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繁为简

　　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在从总监手里接过不菲的项目奖金被同事起哄说要他请客同时收到莫繁的短信说“今天不忙的话下班早点回家”的时候，于简真的是这么想的。
　　算算他们毕业也有三个多月了，从散伙饭那一次借着醉酒的“图谋不轨”之后，他和莫繁的关系到底是有些微妙的改变。
　　最先的时候他以为莫繁真的是全然的反感，甚至不是没想过不然就还是老老实实地做朋友做兄弟吧，总比真的失去那人来得好。
　　只是近来的日子里，莫繁似乎有哪里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这改变虽然细微，但是于简还是不难看出来。
　　所以大概……虽然前路依旧艰难，可是再努努力，再多坚持坚持，再……找到合适的方法，他所期待的，还是有希望的？

　　大半天的时间心情都是飞扬着的，下班路上还特意提了瓶红酒回去，心里默默盘算着等下要做点什么好。
　　没想到回到家的时候莫繁居然已经回来了。
　　不仅回来了，还做好了一桌子的菜。
　　不仅做好了一桌子的菜，餐桌旁边还坐着个从未见过的少年。
　　那少年穿着一件简简单单的白色衬衣，干净乖巧的模样，见于简进门赶忙站起身来，然后转向莫繁的方向，“莫繁哥……”
　　然后，于简看到莫繁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他身后搂住那少年的肩膀，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介绍一下，这是安念，我的……恋人。安念，这是于简，我兄弟兼室友。”

　　“于简哥好，经常听莫繁哥提起你呢。”少年很快乖巧笑着和于简打了招呼，于简却是愣在原地，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直到莫繁上前两步走到他面前伸手拿过他死死握在手里的红酒，于简才终于勉强自己笑了笑，“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今天带客人过来？”他尽量想要让自己镇定下来，说出口的话却是带着鲜明的颤音。
　　莫繁眼光一闪，很快重新平静下来，“下午带小念去办些事就请了假，办好事时间还早索性就来家里了，小念非说要我尝尝他的手艺。后来我想着做这么多菜两个人也吃不完就叫你没事的话早点回来一起吃了。”
　　好像极少听莫繁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呢，于简强行忍住心中的酸涩，机械地点了点头，“哦。”
　　安念自动自发地帮于简拉开了椅子，“听说于简哥手艺很好呢，今天可真是献丑了。”
　　于简说了句“谢谢”，坐到了一边，再没有心思寒暄什么。

　　食不知味的一餐。
　　时间尚早，安念却不打算久留，只小坐了一会儿就说自己要先回学校。
　　莫繁无比自然地起身说要送他回去，看着他们一前一后出门的背影，于简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挖出来一块似的，空空荡荡的甚至察觉不到“疼痛”这种情绪……

　　莫繁再回到家里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用钥匙开了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晚餐时每个人只象征性地喝了一小杯的于简带回来的那瓶红酒，现在已经完全空掉了。
　　莫繁心中暗叹一声，正要寻找于简的身影，下一瞬就见那人直直地朝自己扑过来。
　　他的力气很大，莫繁几乎是控制不住地向后退去，直到被他死死压在门板上。
　　然后，再下一瞬，于简吻了上来。
　　唇齿交叠。
　　莫繁头脑中有片刻的空白，他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动，直到于简渐渐加深了这个吻，直到他发现自己竟然本能般地想要去回应的时候，才颇有些狼狈地推开了他。

　　被推开的于简显然是片刻的错愕，然后，他的神情变成了一种很难以言喻的悲伤和脆弱，“为什么，莫繁，你……你刚才明明有感觉的对不对……”
　　莫繁努力平复着自己已经凌乱的呼吸，“别这样，咱们是好兄弟，于简。”
　　于简怔怔地看着他，声音颤抖得厉害，“我椅子以为你不能接受我是因为，是因为我是个男人，所以一直在想你现在没有女朋友我还可以努力一下，如果哪天你真的交了女朋友我一定彻底放弃，可是……可是莫繁，既然你也喜欢男人，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是我呢……为什么……”
　　莫繁沉默片刻，还是走过去伸手去扶他，“于简，你喝醉了。”
　　于简想要甩开他的手，却到底不舍得，“没有！莫繁你不要敷衍我，你老实对我说，为什么……我哪里不好么，我哪里不如那个安念好么？！”
　　莫繁努力想把他拖回房间，一句话都不再说。
　　闹了好一阵子，等到于简终于乏了沉沉地睡了过去，莫繁却没有马上离开，反倒是开了床头柜上放着的小灯，莫名想起这个和自己放在自己房间那个一模一样的台灯还是当初于简心血来潮非要拉着自己去逛IKEA时顺便买下的……
　　柔和的黄橙光下，于简的睡颜安静而美好，看着看着，就让人觉得心中一阵躁动，甚至……想要轻轻吻上那轻阖的双眼，那随着呼吸微微颤动的睫毛……

　　莫繁几乎是从于简的房间中夺路而逃，甚至比刚刚推开他的时候还要狼狈。
　　一路跑到浴室放了满满一盆凉水，越洗脸上的温度却越高。
　　果然……从那一天开始，所有的一切就都变得不对劲起来。
　　莫繁努力想要抚平自己狂乱的心跳，脑中于简的影像却是愈发清晰起来。
　　怎么会这样？
　　莫繁狠狠地将手里的湿毛巾团成团一把扔进盆里，看着四溅的水花，终究只是叹息一声。
　　果然，真的应该找个人了么？
　　即使，在之前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他一直认为，自己并不需要爱情这种荒谬的东西，甚至并不需要一个所谓的伴侣。
　　只是……
　　莫繁转头看到玻璃上倒映出的自己的影子，良久才模糊地笑了一声。
　　于简，你说，你会不会后悔遇见我？

《天下沉璧》
【兄弟情，家国义】滟滟的古代文初次尝试欢迎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