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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潼关战事已毕,狼牙军整顿军戎,开始向洛阳进发。
安庆绪骑在马上,时不时地回头看看。未几,实在忍不住了,策马往军阵后方赶去。
李复正踟蹰前行,并且有越走越慢的架势。
“我说,你这是有七老八十还是怎么着?走个路这么慢!”安庆绪在李复身边勒住缰绳不满道。
“我现在是伤残人士,你就没有一点同情心?”李复扭头不去看安庆绪。
安庆绪气呼呼的哼一声:“对于将我扔在猪圈的人,我实在同情不起来。”
“情况危急,能有一个庇护之所你就该偷笑了。”
“那事后你也没有带我回军营,让我在那里睡了一夜。”一想起这个,安庆绪倍感委屈。
李复颇为遗憾地看向安庆绪:“我是有这个想法,不过当时大长老走得那么潇洒,我不忍心拖后腿啊。”
正说着,前方传令军疾步走来。
“李先生,”传令军来到李复跟前道,“大长老请李先生过去。”
“可有说是什么事?”安庆绪抢先问道。
“禀公子,大长老并没有说。”
“李复这就过去。”李复说着,便和传令军一同前往,很快,李复又遥遥落在了后头……
等到好不容易走至军阵前方,李复看见令狐伤早已骑在马上等候。横眉冷目,身姿挺然,不怒自威。
李复微俯首行礼道:“见过大长老。”
“听庆绪说你身受重伤?”令狐伤斜睨一眼李复道。
李复便抬头看向一边早到几步的安庆绪。安庆绪正为自己的机智感到高兴,朝着李复挤眉弄眼。李复看了又看,一点都不想理他。
“只是小伤,大长老招李复前来有何吩咐?”李复谦恭问道。
令狐伤便道:“你是中原人,对大唐的地势可否了解?”
“略知……”
“要你何用?”
“略知几十处。”
令狐伤冷哼一声:“很好,你随我去一个地方。”说着,便见已经有人牵过一匹马来。
安庆绪闻言,问道:“叔父不去洛阳与黑齿元佑汇合了么?”
“你带领军队去洛阳协助黑齿元佑,那里离天策府很近,你们以防守为主,一切等我回来再说。”令狐伤嘱咐道。
“这……”安庆绪略有犹豫,“万一守不住……”
“万一守不住,你也不用回去见你的父亲了。”令狐伤言罢,不再多看安庆绪一眼,策马而去。
走至一半,听不到身后的声音,令狐伤停住,转过身来看向李复。
李复一脸凄楚地牵着缰绳站在那里:“大长老难道没有马车吗?”
令狐伤目光闪了闪。
李复立即翻身上马无二话。
两人策马而行,离军队越来越远。
李复沉默地看着前方之路,这个方向他很熟悉。几年前,他就是自这个方向而来。而今,似乎要故地重游,真正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李复稍稍思索一下,开口问道:“大长老这是要去何处?”
“你不知道?”令狐伤不答反问。
“我只知道依照这个线路再行数十里,我们会经过一个村落,名为稻香村。”
令狐伤放慢马速:“那你倒说说看,我为什么要带你去稻香村。”
李复终于能勉强跟上令狐伤,缓了一口气,李复道:“稻香村风景秀丽,山青水净,是一处游玩的好地方。不过……大长老现在忙里偷闲,跑出来玩耍真的好吗?”
“……李复,你也不想自己还没到达稻香村就与世长辞吧?”令狐伤冷冷地说道。
“我错了,”李复立马认错,又道,“据闻稻香村几年前遭遇山贼袭击,整个村子已经毁了,大长老此番前去,难道是想为民除害,除暴安——啊!”
话未完,但见迎面一线寒光袭来,李复狼狈地滚下马去。
令狐伤双眼泛着寒意,仔细看去,竟是不同于一般人的异色。
“稻香村被毁已无景致可观,大长老先前提到地势,如今又来此处,李复斗胆猜测大长老是为寻龙脉而来。”眼看令狐伤真的生气了,李复一口气不停直言道。
总算是听到一句有用的,令狐伤闭了闭眼,再睁开逼人之势已退,危险之姿仍存。
“那你知不知道龙脉具体在哪里?”令狐伤耐着性子问道。
“我是有听人说起过,不过也要到了稻香村才能详细分明。”李复暗自松一口气,老实回答道。
“那还不快走!”
“大长老,”李复半撑着马身艰难地站住,“我刚才摔下去的时候姿势不对,伤到腰了……”
“……所以?”
“前面就是风雨镇,不如我们暂歇一夜?大长老放心,有我在,一定能帮你找到龙脉。”李复信心满满地建议道。
杀,亦或不杀?令狐伤仔细考量着。
风雨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客栈酒楼一应俱全,可是因着战乱人稀的关系,总是让人觉得空旷寥落。
李复费力地牵着两匹马走在后面。令狐伤闲庭信步,颇为清爽。
“大长老,我觉得出门在外,凡事还是不要太挑剔的好。”一连路过几家客栈,李复忍不住终于发言道。
“哦?你觉得我很挑剔?”令狐伤停住脚步挑眉问道。
“当然不会啊,”李复忙道,“只是我觉得刚刚第一家客栈十分宽敞,适宜居住。”
“靠近驿站,人多嘈杂,闹心。”
“那第二家也不错啊,边上就是酒楼,吃喝方便。”
“酒楼油烟太多,呛人。”
“……那第三家呢?”
“坐南朝北,湿气过重。”令狐伤说完,看了看李复,“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李复张了张嘴,无言地牵起马继续走路。
得片刻安静,令狐伤转身,刚举步,李复的声音幽幽地在背后响起:“大长老,我觉得出门在外,凡事还是不要太挑剔的好!”
眼看暮色四临,令狐伤终于挑着了一家各个方面比较好的客栈歇了下来。李复长吁一口气,揉捏身上各处,各种酸疼。
向掌柜的要了几样小菜,李复端了正准备上楼,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向店小二招了招手。待到店小二走近了,李复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道:“店家小哥,你可知这里的赌坊在哪里?”
“公子也有这兴趣?”店小二闻言笑道。
李复也跟着笑,小声道:“只是我跟的主子有点潦倒,我得自己赚点钱过活。”
“……”店小二默默地看了眼李复,又抬头看了看楼上紧闭的屋子,片刻恍然道,“公子说的潦倒其实是抠门的意思?”
李复笑得越发开心,拍了拍店小二的肩膀道:“意会,意会即可。”
店小二了悟般点了点头,手指向门外,道:“出门前行数百步,有颗大榕树,榕树下便有间金银赌坊。只是在此聚赌的人,大都是流民,恶徒。”说着店小二看了眼李复,李复立马中规中矩,一派无害状。
“我看公子你面向和善,还是不要去为妙。”店小二建议道。
李复摆了摆手,“不妨事,我如此心善,应该不会怎么样。”
“这可难说……”店小二还要再说些什么,李复只是挥了挥手,瞬间就走远了。
“哎,这位公子,你这饭菜还没送上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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