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利场

作者:喵呜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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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5


      天气预报上说,今天台风过境。
      窗外的天色很暗,不远处,大片的云朵像浸入了墨汁,颜色浓烈的仿佛化不开,又好似一波波的海浪,快速的翻滚着变幻着。狂风夹杂着暴雨,急急的落下,狠狠的砸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
      白祁从浴室里出来,身体带着热气,在廊灯的照射下,雾一般的朦胧。他随手扯过一条毛巾围在腰上,路过客厅的时候在冰箱里摸了瓶矿泉水。白祁喝着冰水走进卧室。空调的温度被调的很低,未擦拭的身体猛然收紧,湿润的毛孔被迫强行闭合,好似很多微小的电流通过,微痒刺痛,战栗般的快感自下而上,穿透整个身躯。
      床上有些凌乱,被子大半掉在地上,枕头不知所踪,皱巴巴的床单堆在一起,下面略微显出一个人型。衣服裤子随处可见,空气中还散播着一丝暧昧的气味。床上的人型微微扭动了一下,露出一张稚嫩的少年的脸,白祁扫了眼,眉头微皱,脸上闪过一丝不快,弯腰从地上捡了条裤子,转身离开,重重的关上了门。
      雨来的快去的也快,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白祁坐在窗边,看着灰暗的街道慢慢变亮,眼神却有些暗淡。‘哧’火柴被点亮,红色的火焰兀自跳动着,空气中弥漫着木头燃烧后特有的香气。客厅里没有点灯,黑漆漆的一片,仅靠火柴的那一点点光亮只够隐约在玻璃上映出个男人侧脸,阴郁的沉默的脸。
      白祁看着自己的脸,总觉得不真实,鼻梁高挺,五官深邃,混杂了其他民族的基因,样子多少异于旁人。他点了根烟,放在嘴边深深的吸了一口,淡淡的烟雾从鼻腔内喷出,带着辛辣的滋味。夜很静,很静,静的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强壮而有力,好像在不断的提醒自己活着的感觉。
      白祁闭上眼,满脑子都是那样的场景:一个慵懒的男人,眉目清秀,嘴角微微上扬。素白的衬衫,领口随意敞着,袖子被高高的挽起。他的手很美,白皙修长,骨节分明,那样的一双手,说是持着话筒,不如说是捧着情人的脸庞。他的心突然一紧,怎样的情人,才能让那人把歌唱的如此情深?
      香烟燃烧着,如此的拼命,直到把自己变成一堆灰烬。感到指尖的灼热,白祁睁开了眼,只是一个轻微的抖动,白色的烟灰便成段坠落,落在窗栏上,跌的粉身碎骨。那样破碎的姿态总有一种残酷的美感,他舔了舔嘴唇,身体莫名的热了起来。心里像是燃了一把邪火,热辣辣的,而脑子里又像是壶煮沸的开水,不断翻腾出滚烫的气泡,气泡里满是那样清秀的眉目……
      白祁的脸微微发烫,皮肤露出淡淡的潮红,连脖颈处的刺青也染了情{欲的色彩,脸贴在玻璃上,被雨水浸润过的玻璃透着刺骨的凉意,身体的热度被转移,心里的火却燃的更烈了。他微微仰起头,双目无神,细碎的声音却从唇边泻出“何丛文……”

      Tattoo最终还是和NKB签了合约,像他们这种有实力又有人气团体,其实并不缺人捧,选择的余地大就意味着签约的条件更为苛刻。之前Tattoo的代理人对于徐立峰给出的条件还在反复商定和探讨,给出的答复也模糊的让人搞不清楚状况。就在徐立峰做好长期抗战的时候,白祁却自己跑来和他签了约,连合约也没细看,哗哗哗的翻到最后,大笔一挥,潇洒走人。
      白祁在Tattoo拥有绝对的权威,说一不二,只是事后气的代理人摔了新买的电话。徐立峰白白捡了便宜,自然喜不胜收,连忙找人做了推广企划,方案的编号从字母A定到字母H还尤嫌不够。搞的下面做事的人每个都把徐某人的家谱念了一遍又一遍。
      “你这是要作死的节奏啊。”简非对着徐立峰说到
      “你不懂,这关乎到我下半辈子的幸福。”徐立峰笑的一脸荡漾
      Andy撇嘴“你还是到街口右转那家什么阳光医院去看一下,我觉得这样比较靠谱。”

      今天拍的是外景,主角是何丛文和Tattoo的成员。何丛文坐在椅子上,闭着眼随便化妆师们怎么摆弄。不知道徐立峰从哪里得来的臆想,找了个废弃的工厂,大晚上的来拍照片。阴森森的恐怖加上蚊子漫天飞舞,导致全体工作人员在疯狂使用花露水的同时又顺便亲切地问候了下徐立峰家的族谱。
      何丛文穿好衣服过去的时候,正轮到白祁拍摄单人照。白祁听了造型师的建议,把头发染回了黑色。他的眼神总是冷冷的,夹杂着不屑,犀利的如同刀锋,脸上的花朵刺青却是柔软的,艳丽的。黑发,黑瞳加上黑色的刺青,意外的组合,却散发出一种致命的诱惑。
      白祁今天穿了件银灰色的毛衣,大大的V领,露出了大半个胸膛,皮肤被均匀的晒成蜜色。衣服有些大,显得他有些瘦,但肌肉的线条却很优美,很轻易就能感到,那种属于男人的力量之美。他抱着吉他的样子,天生有种霸气,不需要灯也能发光似的。有些人,果然天生就是做明星的,简非感叹到。何丛文微微皱了皱眉,他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今天一直有意无意的看他,眼神灼热而露骨。
      大约是想多了吧,何丛文轻笑。

      因为设备中途出了故障,外景一直拍到很晚。何丛文看见白祁一个人坐在水泥台阶上,便走了过去。白祁抽着烟,半眯着眼睛的样子,多少有些勾人,何丛文从白祁手里的烟盒里摸出一根,“借个火。”白祁侧过头,何丛文俯下身,烟头碰在一起。
      “咔嚓咔嚓咔嚓”闪光灯接连闪了好几下,何丛文眯着眼看过去,只见身为摄影师的安德鲁一脸兴奋,举着照相机不停变换位置。不愧是徐立峰找来的,都像是神经病医院跑出来似的,他感叹到。
      直到多年以后,安德鲁还为自己当初拍下那组照片而兴奋不已,他神情并茂地称赞那是一个神的奇迹。因为光线不足,照片显得有些黑暗:白祁坐在水泥台阶上,侧着的头微微仰起,半垂着眼脸,眼神迷离。深V的毛衣配上满是破洞的牛仔裤,高傲而落魄的样子倒是像极了一匹受伤的孤狼。妖艳的黑色花朵在他的身体上兀自绽放,仿佛带着些许不为人知的渴求。何丛文下身的西裤笔挺,上身穿着的衬衫,领口半开着,剪裁优良的马甲极好的勾勒出他腰部的线条。他右手臂上搭着西服,半俯着身子,动作优雅,目光温柔,像个老派的绅士。两人的背后是一扇极为破旧的铁门,锈迹斑斑,门框上那盏老旧的应急灯上面用红油漆涂着四个字“非请莫入”。
      鹅黄色的灯光散落下来,给双方的轮廓都镀上一层浅浅的金色,照片中的两人,脸对脸,眼对眼,嘴里各自叼着烟,两支烟的头部只是轻轻的搭着,却颇有种交颈厮磨的感觉,暧昧的气息,隐晦的情{欲,赫然其中。
      徐立峰看到这张照片,拍案叫绝。立马找人做了海报,撤换了之前所有演唱会的宣传照。简非看着做成的海报,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两人一定有奸{情。”

      忙碌的日子总是飞快,临到演唱会的前一天,简非却发现找不到何丛文了,手机关机,钥匙不在,不知道开车去了哪。徐立峰接到电话,略微沉思了一会,只说了一句:“今天是12号吧。”明明是个疑问的句式,却用了肯定的语气,简非突然间恍然大悟。
      七月十二日,段易暄的忌日。
      何丛文大早就出了门,却没有如简非预料的那样去陵园。“早啊,嘉仪姐”何丛文站在花园的栅栏外和叶嘉仪打着招呼。眼前的这个抱着花的女子,大约40来岁,容貌虽然不复青春,但却更添雍容。举止优雅气质出众,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如同头顶打了聚光灯一般,华丽丽的让人无法忘怀。
      叶嘉仪转过身,冷冷的说道:“你来做什么?”

      何丛文到达陵园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黄昏。靠近地平线的太阳,象一团快要熄灭的火球,遥远的天际被染着霞光,层层叠叠的红,艳丽的好似女人的唇。鸟雀归巢,队队群群,翅膀拍动的声音被拉的极长极远。葱葱草木,松柏挺拔,黑色的石板竖立着,庄严而肃穆,像个持枪的卫士。
      照片里的男人依旧笑的那样淡然,一如从前。何丛文弯腰把花放在地上,地上已经堆了很多花束,大多是白色的百合和玫瑰,他带的那束蓝紫色的鸢尾,放在其中,多少有些突兀。
      “Iris,易暄,你知道叶嘉仪有多恨这种花么?”何丛文笑着,嘴巴里却有了一丝苦涩“她说她不想呆在这个城市,她说仅仅是你呼吸过的空气都足以让她窒息,她说她搬要去法国,永远都不要回来。”
      何丛文依旧笑着,眼睛却有些湿润“你说她傻不傻?难道她不知道法国的国花就是Iris么?”
      沉默,长久的沉默,死一般的沉默。何丛文微微抬起头,灰暗的天空里仅存一丝霞光,周围满是风吹动草木的声音,孤独的感觉,像一张大网牢牢将人捆绑,不想挣扎,不想抵抗,就这样溺死在回忆中,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远远的,走来一个模糊的身影,何丛文努力睁大了眼睛,想看个清楚,怎奈眼睛里蒙了水汽,恍恍惚惚的,看不真切。当那抹清透的琥珀色和记忆里重合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被拧烂了。
      “死不是死者的不幸,而是生者的不幸。”那个人这么说,何丛文笑了,笑的那样放纵,笑的那样歇斯底里,连眼泪都要笑出来了。他一把把人抵到墓碑上,失控的力量,掐着脖子的指节微微发白。
      “你又懂什么?安佑冉!“最后三个字说的咬牙切齿,凶狠的仿佛要将眼前这个少年生吞活剥似的。
      耳边只有风的声音,鸟雀的声音,还有彼此浓重的呼吸声。何丛文松了手,转过身整理了下衣服,再转回来的时候,面容已经沉寂如水,眼神依旧是那样的凉薄。安佑冉蹲在地上,摸着脖子不停的咳嗽。
      “我送你回去。”何丛文丢下这句话便走了。
      安佑冉下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暗了,偌大的停车场上只有一辆黑色的SUV。何丛文坐在驾驶位上,右手扶着方向盘,靠着窗,抽着烟。看到安佑冉,只是轻轻挑了挑眉。安佑冉心领神会,坐上副驾驶,扣好安全带,报出了一个市中心的位置。
      何丛文开着车,盘山公路没有灯,黑漆漆的一片,多少有些无聊,他假装随意地瞟了一眼安佑冉,后者的表情柔软,眼神干净,纯洁的好像一只小白兔,不由得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车停在路边,安佑冉却磨磨蹭蹭的不想下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何丛文叹了口气:“你特地来找我,到底什么事情?”
      “还钱~”安佑冉还是习惯性的拖尾音。何丛文觉得有些好笑,随手按了安全带的搭扣,“啪”的一声,安佑冉身上的安全带被收了回去,安佑冉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下了车。站在车旁呆呆的看着何丛文。
      何丛文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心像是被狠狠楸了一把,疼的有些窒息,他不自然的移开脸,踩下油门,当后视镜里找不到那个人的身影的时候,何丛文居然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安佑冉依旧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车子远去。他抬起头,正对面的大厦顶上竖着偌大一张海报,海报里的男人优雅的俯下身和另一个男人脸贴的很近,浅浅的黄,深深的黑。两张绝世的容颜圈成完美的一个弧线,美的让人屏息。海报的左上角写着”游园惊梦“四个大字,下面另有一行“十年浮华倘若梦--何丛文十周年世界巡演。”

      他突然忆起了那张愤怒的失控的脸,原来那样的人,也是有情绪的。安佑冉的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翘。
      “要不要告诉他一个秘密呢?其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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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娱乐圈是个怪圈,为名为利,至死方休。在这样的名利场里,何从去寻觅一段真实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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