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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05
格雷看着龙抓在自己胸口的手,问:“你不觉得这有些失礼吗?这可是我的大秘密啊。”
龙把他左胸的衣服往外面拉开,露出了他心脏部位的那个刻印。
那是一个精致的纹身,荆棘缠绕着一把插在大蛇身上的长剑,剑柄的正中有着一个赤红色的十字架。纹身上的血迹被刻画得尤其逼真,像是他真的在受伤流血一般。
即使生前不是天主教或者基督教的信徒,吸血鬼也会本能抗拒十字架,只有一种例外情况——部分吸血鬼投靠人类,为人类工作,从而得到了这个烙印。
龙对这些被称为“烙印之牙”的吸血鬼叛徒所知甚少,唯一可以确认的是拥有这个烙印的吸血鬼比那些随时可能背叛同伴的猎魔人可靠一些。
至少格雷刚才没有把他吸干。
“这下相信我了吧?”
格雷一边拉上衣服一边问。这个烙印是他在人类社会自由活动的通行证,同时也是背叛同类的证明,没有人会喜欢没事把自己的罪证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可以从头说起吗?”
龙干脆彻底在平台上躺平,然后放松身体。
吸血鬼的力量大得可怕,他感觉就算刚和一头公牛打上一架也不会那么疲倦。
格雷问:“虽然故事不长,不过你想这样听吗?”
龙这才意识到他还坐在他的身上。
一分钟之前他还被格雷撩拨得很有感觉,“大家都是男人无所谓”这么厚脸皮的话他实在说不出来。
格雷眨了眨眼睛:“如果不是弄得一身是血,接下来又要对付男爵,我是不介意帮你解决一下的。”
龙一下子坐起身来,说:“没有那么严重!”
他的鼻尖几乎撞到格雷的鼻尖,在那么近的距离看,那双金色光芒闪烁的绿色眼睛美丽得无法形容。格雷向后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龙能用自己的胯间感受到他移动的这两公分的距离。
他的脸一下子红了。
偏偏格雷还用故作天真的口气嚷嚷:“不会吧,那么害羞”
“别开玩笑了!快下来!”
龙说白了还是个处男,处男是最受不了挑逗的,虽然他们两个人都满身是血,处境危险,但对这些和危险为伍的人来说,危险也是强力的兴奋剂。
谢天谢地,格雷没有继续捉弄他。他从他身上爬下来,坐在他身边,顺手解开了自己头发上的发带。有几根末梢泛着波浪的发丝就从龙的脸上擦了过去。
龙有些咬牙切齿地说:“让我冷静一下。”
他说完,唯恐听到格雷的笑声,马上盘腿坐起来,闭上眼睛进入冥思。龙这个人在大部分时候都很冷静稳重,但人总有自己的死穴,格雷现在戳到的就是。他很庆幸格雷及时收手,不让自己陷入一个不得不动手才能解决的尴尬境地,但问题是格雷也十分清楚刚才他已经被逼到了临界点。
还好随着思想进入冥思状态,这些困扰龙的情绪和他的头痛一起消失了。他在自己之中,又在自己之外,审视起自己身体的状况。除了脖子上两个还有点留学的小牙印之外,他的身体处于最佳的状态。
龙吐出长长的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这时候不过过去五分钟,他像是已经在温暖的床铺上睡过几个小时一样,感觉全身舒畅。
格雷为他鼓掌:“真有一套。”
龙这下总算可以正视他的脸了。他转过头去,问:“说说你是什么情况”
“律师迈尔斯先生觉得自己知道太多,他的老板梅森男爵可能会在近期干掉他,然后去上面报告了很多秘密,希望当污点证人来保命,然后我就被推出来干这份苦差事了。”
确实像他说的那样,故事不长。龙感到相当程度的不满意。他迫切想知道两件事,梅森男爵到底在谋划什么,以及格雷到底在为谁工作,两件事格雷都没有说明。
格雷还是抱持着他的洞察力,他伸出两根手指,说:“这样吧,给你两个选项,不过只能二选一。我的真实身份和男爵的目的,你想听哪一个”
“你的真实身份。我们等下要去找男爵,顺利干掉他之后他的目的其实也不是那么重要。”
格雷吐了吐舌头:“我原本以为你还在犯迷糊呢,结果脑子意外地清楚。”他用手指在自己鼻尖上抹了一下,说:“我最近一段时间在为国际刑警工作——国际刑警专门负责灵异事件的那个部门,WSS。”
龙点头。
每个猎魔人从入行那一天起最熟悉的两个组织就是猎魔人协会和WSS。简单来说一个是介绍工作的,另一个是来抢生意的。
对于投靠人类的吸血鬼来说,也许这类有政府背景的机构确实是最好的去处。
“作为你请我吃一顿新鲜点心的回报,我还是告诉你梅森男爵的事情吧。”格雷指着那扇门上的兽面纹说:“迈尔斯律师说男爵多年前得到一件青铜器,据说是邪教用来祭祀的,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想办法骗一些猎魔人来为自己工作,然后用他们血迹那件青铜器。最近五年一共有至少七十起猎魔人的失踪和他有关。他挑选的都是那些有一定实力但名气不响的猎魔人,还都是那些失踪了也不太容易被发现的。猎魔人本来就是居无定所,出意外也不会有人报案。没想到这次倒是钓到了你这样的大鱼。”
龙对于格雷把自己归为“名气不响”一栏没有什么意见,但想起在花园里他说的那些话很可能是编造出来骗自己的,心里就多少有些不是味道。
格雷这次并没有注意到他这小小的情绪,他说:“绕回迈尔斯先生吧,他对梅森男爵具体在进行哪方面的祭祀也不知道,他说自己从来没有参加过男爵的地下活动,专门有人为他进行测谎,所以应该如此吧。遇到这类和血有关的危险分子,WSS是绝对不会派自己人出马的,结果当然是我倒霉了。从新巴黎来这里可是有好大一段路的,杰特很久没有和我分开过三天以上了,真是头痛。”
“杰特?”
他的提问被格雷刻意无视了。格雷说:“对于男爵,我所知有限,接下来我要去找他了,你呢?反正我一定能解决掉他的,你没有恢复的话可以在这里等我。今天至少已经死了一个人,我看他不会顾及和你同是人类对你客气的,而我不想等到天亮。”
“还有一个问题。”
“嗯?”
“你对自己那么有信心,刚才是怎么被罗伯•鲍里算计的?”
龙还记得自己刚才以为他死了的时候的心情。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把一把很钝的刀子刺进他的心脏一样,迅速又煎熬。
他不在意格雷为了工作掩饰身份甚至撒几个无伤大雅的小谎,但做戏有必要做到刚才的程度吗?
“罗伯•鲍里吗?意外意外,我演得稍微投入了点。”
格雷那么说的时候,龙几乎已经要把拳头招呼到他脸了,但是他脸上忽然又浮现一个十分奇异的表情。
“毕竟很久没有被人保护过了,这滋味还不错。”
吸血鬼那么说着,看上去已经有了被揍的心理准备,然而眼神又有些落寞。龙愣了一下,格雷马上又恢复那副轻松愉快的神气。龙发现格雷在身份“暴露”之后眼神和说话的语气都轻快了不少,毕竟他本来是不可能在这种程度的危险中感到害怕的。
龙握了一下自己的拳头,说:“我也要找男爵算账,没有人支付工资的话,我过来的机票钱就要自己买单了。”
他用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的神情语调那么说,却让格雷又笑了起来。
“那好啊。不过你的能力似乎有些副作用,没问题吗?”
“没问题。下面我们从哪里去找男爵?”
格雷用眼神指向那扇门,说:“你认识那门上的兽纹,你觉得那是出口吗?”
龙摇头:“据我所知,在使用这种兽纹的年代,没有人会把它刻在门上。但换成男爵就不好说了。”
“他这方面还是比较传统的。”格雷说着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我的鼻子对血比你们敏感多了。我们的目的地在下面。”
他说着用左脚的脚尖在平台上轻轻踩了一下。
龙从刚才就注意到了,这个平台和这地下建筑的其他地方相比干净得多。通道里没有杂物但有自然堆积的灰尘,而这里没有。
格雷又说:“刚才我大意了一些,被抽掉了不少血,现在又不能从你身上补充太多。这样吧,我负责找到下去的路,你既然没有问题了,多出点力如何”
龙啼笑皆非,但他没有拒绝他。
格雷是很难拒绝的那类人。
而男爵……龙在刚才,已经下定决心要好好给他们点颜色看了。至于罗伯•鲍里,如果他还活着的话,龙也不介意给他一顿饱揍。
龙没有让痛揍罗伯•鲍里的想法在自己脑海里停留太久,对他来说拳拳到肉比站在这里想象修理他更有乐趣。他看着格雷在平台上踱了几步。卸掉人类伪装的吸血鬼看起来除了神态轻松了一些,和之前几个小时中没有什么区别。除了体温,他对人类的模拟真是惟妙惟肖,甚至把出对他本人来说毫无意义的呼吸和心跳也考虑在内。
这是龙第一次和“烙印之牙”打交道。他不知道是只有格雷会这样,还是其他倒向人类一方的吸血鬼都是如此。
他一边等待格雷调查的结果,一边随口道:“你说你不想等到天亮”
“嗯。”
“我听说那个烙印可以在阳光下面保护你们。”
“算是吧,至少不会见光就死。不过你见过喜欢晒太阳的吸血鬼吗?就连人类都知道曝晒日光不好。对了,你这是变相催我快一些吗?”
“算是吧。”
“麻烦。”
格雷在平台中间停了下来,然后退后两步。龙凭借优秀的视力看清他的每个动作,包括鼻翼的抽动。
他在闻血液的流向。
格雷又用脚尖在地上敲了两下,然后伸出袖子掳到手肘的左手,右手在手腕上轻轻一划,血就一滴一滴洒落在地上。因为伤口愈合的速度太快,他又把手腕划破两次,才在自己脚下积累出一块小血洼。
因为今天所有的事都是围绕血展开的,龙看到他手腕上的血痕居然有一丝眩晕感。
格雷的血由平台的中心点向四周循着某个轨迹流淌,就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蘸着这些血在作画一样。格雷看着血展开的痕迹,又在自己手上划了几下,让龙有替他把手上的伤口按住的冲动。
终于,一副血勾画出的魔法阵浮现在平台之上。
龙先入为主认为平台上的机关应该和门上的兽纹有关,结果出现在他们脚下的是一个六芒星的魔法阵。
格雷嘀咕着“到嘴巴里的夜宵都能飞了”,最后在自己手上开了条口子。这一次鲜血并不是循着引力的作用直接坠地,而是以非常缓慢地速度从手腕上红色的裂口中落到地面上。血落到平台上之后,整个魔法阵上闪过一道红光,然后平台的中间的地板出现了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圆形。圆形从中间裂开一条缝隙,向两边分开,路出被掩盖着的楼梯。
格雷在自己残留血迹的手腕上舔了两下,然后放下袖子。龙跟着他走下了楼梯。这一次两个人很默契,谁也说话。男爵很可能就在前方,不管格雷启动魔法阵的行为有没有惊动他,现在都不是说话的时候。
这一次的旅途短得出人意料。龙估计他们在楼梯上下降了五米左右,就来到了又一个小平台。整个楼梯和平台中都弥漫着浓烈刺鼻的血腥味。气味被魔法阵和水泥掩盖得很好,但是瞒不过吸血鬼的鼻子。
小平台的中间有一扇开着的门,这一次只是很普通常见的铁门,上面也没有古代兽纹。
两个人同时放轻脚步,走到了门口,通过这一点空间窥探起门口的房间。
这间房间可以说是一个血池。整个房间相当大,天花板和墙壁上爬满了之前缠绕在埃里克•彭丁身上的那种血虫,是一间不断蠕动的血肉之间。房间正中有一个看上去很像是血块凝结而成的圆形区域,正中有一口棺材,已经和血肉链接在一起。有个男人背对着他们跪在棺材的边上,从那一头金发和健壮的身材来看,应该是男爵和布雷森•勃兰中的一个。龙很快确定男人是梅森男爵,因为布雷森正绑在棺材边上的柱子上。
这样的柱子一共有五根,因为饱饮鲜血,已经变成了黑红色,难以判断其材质。从龙的右手起的两根柱子上各挂着一个血肉模糊,很难说到底是人体还是肉块的东西。左边的两根柱子空着,布雷森就被血肉虫挂在中间的柱子上,有两条血虫在他的鼻子边上游走,看上去对这两个黑色的孔洞很感兴趣。他的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这两条虫子,神态可怜又滑稽。
梅森男爵从棺材边上站起来,用手在棺材上拍了两下,说:“穆丽尔、穆丽尔,今年的祭品马上就到。”
龙稍微有些悚然,他前不久还在地上见过那位美丽的男爵小姐穆丽尔,莫非这棺材就是她的容身之所?
“叔父,看在穆丽尔的份上,放过我吧。”
布雷森用带着哭腔的声音恳求男爵,换回来一声冷哼。
“布雷森,我说过要把城堡给你的,现在你得到她了。那些猎魔人还没有来,穆丽尔已经等不及了,你就先代替他们,成为穆丽尔的一部分吧。”
布雷森张大嘴巴想要继续求饶,那两条血虫这时候窜进了他的嘴巴,直接把他呼救的声音堵了回去。
男爵从棺材上拿起一把匕首,站到了布雷森的面前。门后的龙也在这时候和格雷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冲进了房间。
虽然从来没有猎魔人要救助没有契约的受害者的规定,但龙还是不喜欢有人死在自己的面前。
房间里的血腥味浓郁到令人作呕,龙有些莫名其妙地像格雷应该很喜欢这种味道。但现在不是回头看格雷是否和闻到烟味的老烟枪一样露出上瘾的表情的时候。
“住手,梅森男爵。”
“哦?这不是龙吗?”男爵直接把脖子扭转了将近180度,转过头来,流露出一个嘴角裂到耳根的微笑。他说:“你总算来了,太好了,快来帮助我为穆丽尔治疗吧。”
即使是龙这样经验丰富的猎魔人在看到男爵的脸之后也呆了一下。
无数血虫在男爵的脸上蠕动,确切说,千千万万的血虫构成了他的整个身体。男爵的鼻子不见了,嘴巴张开的时候可以看见里面的牙齿,几条血虫正从他的嘴角探出头来。他那双有神的蓝眼睛在这堆蠕动的虫子之间看着龙,眼神里竟然有一丝亲切。
在男爵的下一句话说出口之前,龙对着还站在门边的格雷大声说道:“格雷,看好我的青色木火,我会在倒下前放倒他的,然后就靠你了!”
他挥出了擦起火焰的拳头。
格雷“听话”地靠在门口,看着龙的身影带着青色的火焰冲向梅森男爵。吸血鬼优秀的动态视力让他精确地捕捉到火焰出现在他拳头前的一瞬间。在龙拳风的末梢,火焰由半空中燃起,爆射出绚烂的火花,在他身体的残影上拖拽出长长的痕迹。
龙把重心压低,让拳头和火为自己开道,金色和绿色的焰光为他前方本应充满红色的世界渡上了怪异的色彩。
男爵在尖叫。
他张大嘴巴,舌头颤抖着,吐出尾音细长的尖叫声和大股大股蠕动着的血虫,像是倒入清水中的红色颜料,碰撞着纠缠着向他席卷而来。
人类的大脑完全无法处理数量如此密集的物体。龙干脆闭上眼睛,在男爵身前十米左右停了下来,然后向上挥拳。
被他留在脚后的青火汇集过来,随着这一拳带起的拳风,环绕着他冲上房顶。那里大量翻滚的血虫一下子被点燃了,发出成百上千人分量的惨叫声,让整个地下空间的血和肉都颤抖起来。
在龙的脑海里,有更为宏大的声音喧嚣着,他的脑袋里装着一个巨大旋转着的台风,呼啸着摧残着他的理智。
烧掉烧掉烧掉把这些一切一切全部的东西都烧掉烧掉烧掉烧掉烧掉烧掉,烧掉。
龙不得不用左手捂住自己的一边耳朵。
但是这还不够。
他把全身的力量都灌注到上扬的拳头上,整条手臂的肌肉紧绷,如同坚硬的石雕一样把他的火焰引向头顶。
青火在血虫的身上蔓延开来。它们持续尖叫着翻滚着,吐出体内的鲜血,在地下室里下起了一场血雨。大量的血还没有落到地面上,就被龙的火焰蒸发。这是能荡涤一切黑暗一侧之物的火焰,被血虫们在十年时间里反复咀嚼吸收,沾染上魔性的鲜血就这样大量洒落,又大量挥发在他的头顶。地面的血虫一边哀嚎着,一边忠实地执行梅森男爵进攻的命令。它们前赴后继,消耗着地下室里血液的数量,然后消失在龙的脚下。
这是单方面的摧毁和屠戮,就像龙脑海中的暴风一样。龙并没有从这个行为中得到任何乐趣,他大脑还能运作的部分轻声嘀咕:格雷那个家伙说不定在抱怨他这样做很浪费。
这个念头让他得到一丝安慰,但就如同他绝对的力量在摧毁男爵的阵地一样,他脑海中的飓风也在摧毁他。龙想自己还有一到两分钟,结果不是发疯就是晕过去。格雷是否可靠
“结束了,男爵。”
他对梅森男爵说出发起最后一击的宣告,然后再次睁开眼睛,走向男爵。龙目力所及的范围,大批大批的血虫还在他压倒性的力量中挣扎。他成为了男爵眼睛里的巨大阴影。整个人变成一团血虫的男爵还在尖叫着,然后被他的火焰吞噬了。
“你对他的故事不感兴趣吗?我还以为你会让他说一个和女儿之间感人至深的故事给你听呢。”
“哪有那种时间……”
龙感觉自己的脑袋也达到了极限。他摇摇晃晃地走到棺材的边上,把手放在了棺材板上。那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发出心脏的鼓动,那种强烈、有力、澎湃的节奏……
被绑在柱子上的布雷森•勃兰突然发出一声尖啸。他脸上的肉一块一块脱落,环绕着他的骨头进进出出的血虫支撑着血淋淋的骨架从皮肉里跳了出来,张开双手扑向龙。
龙根本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他听到手枪发射的声音,一枚子弹准确击中这幅骨架的头部,子弹本身的冲击力很小,但这幅骨架还是解体了,和之前被甩脱的血肉掉到了一起。
龙趴在棺材上,勉强回头,看到格雷把一把比PPK还要小巧一些的手枪收起来。他踩着残留的血迹走向中间的血肉平台。龙的脑袋里不断的撞击声正在持续摧残他的意识。他模糊中听到格雷说了一句“你不是说自己可以解决的吗”,就失去了意识。
格雷用手刀在龙的脖子上敲了一下,力量可能比他刚才打晕他的时候大一些,然后接住男人比自己高出一些的身体,轻轻放到地上。格雷听说过有些能力会对头脑造成巨大的负担的事,这时候强制的休息可以说是变相在保护龙。他看着龙脖子上自己咬下的牙印,舔了舔舌头,然后把视线转向那口棺材。
格雷也听到了那强烈的鼓动。
他可以确定个,迈尔斯先生所说的青铜器就在其中。
他告诉龙这个故事很简单,实际上迈尔斯先生用了三个小时才交代清楚那到底是什么。
“他们……来自‘艾歌(AIAG)’的东西……失落的守护者的东西……”
他见到老律师的时候,他已经被WSS的灵魂学者折磨得有些神志不清,他花了好些时间和手段才和他建立了沟通。想到这里,格雷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他像是掀开一块塑料板一样推开了棺材的盖子,伸手把放在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那是一个每一条边的长度都在十公分的六面体,迈尔斯先生说这是一件青铜器,但很不贴切。它的表面是青铜器上常见的那种斑驳厚重的青色,但这东西不是铜的,即使它是空心的,它也比铜轻得多。
“这下总算可以交差了。”
他嘀咕着把六面体塞进自己的口袋,然后看了看棺材里的那东西。
那不是少女的骸骨或者任何和人类接近的东西。里面残留着的是一堆正在裂开的石头和从石头的裂缝里渗出的盐粒。
不知是否是男爵的仪式最后没有完成的缘故,原本躺在棺材里的人正在迎接可悲的末日。
格雷看着这堆垮塌的石块和盐,又讽刺又无奈地笑了一下。
接下来的工作就是把龙带回地面然后通知WSS的人收尾。他把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查看信号是否恢复得时候,被龙烧光的天花板的一角向下凹陷,摔下来一个被一大堆血虫包裹着的东西。
接近僵死的血虫从这团东西上散开,格雷才发现那是罗伯•鲍里。
他有些好奇地走过去,发现罗伯•鲍里的状态还不赖。他的半边脸被血虫吸干了,折了一条胳膊,双脚折断,断骨刺出身体的样子很凄惨,不过还活着。
“看来我的运气还不错,活了一个,这样比较好和上面交代了。”
格雷低下头,保证罗伯•鲍里可以看到自己的脸。
猎魔人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
“杀……不要……杀我……”
可能是因为见到认为已死的人,他被痛苦扭曲的脸上的表情居然变得更加狰狞了。
格雷整理了一下头发,说:“当然,务必放心。”
龙在晚风中闻到紫藤花的香味。他睁开眼睛,再一次见到了月亮和艾歌。地球的双月的银色柔光是如此温柔,驱散了他视野中最后的一抹血红。
吸血鬼坐在他的边上,看到他醒来了,勉为其难地低下头,说:“你总算醒了。我用的力气可能有些大,我担心来不及和你道别了。”
龙看着他白色的脸、恢复成绿色的眼睛和被风吹幅的褐发,以及他身后厚重的天幕。
现在是黎明之前的时分,双月还挂在天空,但清晨即将来临。
他想抓紧时间说点什么,但是张开嘴巴,问的居然是:“你把我搬上来的”
“拖上来的。”
“……”
龙浪费了十秒钟,然后问:“男爵……”
“梅森男爵为了复活自己早夭的女儿,不惜使用古老的血魔法,你喜欢这个故事吗。”
“不。”
“既然一把火把他烧光了,为什么还要问这个”
“……有些不是滋味。”
“嗯?”
龙想说他不喜欢这样。他和猎魔人同行们说不上什么交流,但不喜欢别人在自己面前转眼消失的感觉。但他的力量对此无能为力,除非他知道梅森男爵的怪异之处上来就采取主动,但那是不可能的。
这样一想似乎也没有什么好纠结的。
最后他说:“这很麻烦,猎魔人协会倒霉猎魔人排行榜最常见的上榜理由就是干掉雇主,没有拿到机票报销。”
格雷笑得很开心。
“那么天亮前我先告辞了。国际刑警善后的人应该很快会到。有机会说不定会再见面的,龙。”
在太阳升起之后有一会儿,龙还在因为格雷的笑容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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