么了?”这是小桌子的声音。

      “这小子得了脏病,没几日的活头啦!”慎刑司的领头太监撇撇嘴,对着破席上的李福唾了口唾沫,“这小子原来在浣衣局当差的,他师父都不管他了,寻个由头,把他打发到这儿来了!真是晦气!”

      小桌子翻了翻李福的眼皮,对慎刑司的首领太监陪笑,道:“这小子一时半会儿的死不了,您就把他交给我吧,我这正缺人手呢……”

      御花园里,小桌子手里拿着新裁的布料,身边跟着李福。“你看那个小阿哥,他叫绵亿!”小桌子指着远处一个小皇子,偷偷告诉李福,“他父母是这世上顶好的人,有机会你要跟着他!”

      镜头转换到冬天,窗外大雪纷飞。“福子啊,师父是撑不过去啦!”小桌子咳了又咳,“答应师父一个心愿啊,以后跟着绵亿阿哥,就当替师父报恩了……”

      李福红着眼睛,手里端着药,口里安慰道:“师父快躺下吧,别着凉了!等春天一到,病就好啦!”

      “不,我要你发誓,以后对绵亿阿哥尽忠……咳咳!”说罢,又剧烈地咳了起来。

      李福跪下,指天誓日:“奴婢誓死效忠绵亿阿哥!”

      小桌子笑笑,喘息着:“这样我便安心了……我晓得你是有功夫的……小桌子……总算能对得起荣王夫妇啦……”李福怔了怔,只见小桌子闭了眼,再没醒过来。

      阳光透过树叶,李福看了看京城的阳光,提起袖子擦了擦眼泪。他知道堂里更希望他留在皇宫,可是,“福子已经答应师父了!”李福咬咬牙,抬手遮住刺眼的阳光。“什么时候开始对大乘会有了二心呢?”他不知道,也许一开始就没有忠心过吧。

      推开贝勒府的大门,李福只见柳橙一张明媚的笑脸。“李公公!内务府给您制了新衣,放您屋里啦!”

      又见绵亿从内屋踱了出来,对李福笑道:“公公这几日着实辛苦,快来吃饭吧!”

      李福守着宫里的规矩,心里一暖,却说什么也不肯和绵亿一桌吃饭。绵亿笑道:“公公,这贝勒府总共就咱们三个人住,有人的时候咱们是主子奴婢的,没人的时候就是兄弟姐妹!”

      那边柳橙端了饭过来,笑道:“李公公就别这么拘谨啦,咱们这位爷今儿去看南诏武士比武啦,眼下正一肚子话想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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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李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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