驽马

　　之五

　　刀剑出鞘，直逼展昭而来，眼见就要近身，却见展昭纵身跃起，浮在半空，剑锋急转，挑向三人，洞外的雪光将刀剑映得刺眼，胜负只在瞬间。

　　“到底南侠，果然不能大意。”一白衣男子在一旁冷笑，看了看地上两位同伴，虽是未死，却也受了重创，血汩汩地往外流。“哼，没用的东西。”他也不理那二人，只是走到展昭身边，展昭正捂着胸口，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想不到南侠武功高，演技更高，险些连我也瞒了过去。”见展昭不语，于是低下头，俯在展昭耳边态似亲呢：“怎么样？追魂青松针的滋味还不错吧。”说着手挑起展昭下颔，柔若无骨的手指抚过乌青的唇角，雪白的指尖上点缀着殷红的血滴，轻轻一弹，血溅落于地上，浸入灰土：“啧啧，这下可不是故意咬破嘴唇了。”

　　展昭蹙了蹙眉，瞟了那男子一眼，只见那人面若桃花，唇薄眉尖，分明是个男人，眼波之间却尽是妖媚之色，眉心一颗胭脂痣，更添几分妩媚。刹时，展昭撑地的手猛一转，手上一根针便刺入那男子手腕。

　　“哎哟。”那男子叫了一声，忽又笑道：“还是小瞧了你，若非我早有准备，只怕也着了你的道，若不取出解药解毒，便没气力对付你。展大人的好计策也就得了逞。”

　　展昭身子一倾，顿时倒在地上。原来方才他在打斗之际向展昭洒针，展昭截住几十枚，却到底也中了一枚，方才那一击已用尽全身气力，如今再无他计。

　　“展大人，就这么送你上路未免可惜。”那人将展昭拽起：“只是若留你下来，我也无法交差。不过放心，我不会让你死得太快。”说着手微微抬起，指尖满是毒针，冲展昭眨了眨眼。展昭看着他，并无恐惧之色。那人皱了皱眉，满目厌恶怨毒：“我讨厌你这么看着我，我就先刺瞎你的眼睛。”说着就往展昭双眸刺去

　　剑光一闪，那人往后一跃。“你个妖货，休想动猫儿一根头发。”只见白玉堂提着剑，刚包扎好的伤口又浸出血来。

　　“哟，五爷，你还没死啊。”那人掩口笑道，说着又瞧瞧展昭：“果然是情深意重，白五爷，要让我饶过你的猫儿也可以，你自尽于此，我就放过展昭，不仅不伤他性命，还他完完整整地送回开封府。”

　　白玉堂闻言一笑：“此话当真？”

　　“当然。”那男子玩味地看看白玉堂，又看看地上脸色惨白的展昭。

　　“既如此……，就再吃你白爷爷一剑！”白玉堂出剑若电，一阵急攻，那男子一时之间竟只余招架之力。

　　那男子不由大骇，想不到白玉堂还能如此，莫非他伤得不重？正疲于应付，一柄剑从腰后穿来，侧身避过，胸口却被白玉堂一剑贯穿。捂住胸口倒在尘埃里，回头看时，竟是展昭手握巨阙，撑在地上，方才腰间之剑必是他刺的了，不过那只是虚晃一枪，让自己露出破绽，白玉堂乘虚而入才是其目的。

　　“臭猫，受了伤还乱动。”白玉堂吃力地爬到展昭身边，见展昭闭着眼，气息急促，想是毒发，慌忙那男子身上乱搜，瓶瓶罐罐摸了一堆出来，却不知哪种是解药，眼见展昭兀地倒在不远处，只觉心如刀割，莫非天要亡二人于此。自己身上的伤口比方才更甚，血不住往外溢，白玉堂顾不得许多，事到如今，只有孤注一掷，于是打开药瓶，每种闻了闻，幸而和大嫂学过些药理，于是捡了瓶闻着似解毒之剂的给展昭服下。意识渐渐模糊，可展昭吃下解药仍毫无反应，白玉堂凄然一笑，天，我只是想最后再见他一面，你却让他陪我一起死，早知道就不许这个愿……

　　白玉堂睁开眼时，已躺在柔软的床褥之上。“阿弥陀佛，总算是醒了。”一口大气舒出来。揉了揉眼，这方看清眼前之人，竟是谢如远。

　　“……”白玉堂张口欲语，但嗓子却干得说不出话。

　　“放心，我师兄没事了。”谢如远似猜透一般，又道：“幸亏你及时给他吃了解药，再晚片刻，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得。”白玉堂闻言笑了笑，想不到自己误打误撞，竟给撞对了，那猫果然是九命怪猫。

　　谢如远闭上眼，不由想起自己闯入山洞时，见展昭倒在血泊之中，一动不动，那一瞬，只觉心顿时被挖走了，无痛也无觉。愣愣抱起展昭，把了把脉，原来是因解药药力所致，才昏迷不醒。舒了口气，心也渐渐恢复些许知觉，一阵窒息，忽痛得仿佛被刀一丝丝割下，捻碎，剁成泥，血肉全和在一起，就连恐惧也后知后觉地猛然袭来。

　　正欲抱展昭出洞，这才突然发现展昭身旁还倒着个面色灰败的白玉堂，原来血，都是他的……慌忙为他止血，将二人带回开封府……

　　“谢谢。”谢如远埋着头，白玉堂看不清他神情，只觉得他声音有些干涩酸楚。

　　“谢什么呢。”呆呆望着上方，梁上竟筑了个燕巢，土黄土黄的，只是不知里面有乳燕没，还记得小时候常掏燕窝来着。

　　“谢谢你救了他。”谢如远抬起头，望着白玉堂，又复常态。

　　“猫儿是我的……”白玉堂转过身，手紧紧攥着，半晌，才挤出两个字：“朋友。”“救他是自然的，何况……”

　　谢如远见白玉堂的背微微抖动，声音也略微发颤，不忍再坐下去，站起身：“白少侠好生将息，我去看师兄好些了没。”

　　“何况是他先救了我，白爷爷可不愿欠谁的人情。”白玉堂转过身，笑嘻嘻地道，只是一口气说完时才发现谢如远早不在屋里，就是梁上的燕巢也静悄悄的全无生息，这方想起，如今隆冬之季，哪里会有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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