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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暗花明又一村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宁笙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已经二十四岁的自己居然要花费时间在这样一件事上。
她现在聚精会神的识字。没错,不是练,而是识。文字会随着年月的流逝产生了变化,宁笙以前生活的世界就有各种不同的字体,而最常用的是简体字,要一个读写了十几年简体字的人看完一本通篇都是繁体字的书,并不是件轻松的事情。
宁笙有些烦躁地翻着手里的书卷,上面那一行行字好像和她有仇似的,看得她头痛。只有在这个时候,她会抱怨自己为什么不是婴儿穿。
上官凝笙虚岁已满十四,要是这个年纪还一字不识可说不过去,何况这几天她隐约向芷兰探问过,上官家的女孩子到了一定的年龄是要上学的,除了知书识礼,还要学好女红、礼仪,待及笄后,更要学着持管家,帮着操持家务事。
“姑娘对功课极是用心,每天都要花上好些时间看书习字,在才艺方面,姑娘的琴声更是一绝,弹得比其他几位姑娘都要好呢。”
以上是芷兰的原话,宁笙听了眼皮直跳,原主可是货真价实的才女,她呢?小学的时候有在少年宫学过毛笔字,初中那会儿在父母的安排下练了古筝,一直学到了高二下学期,在考完六级证书后就一直忙于高考复习,很少再有时间碰琴,到了大学后,由于考取的是外地的学校,除了寒暑假回家会偶尔即兴弹那么几回外,可以说和荒废了没什么两样。
至于棋和画,宁笙压根就没接触过。
再来就是女红,除了从零学起之外没有别的出路。
照目前这个情形来看,想要在短时间内达到正版凝笙的水平,那是没可能的了。可要是想从头捡起,又没有足够的时间。
宁笙抬手习惯性地想抓头发,又在摸到头上的珠钗后僵住,随即沮丧地把手垂下。
“我到底,还能不能回去......”焦虑和不安像一道巨大的黑影,将她紧紧攫住。
“姑娘?姑娘?”汀兰见宁笙双眉紧皱,小心翼翼地唤道。
宁笙将手中的书塞到汀兰手中,“我累了,安置吧。”
“是。”汀兰迅速收拾好手头上的活计,和芷兰一起到卧室去整理床铺。
芷兰和汀兰是宁笙穿越后接触得最多的两个人,上官凝笙的奶娘李嬷嬷只在刚醒来的时候见过一面,再来就是上官家的“家人”,这孩子命苦,亲娘走得早,亲爹又未露面,继母庶母生的孩子各自为营,而和她血脉相连的弟弟妹妹又都年幼,一个能够与之商量的人都没有。
宁笙怎么说也是个土生土长的现代人,像这种自己的命运完全由不得自己,受到各种各样束缚的生活,要一下子就适应实在不易。
尽管她也想徐徐图之,可现在能支配的时间少之又少。这里的女孩子大多十四五岁就要嫁作人妇,像她所投生的官宦之家,婚姻大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换句话来说,爱情和自由都是奢侈品。
也罢,宁笙暗暗鼓励自己道,一段合格的婚姻也不是非要建立在深厚的感情之上,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以前旧社会的男女不也都是这样建立婚姻关系的么,就连在现代社会自由恋爱下组成的婚姻也不一定十全十美,分财产、争夺孩子的抚养权......诸如此类的闹离婚官司比比皆是。
思来想去,她对自己的未来做好了一定的心理准备,这便宜爹好歹也是朝臣,总不至于将自己的嫡长女嫁给某些品行恶劣之人,至少表面的功夫也要做足不是?只要对方家世清白,四肢健全,道德品行上没有大问题就好。等到嫁过去后,夫妻间相敬如宾倒也罢了,若是三妻四妾样样俱全,那大可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
总之她不挑事但也不怕事,一位的忍让避忌也非她的处世之道。
从如今上官家的情况宁笙就能窥见一二,在靖徽,大多达官贵人子弟在成亲前就有通房丫头,且通房丫头生下孩子后就有可能被抬作姨娘,她们的地位自然不高,通常主母拿捏得当,便翻不起什么大风浪。再来有些是长辈所赐的妾室,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要是直接对上也颇为棘手……
罢了罢了,宁笙按着额角自嘲,忧思过度反倒成了惊弓之鸟,左右未来“夫君”是圆是扁都不清楚,况且婚姻大事的决定权也不在自己手上,早点洗洗睡了明天多花些时间恶补功课才是。
****
对着面前平铺的白纸,宁笙按照记忆中残存的印象端正了坐姿,开始提笔在上面写起字来。
“今日一定要练够张数。”宁笙手持狼毫,努力维持着正确的握笔姿势,面前铺开的纸张上写着几个大小不一的文字。几年没练过了毛笔字怎么写怎么别扭,哪里看都觉得不对劲儿。
宁笙正在练习写的是“凝笙”二字,毕竟是自己以后要用的名字,这都写不好那就更别说其它的了。
记得刚开始习毛笔字的时候,老师就讲过,需要注意下笔时的力道,横竖撇捺都要一笔一划的写清楚,力度掌握不好就很容易使字体糊作一团,不堪入目。
“芷兰,去拿个火折子和铜盆给我。”
两个时辰的练字修行结束,宁笙揉了揉酸痛的右手,把写满字的纸张整齐地折好。
“姑娘,东西都备好了。”芷兰把端来的盆子放在地上,里面装着火折子。
宁笙点燃了火折子,将折好的纸张一点点地放进去,火苗渐渐地将纸张吞噬,洁白变成了焦黄,再转为焦黑,最后一点也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了。
汀兰站在芷兰身旁,悄悄地扯了扯芷兰的衣袖,眼睛里满是疑惑:姑娘最近这是怎么了,不停的花时间练字和弹琴,每次写完的纸稿都私下烧掉,练琴的时候更是屏退左右、紧闭房门,好生奇怪啊!
芷兰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汀兰缩了缩脑袋,吐着舌头站好。
宁笙看着最后一张纸在盆中化为灰烬,暗自想道:这两个小丫头倒是忠心,这些日子以来她吩咐下去的事情都办得极为妥当。就性子而言,芷兰稳重谨慎,汀兰机灵活泼,尽管不是十全十美,若花时间耐心调教的话,也不失为可用的人才......
想要在内宅扎稳根,首先要把自己的人管教好,要是连后院都失了火,还谈什么对抗外敌呢。至于那些个吃里扒外的钉子,是时候要好好地除一除了,她绝不允许自己在这种低级的陷阱里栽倒!
“拿去倒了,记住,不要让人瞧见。”宁笙坐回了炕上,一如往常地吩咐道。
琴棋书画,虽不能做到样样精通,但无论是哪一样,宁笙都要求自己达到略懂的程度。她深吸一口气,执起桌上棋盒里的白子,按照棋谱所示摆在了棋盘上。
棋盘上原本被困死的白子瞬间如同活了一般,化作飞龙冲破了阻碍,彻底粉碎了黑子的包围圈。
凝笙注视着那道光,逐渐冷静下来。
正因为后路已断,才要破釜沉舟,闯出新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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