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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如笙稀里糊涂就被宫人带回了夜澜宫,珠花中途却被带去了另一处。如笙担心珠花,在寝殿里尽是坐立不安。穗云给她倒了热茶,虽然看上去仍旧是平时那副冷静的姿态,但对这次的事终归也是没有头绪,只能安抚如笙先坐定,静观其变。
在寝殿等了一会,瑞王总算来了。如笙满脑子都是珠花的去向,扯着他的一角跪下,恳求道:“圣上要罚就罚我吧,是我要去看湖的,珠花只是跟着我一同过去罢了。”
瑞王冷眼看她,穗云连忙给他端来了四方椅。
“你可知为什么罚你?”瑞王任如笙拽着他的衣角不放,不去扶她起来也没有挣开。
“妾身不知。”如笙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罚她,只有跪在地上摇头。
“那片湖是禁湖,本王早就下令不许任何人过去,你却置若罔闻,还跑过去游荡。”
“妾身不知道那是禁湖……”如笙凄凄的看着瑞王,心里又是委屈又是害怕。
“你随行的那个婢女没有告诉你?”瑞王的语调比刚才平缓了一点,却仍是夹带着愠怒。
“珠花说她不知道……”
瑞王冷嗤一声,“她进宫一年会不知道禁湖?”
“……”如笙沉默了半会,“圣上的意思是……珠花说她不知道禁湖是骗我的?”
“你们从幽径小道过去,身边也没带侍卫,禁湖那么大,若真出了事,叫破嗓子都没用。”瑞王终于拉着她的手让她起来,“宫中不似你以为的那么简单,也并非不争不抢就能落个清净。”
“珠花她真的是有意谋害我?”如笙不可置信的看着瑞王,对自己险些置身于险境的后怕似乎不比对珠花的背叛的失落多到哪儿去,“我和她无冤无仇,进宫才几天,她为什么要害我……”
“我命人去审了,总之你能够平安无事就是最好不过的。”瑞王又看向穗云,“以后盯紧你家主子,到哪儿都要跟着,下次指不定又被谁拐去哪儿了。”
穗云福了福身,底气十足的答道:“回圣上的话,裕妃娘娘自幼就会凫水,最擅长的就是狗刨,就算被推入湖里也绝对能游回来,这点奴婢可以保证。”
如笙原本还在啜泣,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收住了声,瞪着她不知该怒还是该笑。
直至夜深珠花才被放了回来。穗云一开门就见她哭哭啼啼,同行的宫人回禀问审的结果,原来禁湖一事宫人多有避讳,多是绝口不提,而禁湖又在独杏宫后头,一般宫人都不允许过去,所以管教珠花的姑姑确实没和她提过。
一场误会终于解开,如笙也安下了心。她拿手巾给珠花拭泪,问有没有挨打。珠花摇头,抽噎不止,到底不过是个小姑娘,如笙虽然和她半斤八两,却也是心疼的。
“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领娘娘去禁湖,独杏宫本就是个是非之地,奴婢还不长脑筋……”珠花呜咽着用手抹眼泪,眼睛肿得像桃子似的。
“也不能怪你,不知者无罪。”如笙安抚着珠花,“何况是我非要去湖畔的,这事还得赖我。”
穗云在床头点了香,她毕竟年长,比起珠花要镇静得多。关好门窗,她悠悠地将刚才从宫人嘴里听到的话又复述了一遍,“娘娘被禁足,后天祭天也是去不成了。”
如笙一听顿时就愣在原地。她不是想去祭天,只是这才意识到禁足真正的含义。这是瑞王给她的下马威,告诉她在宫里一切都得按瑞王说得来。他说湖边不能去就不能去,忤逆者就要遭受惩罚,而且还得让整个宫掖都知道她被惩罚。
如笙打发了珠花和穗云出去,吹灭了蜡烛,一个人蜷在榻上。
昨夜瑞王还和她同床共枕,今日就禁了她的足。她想明白了,这里不会是她的“家”。也许哪里都未曾是她的家,在阮府她的地位比不上如磬,所以只得代嫁联姻,等到了这里,成天都得提心吊胆。
“以伯……”她把头埋进双臂,脑海里浮现出嫁那日以伯的模样,“我想离开这里,你快来带我走……”
远在淮国的以伯自然是听不到的,只是窗外有一闪而过的人影,如笙没有看到。
两日后,褚国祭天。如笙被禁足,哪里都去不了。昨日成妃还来耀武扬威,各种含沙射影,如笙勉强应付了一番,只盼着她快点走。
瑞王自那日后就没再来看过如笙,仿佛一心去忙祭天的事了。好在夜澜宫还有一个话唠,从如笙睁眼开始就在耳边叨叨个没完,也就不觉得屋子冷清。
“娘娘冷么,要不要奴婢去给娘娘充个手炉捂着?”如笙坐在榻上看书,珠花见她盖了条毯子在身上,关切的问道。
“不用了,捂着手炉还怎么看书。”如笙嫌麻烦没让她去。
穗云从外头进来,把身上沾到的灰拍了拍,说道:“宫里走了不少人,怪是安静,就跟在自家院子似的。”
“今早出去打水还看到成妃娘娘盛装打扮跟在瑞王身边呢,还真把自己当王后了。”珠花不屑一顾的轻哼一声。
“成妃娘娘和圣上是青梅竹马,相处的时间最长,所以圣上也更包容她吧。”穗云随口附和。
“我听在宫里待得时间长的姑姑们说,成妃娘娘自打进了宫就没被圣上罚过,就连前王后还被罚过呢。”
两个人聊着闲话,如笙自然是看不进书的。她放下书,挪着身子凑到珠花和穗云身边,问道:“前王后到底什么来头,为什么总能听你们说到。”
“前王后殁的时候我还没进宫呢,具体的不知道,但听其他人说圣上对前王后用情至深,为了她甚至从不临幸其他妃子。可前王后心气高,嫁入圣上本就不是她的意愿,两个人为此总闹别扭。后来前王后生了重病,没过多久就走了。圣上自那以后就再没有立后。”
珠花只当是在讲别人的故事,却不知如笙听到心里总有些不舒坦。
珠花是个没长眼的,讲完故事就算了,还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说:“哎,若是圣上待娘娘也能像待前王后那样就好了,别说禁湖,就是九重云霄也能让娘娘去啊。”
穗云下手拧了一把珠花的胳膊,惊得珠花惨叫一声,穗云睨她一眼,珠花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只撇撇嘴,不再说话。
如笙无声叹口气,她不是喜欢自怨自艾的人,但她真的有些迷茫。这才刚开始,往后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度过多少个春秋,难道都要这般战战兢兢的过活么。若是被朝廷百官知道裕妃一进宫就被罚,会不会借此挑拨淮国和褚国间的关系,淮王后又会不会在父母面前说她的坏话。
如笙觉得额角有些疼,干脆不去想这些没有边际的事。
祭天之后瑞王在宫里设宴,很是热闹,连夜澜宫也能听见动静。这夜如笙上榻得早,靠在枕上又是难以入眠。好不容易有了睡意,迷迷糊糊的马上就要睡着了,谁知半梦半醒间听见身侧传来响声,起初如笙以为是穗云或是珠花,结果那人竟然直接躺到她身边,吓得如笙顿时清醒过来。
“圣上……”如笙隔着微弱的月光看清面前的人,她抱着被子坐起来,对瑞王突然的出现很是摸不着头脑。
“还没睡?”瑞王口齿有些含糊,而且身上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应是喝了不少。
“圣上怎么来了。”如笙见他是喝醉了,当下便冷静下来。
“我来找自己的后妃需要什么理由?”瑞王一只手想抚上如笙的脸,却被她偏头躲过。以为她心里还在惦记着禁湖的事,只得抽回手,背对如笙躺下,刻意睡在锦被外头,一副凄惨的模样,说,“禁湖那儿水深,从前年年都要死几个,你就带着一个婢子跑过去,我能不生气么。”
“圣上生气就要罚我禁足,被人嘲笑。”如笙仍是不领他的情,气鼓鼓的在一旁和他算账。
瑞王听后笑了两声,“原来是担心这个。大臣们今日还说,裕妃入宫不过几日就敢告病不去祭天,着实胆大包天。”
“告病?”如笙脑筋一时没转过弯,过了好一会才明白来,有些开心,她总算弯了嘴角,“你没和他们说我被罚了禁足?”
“罚?一没打你二没送你去冷宫,禁足三日就叫罚?”瑞王躺在床沿挖苦如笙,“你的婢子这两日满院子到处乱走我有同你计较?若真是罚你可不会这么简单,这次不过让你吃个不长心眼的教训。”
如笙自知理亏,嘿嘿笑了几声,攥了锦被的一角给瑞王盖上,“妾身给圣上盖好被子,莫要着了凉。”
瑞王刺她一句,“还知道讨好本王,嗯?”
“圣上的心思妾身都明白了,禁湖不会再去了,以后也会多个心眼。”给瑞王盖好被子,如笙还是贴着床榻里侧躺下。
瑞王喝了酒,没等多久就睡着了。如笙悄悄翻过身凝视着他宽厚的背影,忽然想起前王后的事。
不知道前王后还在世的时候是不是也时常像自己这般与他共枕而眠,纵然同床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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