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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
很快，松冈转进了七濑所在的游泳俱乐部。
遥站在跳台上，身后传来“虽然名字很像女孩子但我的确是男孩子啊”的声响。他扶了扶泳镜，跳入水中。
凛仿佛感觉到什么般，突然抬起头，隔着重重人群看向七濑在空中的身影。
“好啦，今天也要赢过七濑……吧。”他来了斗志。
走出俱乐部时天色还早，四月的天气带着冬天最后的清冷空气。松冈凛莫名想起学校中的樱花，层层叠叠的花瓣展开在树枝上，落下时就像是粉色的雨。
“好想在樱花的泳池里游泳啊，”他回过身向遥招手，“我要回家了，明天见。”
七濑想说自行车不是放在另一边吗，可在看到对方跑开的身影时瞬间了然了。他抿了抿唇，追上去道：“一起。”
“诶？”松冈放慢步子，“七濑的自行车怎么办？”
遥仍是说：“一起。”
“啊啊，真拿七濑没办法。”松冈弯了眼，笑容在夕阳下好像被打上一层柔光，看的遥不由的侧过头去。
这家伙……是天使吗。
六年级的那场大赛中，七濑遥拿了第一。教练给所有人拍了合照，松冈的手搭在七濑肩上，再将自己半个身子都压上去。
“七濑，咱们去聚餐吧？”
遥避开他的眼神，答应下来。
聚餐啊……七濑遥站在自己的衣柜前，对着一堆泳裤发呆。窗口处突然传来“啪嗒”一声，他看过去，是一个纸杯，上面连着线。
遥将纸杯捡起，杯口朝着耳边。
“七濑，要出发了……诶，你还没穿好衣服吗？”
遥顿了顿，将纸杯拿下，对着杯口说：“在挑衣服。”
松冈凛趴在窗台上眨巴眼：是“在挑衣服还是在挑泳裤？”
“衣服。”七濑说。
“好的……七濑要快点。还有今晚的庙会，七濑，去看看吧？”
“不去。”
“去吧去吧，一起穿着浴衣去怎么样？可以一起吃苹果糖一起捞金鱼……想想就觉得好棒啊。”
“……好。”
连遥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是被凛话中的什么部分打动的。他换好衣服走出家门，看到松冈正站在玄关外踢石子。
“七濑总算出来了啊，走吧！”
也许是有庙会的缘故，教练将聚餐地点就定在了离庙会不远的地方。凛看着表，一边思索回家换衣服的时间够不够一边戳了戳七濑：“呐呐，逛完庙会后我带七濑去一个地方吧，是看烟花的角度最好的地方！”
七濑这次竟是没有犹豫的答应下来了。
他看着松冈，对方正趴在桌子上，侧枕着手臂笑嘻嘻的对自己说话。
遥心里的某个角落，突然被触动了。
聚餐结束后，凛拉着遥快步跑回家。遥一路都在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被松开时突然觉得失落。
“凛。”他张了张口。
“七濑？”松冈凛回过头，“怎么啦？”
“凛！”七濑遥拧着眉，一脸专注的看向对方。
凛先是疑惑，然后很快反应过来，唤道：“遥！”
“要打靶，捞金鱼，面具，苹果糖，烤章鱼……零花钱不够的样子啊。”松冈凛苦恼的摊开掌心，“数多少遍硬币都不会变多。”
七濑遥拉了拉他的袖子，接着在凛疑惑的眼神下将自己的零花钱也放进对方手中。
“遥？”松冈凛没反应过来。
“加上这些就够了。”七濑遥说。
天色完全暗下来了，身边都是走动的行人，唯有他们两个停在原地。
路灯下有飞舞的小虫，将暖色的光遮挡住一些。江对岸是大片灯光，耀眼的像是与异次元的交接点。
“啊，我会努力的！”松冈凛终于合上手心，将头偏过去一点，又笑起来，“会给遥捞好多金鱼！”
“还有苹果糖。”七濑补充。
“是是。走了，七濑！先去拜神好不好？”
穿着木屐跑步的速度要慢上许多也累上许多，但凛还是坚持一路跑到神舍。他拉起袖子，在水池边净完手，然后将硬币扔入善款箱中。
“对了，还有遥的钱。”松冈凛正要拍手，却突然顿住了。他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问：“遥要捐多少钱呢？”
祈祷完后，两人一起拉动麻绳，铃铛发出清亮的响声。
“接下来就正式开始逛庙会！”松冈凛跳下台阶，又问：“遥许了什么愿望？”
七濑没有回答他，凛便自顾自的说：“还是想要赢过遥啊，都转来快一年了。”
遥看了他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想要永远一起游泳”的话说出口。
对于凛来说，输赢那么重要吗？
七濑心中冒出一个奇异的想法，会不会是，如果凛赢了，就再也不能一起游泳……？
要是这样，遥接过凛递来的苹果糖，默默的想，还是不要让凛赢比较好吧。
松冈拖着七濑从街头走到街尾，最后两人各自拎起一小袋水走向街后的高台。
“时间快到了……”松冈凛踮起脚尖，将手平放在眉上远眺，口中默数着一二三。
——蓦地有一点火光窜上天际，在夜空下绽开来。
凛微微张着口，眉毛扬起，许久后才怔怔道：“果然……好漂亮！”
他的唇一点点抿起，眼中映出漫天星光。
天幕中不断有烟花窜起绽放，溅起姹紫嫣红的火花，再像流星一样滑落。
“果然……好漂亮。”七濑遥看向凛的侧脸，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自己已经在微笑了。
他面上的笑意缓缓扩大，在最后的烟花陨落时抑制不住的笑出声来。凛听到声响，回头看到七濑的表情动作时先是讶意的说了句：“第一次看到遥这么开心啊。”接着亦是“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以后一定要让遥看到更美丽的风景。”松冈凛从背后扑到七濑身上蹭啊蹭，又将手伸到对方身前，笑嘻嘻道：“遥，来打钩吧！”
男孩子的呼吸撒在遥颈侧，热热的，带着点湿润的气息。七濑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他在之后的很长时间里，都觉得自己大概是被蛊惑了。
“凛真的是天使。”
“我大概要去问问水，如果凛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的话，水会不会生气？”
“我喜欢水，但我好像……更喜欢凛。”
“遥明明还是小学生啊，已经这么擅长料理了。”
松冈凛趴在桌子上，下巴搭在交叠在一起的两只手上，百无聊赖的晃着腿。他的视线在房间里转啊转，一边自言自语：“爸爸妈妈伯父伯母都不在……连江都去她朋友家借宿了。遥，晚上咱们是睡在你家还是我家？”
“我家。”七濑翻动了下烤架上的青花鱼，鱼皮微微卷起，带出有轻微焦色的烤痕。
“好啊，不过我待会儿得回家把枕头拿过来。”松冈凛舔了舔唇，“好香啊。”
七濑将青花鱼盛入盘中，道：“来拿。”
两人面对面坐在桌前，凛举着刀叉小小的欢呼了声，接着就咬着舌尖下手扒拉鱼肉。
“……”七濑很不忍心眼睁睁看青花鱼被糟蹋。
“凛！”遥挣扎良久，终于下定决心般喊道。他跳下凳子走到凛身边，弯下腰握住对方的手，耐心的一点点切下完整的鱼肉碎块，“要这样，这样。”
松冈凛偷笑，口中却仍不住“嗯嗯”应声。他小心地手上的力气一点点卸下，最后完全成了被遥控制着动作。
“好了。”遥声音平静。
“啊啊，谢谢呢。”松冈凛转过头，唇正好擦过遥的脸颊。他“呀”了声，倒是没太在意，径自戳起鱼肉塞入口中。
“这里……”七濑遥的视线停留在凛唇边的一点碎屑上，只踌躇路了半秒便凑上前，咬住那碎屑。
“好痒，遥！”松冈凛笑嘻嘻的将人推开了点，抬手擦了擦唇角，“吃完饭咱们就去游泳吧。”
没有大人约束，两人在游泳馆里待到天黑才准备离开。凛胡乱擦了擦头发，说：“遥，待会儿顺便去便利商店买吃的吧？”
“不是吃青花鱼吗。”七濑套上衣服。
“买零食，感觉像合宿一样！”凛神神秘秘的眨眼，“因为超想和遥一起合宿呢。”
“合宿的话……”七濑整理好毛巾，“等上了中学，参加社团就可以了。”
“可我不会在这里上中学啊。”松冈凛将两只手手指并拢，再反向去伸懒腰。他舒服的打了个哈欠，才道：“遥，回家！……遥？”
七濑站在原地，低着头，一动不动。
“遥……”松冈凛突然沉默了。
他去碰遥的肩，说：“我本来打算晚点告诉你的，可……”
零食当然是没有买。
松冈凛抱着枕头，呐呐的站在七濑房外。他咬着自己下唇，实在不知道自己要不要敲门。
“做错了什么吗……可去澳大利亚学习游泳，不是早就决定了。”
房门突然被打开了。
七濑遥面无表情的看着房外的凛，说：“进来。”
“……”松冈凛睁大了眼睛。
七濑遥侧过身，露出让凛可以走过去的空隙。凛抿抿唇，走了进去。
“遥。”
午夜了，凛翻来覆去都睡不着。他看着床铺另一边的遥，将怀中的枕头抱的更紧。
“呐……”凛将自己挪到遥身边，“我的梦想就是顺着我爸走过的路走下去。我爸的梦想是成为奥林匹克运动员，他曾去澳大利亚学习游泳。虽然现在我爸当了渔夫，可……”
可我还是想要实现我爸的愿望。
他的眼帘向下垂着，小心翼翼的碰了碰遥的身体。
到最后，凛将遥完全拥进怀里。
“遥，别忘了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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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5章 Chapter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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