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一晃好多年

　　“奶奶，你煮的咖啡真好喝。”郝书称赞着。
　　“嗯嗯，有这般好手艺，奶奶你真的应该去咖啡店打工啊。”夏凡开着玩笑。
　　“以后我经常煮给你们喝。”奶奶满脸的微笑像是康乃馨一样沁人心脾。奶奶曾经是咖啡店的员工，岁月的痕迹已经爬满了她姣好的脸，她依旧蹒跚的走回小屋，在这岁月老人的身上，经历了什么，她可以把它全部的爱都分给他们，却从来没有提过她的家人。
　　她们高兴的搭公交，这朵姐妹花感恩命运，感恩生活，始终相信早晨的第一道阳光是公平的射进每一扇窗。
　　郝书与夏凡一边擦杯子一边讨论着杭楠老师……
　　“说别人坏话可不是好孩子。”他风尘仆仆的向他们走来。
　　三个人笑着，肆无忌惮的。

　　“小凡，杭楠老师回天津了。”郝书推着熟睡的夏凡。
　　“嗯嗯，我昨天就知道了。”朦胧中她嘴里嘟囔着。
　　“可是，我们应该去送他啊。”郝书继续说。
　　“就是怕去送才不告诉我们的。”夏凡翻了个身继续睡。
　　昨晚他把咖啡厅的每个角落都沾满了便利贴，真怕她们应付不过来，遇到麻烦总是楠哥，楠哥的叫。

　　刚下飞机，女朋友大大的拥抱让他很陌生，她是左一一，她是在考研期间认识杭楠的，也算是他的研友。后来他们考入同一所大学，顺理成章的成为他的女朋友。她一身潮流打扮，8厘米的高跟鞋，超短裙，梳着当下最流行的发型，头上的发卡上的钻石格外闪眼，这样一个公主只在他面前不是公主。这一切再平常不过的事在他现在看来有些不太习惯。
　　兄弟们拥着他要喝酒庆祝，常去的那家酒吧，常点的酒，甚至依然是那个最大的ktv包房。他逐渐意识到以前自己的生活就是这样奢华，想想自己在咖啡厅打工的事还真是不像自己。
　　“不醉不归啊！”大家举杯，不知道多久以后桌子上全是仄仄歪歪的空瓶子，半倒着的，现场有唱歌的，喝酒的，睡觉的，对于杭楠来说好久没有醉过了，正好趁着今天醉一回。
　　早晨起来，依然像往常一样，他睡得一塌糊涂，左一一做好了饭菜，轻轻地叫醒他。看着一一穿着夸大的睡袍，屋里依然很温暖，散漫的是他最喜欢的香气。
　　他开着车在城市漫无目的的转着，他一个人看电影，一个人吃饭，时常想着那个不大不小的办公室，那间大大的咖啡厅。而这些他不想也不敢分享给任何人，因为这些在生命中都不是属于他的，这不是他的生活。
　　看过导师，导师希望他好好做学问。在天津的这几天很忙碌，很漫长。
　　一一的爱，一如往常，一一像是贴心的绵羊，她懂得他，了解他。
　　“你在那过的好吗？”一一的脸上写着一个巨大的“不”字，杭楠知道一一的性格，很粘人，她离不开他。
　　“每天都是一样的生活，和一群小孩子。”杭楠的回答没有一点逻辑。
　　他和一一就这样一问一答着，所问非所答。

　　盛夏已尽，满地的花，雪白，耀眼，夜晚总是静谧的。
　　一一把一件风衣披在他肩上，转身要走，被杭楠紧紧拉住，他紧紧抱着一一，天太凉了，拥抱都没有了温度。
　　“喝杯热奶吧！”一一将一杯热好的奶递来，嘴角的笑很迷人，她依然很美，美得找不到一个形容词来修饰。
　　杭楠接过奶，一饮而尽，笑了，倒下了，睡着了。

　　萧竹一再出现在郝书的视线里，经常出现在咖啡店，像是示威一样。
　　郝书很头疼，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既是朋友又是陌生人一样的他，脆弱的他和那个自以为是的他？
　　在回家的小路上，载满了两个女孩纯真的笑。
　　阳光依旧准时叫醒了他们，奶奶已经准备了清粥小菜，这是他们最喜欢的。
　　日子平静的泛不起一丝漪涟。“小凡啊，今天我要回家，可能明天才回来，你……”
　　“知道了，照顾好店、奶奶和自己，每次都是这几句台词。”夏凡抢过郝书的话，笑笑。
　　夏凡还是像往常一样，坐公交，6站，可是让她一惊的是咖啡店的门前站着好多地痞。她不禁想起小时候沿街乞讨只能看着别人鞋子的生活，即使这样还是会被他们打。她不敢上前，只得拿出手机，不能打给郝书，她会害怕的。杭楠不在，唯一的人选只剩下萧竹。
　　“咖啡厅出事了。”她颤颤的讲道。
　　好像刚挂掉电话，萧竹就到了。他上气不接下气说，“她呢。”
　　她再也不必痛苦于喜欢萧竹却远远地看着他。秋天来了，漫天飘着落叶，却迟迟不肯落下，她真担心那片叶子会落到自己的肩上或者头上。
　　夏凡一遍一遍回忆着刚才萧竹问“她呢”的慌张表情，远远超出了朋友的关心……

　　很晚很晚，夏凡依然为郝书留着门，不知为什么，也许真的是心有灵犀吧。
　　郝书真的回来了，还为她带来了惊喜。悄悄推开夏凡的门，慢慢把衣服和鞋子放在床边。

　　郝书告诉夏凡她暗恋的一个男生，上帝把他带走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再也联系不到他了。同学们说，他得了一种很奇快的病，去美国了。有人说他出车祸了，没有醒过来。很多很多时候，我不知道怎么办了，不得已，我转学了，来到这，这就是我的全部了，也是我心底最大的最不愿说出来的秘密。
　　“他还活着。”夏凡弱弱地说。
　　“不知道，也许吧。”郝书已经没有信心。

　　“你醒了，快起来吃点东西吧。”朦胧中杭楠的眼睛半睁半闭着。
　　慢慢睁开眼，“是一一啊，昨晚，昨晚发生了什么，我怎么睡了这么久”。杭楠有些累，他想不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事，你喝了点酒，之后就睡了。”一一淡淡的说。
　　他微笑着，只是感觉头晕晕的，没有方向，好像忘记了什么。不过他相信一一，不会骗他。
　　吃过饭，硬是被一一拉去逛街，看电影，吃饭。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郝书、夏凡与萧竹已经不再那么针锋相对了，即使有时候对他很不放心，可是他的频频示好，有改过自新的感觉。每天来咖啡店，帮忙照顾小店。帮他们买饭，一起做甜点。其实在他们心里，早就把他当朋友了。

　　柳枝插进湖堤，像是连为一体，湖面少有盛开着的荷花了，只剩下些藕，湖面还停留着很多枫叶，金红色的，这一切都传递着秋的意境。少有的香气想必是桂花了，她正开的繁盛，缺少了争奇斗艳的色彩。风轻轻地吹着，此刻如果有秋雨作伴，想必秋风就不会这么寂寞了吧。

　　很快就回到了咖啡店，杭楠穿着格子衬衫，牛仔裤，运动鞋，他转身的那一刹那，就像天使降临人间一样。他的身上依然有股淡淡的香气，他摸着郝书的头发，轻轻的说，长长了啊。
　　“杭楠老师，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郝书问道。
　　“其实我可以更早回来。”
　　夏凡站在那，看着萧竹，萧竹站在那，看着郝书，杭楠看着萧竹，就这样。他们的目光在交错中或许会有了交集，只是顾不了那么多了。
　　“啊啊，杭楠回来了啊。”爷爷从楼上走下来。
　　大家抬头看着爷爷，一步一步从楼梯走下来。
　　也许爷爷故意打破这样的僵局吧，在后厨四个不懂厨艺的人照着菜谱，循着经验，即使这样，还是弄出了8道菜。出来时，郝书的袖子黑黑的，脸更花了，杭楠满头的汗。夏凡和萧竹也很狼狈。
　　“夏凡，郝书你们家里还有什么人啊？”爷爷的语速很慢。
　　他们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奶奶”。
　　整个一顿饭，大家谈笑风生，虽然菜的颜色不好看，但郝书和夏凡答应改进，而且大家吃得很开心，就连挑剔的萧竹也没说什么。
　　夜空中的繁星为他们的窗格打上了五彩斑斓的色彩，外面会有车鸣笛的声音，不过都与他们无关，俩人安静的入睡了，不知道在生日那天还有什么意外惊喜。

　　“夏凡，你今天真漂亮。”同学们称赞道。
　　夏凡看着自己的新衣服和新鞋子，又看了一眼郝书，她觉得好幸福。郝书推着单车，一身素朴打扮，头发任意用手绢扎着，好像随时都可能掉，可是这种随意在她眼里很自然，很美，总是会在人群中看到这个不一样的她。
　　看着新报道的高一新生，总是容易想起那些年的我们。

　　阳光路27号，不是一个充满阳光的地方，那里没有绿树丛荫，那里住着最朴实最善良的人们，那里的楼不知道是多少年之前留下的，那里只有狭窄的只能通过单车的石子路，那里却是太多人，家的方向，至少我身边的两个女孩都住在这个不起眼不华丽甚至有些寒酸的地方，可他们却在熠熠发光。
　　“这是什么地方，没搞错吧。”萧竹自言自语道。
　　萧竹再也不用怀疑为什么郝书的球鞋上总有泥点，这是一条充满泥土的小路，远远看去，前面的楼是灰蒙蒙的，在这里住着什么人呢？

　　“糖粥，糖粥，一碗两块喽。”路口这个人叫喊着。
　　萧竹什么期待都没有了，他觉得楼梯摇摇晃晃的，只要自己一用力就会倒了。慢慢爬上楼梯，真的惊艳了，在这间不大不小的小阁楼里，没有一丝尘土，小碎花的窗帘顺着风舞动着。墙壁上贴满了墙纸，是那种安静的颜色，每个屋子都坐落着一张暖床，床头是他们的布偶玩具，暖暖的色调，足够躺下两个人。地板革是天蓝色，浅蓝的蓝，把整个小屋反衬得更亮了。在他们俩的屋子还坐着一个一张桌子，窗子上，玻璃透明的可以作为镜子了，大厅摆的沙发全是翻新的，还有一台很小的电脑，这大概是他们唯一用来累了之后消遣的电子产品了吧。太多太多，与自己偌大的城堡相比，这里太小了，可是这里太温馨了。
　　“奶奶，我搬来这里住好不好？”萧竹嘴角上扬，坏坏的打量着每间小屋。
　　夏凡、郝书的脸都绿了。
　　“奶奶呢，奶奶去哪了。”郝书问。
　　“不知道，刚刚还在了，去后院看看吧。”夏凡边切菜边回应道。
　　“还有后院啊？”杭楠笑着问。
　　“嗯嗯，那里全是我和奶奶种的花还有菜啊。”夏凡自豪的说。

　　那天，郝书、夏凡推着两层巧克力蛋糕，伴着音乐，还有满桌子的菜，奶奶很开心。如果可以就一直这样吧，夏凡在心里默念着。郝书的眼角闪着幸福的泪光，萧竹、杭楠还喝了酒，吃到很晚。多年后，我们会很怀念这个生日吧。

　　第二天早上，雾气很重，郝书和夏凡迟到了，可能昨晚睡得太晚了，萧竹又是那个不以为然的表情，杭楠笑着继续他妙趣横生的课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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