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魂)逆光

　　“进藤，下周一的排名赛要加油啊！”松井先生拍拍男孩的肩。
　　进藤光仰脸“嗯！”
　　踢着石子往前走，失神的看着石头咕噜咕噜滚远，进藤光慢慢地停下脚步，心思又回到了了那个模糊的影像上——好像有那么个谁，戴着一顶高高的帽子，穿着不合时宜的狩衣，手握折扇……
　　佐……
　　“小光？”
　　“欸？”进藤光一回头，三谷爷爷笑眯眯的脸出现在眼前，再往后看过去，三谷佑辉静静地站着。“三谷先生。”
　　“刚从围棋教室回来？”见进藤光看向孙子，三谷爷爷解释道“是进藤先生说的。你爷爷很高兴小光也开始下围棋了！”
　　进藤光眨眨眼。
　　“佑辉原来也有一个围棋老师，不过最近他不在日本，”三谷爷爷顿了顿“我想让佑辉也到围棋教室去，这孩子还是很有天赋的。”三谷爷爷慈爱地看了看自己的孙子。
　　“那太好了！我上一次还在和三谷说呢！这样我们可以一起去了。”
　　三谷爷爷笑着摸摸进藤光的头。
　　“对了，三谷要不要去我家玩？”进藤光探过头去，“可以在我家吃饭，下午我们一起下棋。”
　　三谷佑辉看了看自家爷爷，三谷爷爷笑眯眯地微微颔首。
　　“好吧。”三谷淡淡道。
　　“你们去玩吧，老头子再和村上先生杀一盘！”三谷爷爷朝他们挥挥手，走进一家棋社。
　　进藤光拉过三谷“走吧！”三谷不动，进藤光不解“佑辉，怎么了？”
　　已经对进藤光的自来熟免疫，三谷依旧保持他没有语调的语调道“你家有棋盘吗？”
　　“…………”
　　“所以，”三谷慢吞吞的道“我们要画在纸上？”
　　“…………”
　　于是两个人改变路线——买棋盘！
　　“哇！”进藤光盯着橱窗里的四脚棋盘“这个好！”
　　三谷瞥了眼价格“买不起。”
　　进藤光把目光移向价格，那一串零弄得他头晕眼花，进藤光晕乎乎地道“那要买哪个？”
　　“你有多少钱？”
　　把身上搜了个遍。
　　两个孩子算了算身上所有的钱，最后三谷叹口气道“只能买那个……勉强。”
　　进藤光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脸皱成一团，万分嫌弃道“好丑……”三谷不理他，径直走进去看了看价格，然后抬头“很好，现在我们连这个都买不起了。”
　　“小朋友，想买棋盘？”
　　两人同时抬头，进藤光点头“是啊。”
　　“是不是钱不够啊？”店老板笑呵呵道“现在店里有一个活动，赢了我就可以拿走那个棋盘。挑战费一千。”
　　两人看过去——那是一个四脚的棋盘，虽然不是什么好木头做的，但价格上它远比一千多。
　　“结木先生，又在欺负小孩子了，你可是业余围棋赛的季军！”
　　结木先生笑道“说不定他们能赢呢！”
　　“怎么可能！他们只是小孩子！”
　　“哈哈，说的也是。”
　　进藤光把钱放在店老板面前“我来下。”
　　周围的大人面面相觑，接着笑道“小孩子不知道天高地厚，结木先生可要手下留情。”
　　“不可以，不可以，”结木先生摆摆手“作为大人，当然有义务训诫一下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三谷“笑得很恶心啊大叔，开始吧。”
　　进藤光满头汗地瞪了一眼三谷——看，整张脸都扭曲了！
　　三谷摊手——不关我事。
　　“小孩，刚学习围棋几天就不知所谓了，我今天就教教你们怎么样尊敬前辈！”结木先生恶狠狠地坐下。
　　三谷“拭目以待。”
　　进藤光“呵呵……”
　　结木先生咬牙切齿，半晌才从嘴里吐出两个字“猜先！”
　　进藤光执黑先行。
　　磨蹭着手中的黑子，进藤光恍恍惚惚地想——是谁一脸骄傲地说（我执黑子，从无败绩）……眼神变得坚定而令人不敢直视，进藤光以食指和中指执子，雷霆万钧地落下第一子。
　　棋盘和棋子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因为用力过大而抖动的棋子慢慢稳定下来。结木先生的喉咙不自觉地动了动，发出一声模糊的让人不安的声音——为什么在这个小孩子身上竟然有让人胆寒的气势？
　　“该你了。”
　　结木先生咬咬牙，落子。
　　中原腹地的局势渐渐明朗——黑棋稳健却又不失锋芒，迅速地占领了中央，白棋占据左上角伺机而动。结木先生几次试图对黑棋发起攻击，都被进藤光巧妙地化解了，现在由黑棋主导全局。
　　“这个小孩子是谁？真厉害！”
　　“是啊，结木先生毫无反击之力！即使占据了左上角也没办法对局面有什么影响。”
　　“唉，白棋没有活路了！”
　　白棋还有活路！进藤光心想，尽管艰难险阻机会渺茫，但如果是……给他一线生机，他一定可以，一定可以……
　　结木先生“我认输了。”
　　“啊？”进藤光仰起脸“为什么认输？”
　　结木先生手上青筋直爆，他忍不住吼道“什么为什么！因为我输了！白棋没有后路了！”他坐回椅子上直喘气。
　　进藤光“有啊，白棋还有后路。”
　　周围的人瞪大双眼。其中一个忍不住道“小孩别胡说！白棋已经没有活路了！”
　　进藤光鼓起腮帮子，站起身来，拿起白棋“喏，这里用断，然后这里小飞……看！白棋活了吧！”说着又嘀咕道“不过如果是我，才不会给你机会，肯定能阻断你的去路！”
　　结木先生擦擦额上的汗，心中仍是震惊无比，半晌他道“是我输了，棋盘就送给你们了。”
　　进藤光欢呼“太好了佑辉！”
　　三谷低垂着眼帘，他想起爷爷的话——进藤光拥有强大的围棋天赋，如果他能坚持下去将来肯定能有一番成就！佑辉你也一样，那是上天赐予的无比伟大的财富。还要记着不要丢失那颗挚爱围棋的心，坚韧，专注与热爱是一个伟大的棋士必须具备的品质！
　　“佑辉！”
　　三谷抬眼，进藤光的笑脸近在咫尺，沉默片刻他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双手插进口袋“什么事？”
　　“搬回去啊！”那个棋盘比其他的要小一圈，木料也比较轻，两个孩子还是搬得动的。
　　两孩子气喘吁吁的搬着那个棋盘回了进藤家。进藤妈妈开门，吃惊道“小光，你从哪里弄来的？”又看到了三谷，迟疑道“这孩子是？”
　　三谷站直身子“我是三谷佑辉，阿姨你好！”
　　“你好，欢迎你三谷。”进藤妈妈笑道。
　　“妈妈，快帮我把棋盘抬进去！重死了！”
　　“好，好”进藤妈妈帮忙把棋盘搬到楼上，放好之后问“小光，这个看起来很贵，是爷爷给你买的吗？”
　　进藤光骄傲地抬起下巴“才不是！是我自己赢来的！”说着推了推进藤妈妈“快下楼去吧！佑辉今天要在这里吃午饭，妈妈快去准备吧！”
　　“哦，好……”进藤妈妈被推出房门，在门口站了半天才下楼去。
　　进藤光兴致勃勃地坐在棋盘前，催促道“三谷快点！我们来下棋吧！”
　　…………
　　吃了午饭过后，进藤光又拉着三谷下棋“快点快点，刚刚输的一盘肯定是因为肚子饿的关系，这一次我一定要赢你！”
　　三谷蔫蔫道“不下了，已经下了四次了，你下午不是还要去围棋教室吗？”
　　进藤光“三谷和我一起去吧！”
　　“不要！”
　　“那就现在下棋！”
　　“…………”
　　“佑辉？”
　　“……去”
　　无可奈何的三谷在进藤光的”力劝”之下提前到围棋教室去熟悉熟悉环境。
　　围棋教室除了周一的时候进行排名赛和松井先生的讲课时间，以及偶尔松井先生会为他的学生挑选对手，其余时间都是自由活动——自己找对手下棋。大部分的孩子都找到了自己的对手，除了没到的还有……塔矢亮。
　　“塔失，在做什么？”进藤光拉着三谷到塔矢亮的旁边坐下——反正他旁边也没有人。
　　塔矢亮一愣，侧脸一看，进藤光已经自觉自发地往他旁边坐下“在摆棋谱。”他笑道。
　　“欸？棋谱……”进藤光伸近塔矢亮瞄了两眼“啊哈哈，是棋谱啊……那是什么？”
　　“呃……”塔矢亮瞪大眼睛——他竟然不知道棋谱是什么？
　　三谷默默地叹口气“棋谱就是以前的围棋大师所留下的精彩对局的记录，”面对进藤光那一脸无辜的“啊，原来是这样的表情”三谷忍不住道“白痴！连这个都不知道！”
　　“干嘛打我？”进藤光揉揉脑袋。
　　塔矢亮的身边从来没这么热闹过，他抬手帮进藤光理顺了鸡窝般的乱发，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道“你以前没看过棋谱吗？”
　　进藤光“没有，我以前还没下过围棋呢！”
　　三谷和塔矢亮对视一眼，没说话。
　　看那两个人明显不信的表情，进藤光不满“真的，我可是一夜之间就会了！”熊孩子满脸得瑟“我可是天才！”
　　“天才！哼，可笑！”
　　三个人同时看过去，加贺阴沉着脸慢慢走近，他显然是听到了进藤光的话。
　　“加贺？”进藤光愣愣道——见到他，进藤光仍有一种愧疚感。
　　加贺铁男恶狠狠地瞪着他“那么多的棋手一盘一盘地下，一天一天地磨练自己的棋艺，那么辛苦才取得成功！你说一夜之间就学会了围棋？笑话！”
　　“我……”进藤光呆住了，忽然觉得他是不是说错了？
　　“你是嫉妒吧！”三谷道“围棋靠的是天赋，没有天分的人再怎么努力也没用。”
　　加贺被气得脸色铁青，他恨恨得瞪了三人一眼——对于塔矢亮，他有不甘，有羡慕，也有嫉妒。凭什么？明明自己已经那么努力了，却还是输给比自己小的孩子！
　　进藤光拉住三谷，小声道“佑辉……”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下一盘吧！”加贺冷笑道“看看所谓的天才是什么样的！”
　　三谷睨了他一眼，没说话。
　　“这么？怕了？”加贺不屑道。
　　“谁怕了？”三谷沉下脸“那就下一盘！”
　　进藤光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苦着脸道“怎么办？”
　　“嗯？”塔矢亮眨眨眼，“三谷的棋力不错？我想看看。”
　　…………
　　三谷的天分确实不错，但是年纪小，对局的次数少，他的棋剑走偏锋别具一格，可惜仍旧太过弱小。撑到中盘就已经无力回天了。
　　三谷紧紧咬着下唇，倔强地不让自己哭出来，但是颤抖的双手仍然透露着他的内心。
　　“这就是所谓的天才？别笑死人了！”加贺道。
　　“是啊，就这样还想赢过加贺？再等一百年吧！”一人道，周围响起几声附和——有几个早早结束自己对局的孩子看到加贺和一个不认识的小孩在下棋，便围了过来。
　　“还是放弃围棋吧，你没有天赋。”加贺站起身，居高临下道。
　　三谷的身子一颤，还是没忍住，落下泪来。
　　“站住！我和你下！”
　　加贺停住脚步，转过身“进藤光？”
　　“我赢了，你要和佑辉道歉！”进藤光认真道。
　　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塔矢亮，加贺铁男高抬着下巴道“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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