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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面
如果有选择的余地我很想让一切就此打住,虽然并没有任何直接的证据证明我那突如其来的灵机一动心血来潮,但是很多时候想要疏远提防一个人实际上也并不需要任何真凭实据,否则这个世界上也没有生理性厌恶这个词汇了。当然,对于蓝染队长我的感官并非厌恶,实际上恰恰相反,我感到非常亲切,没错就是亲切,由熟悉衍生而来的亲切,在这个从民族文化人文环境乃至世界法则都全然陌生的世界中乍然见到某些熟稔至极的特质,在勾起我那些算不上惨淡也不能看成温馨的记忆的同时也勾起了本能的想要靠拢亲近的欲望。
但是这一切也就是脑袋里打转的念头,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种特质代表着什么,那看似静谧温和的表象之下隐藏着怎样骇人听闻的残忍冷酷,更何况这个男人我还在他的身上嗅到了另外一种我更加熟悉的炽烈蓬勃的气息——野心的气息。如果我是一个人,那么在寒冬冷夜的雪原上看到了这样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走过去坐下来探出双手烤烤僵冷的肌肉暖暖冻僵的躯体确实是一个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了,但是很可惜相比起这团盛大而耀眼的烈火,我只是在趋光性的本能催使下想要飞近的飞蛾罢了,飞蛾扑火这个词语听起来悲壮,究其本质也不过是迷失在前行道路上的倒霉蛋慌不择路的玩火自焚罢了。
面对此时此刻的蓝染,我第一百零八次举起大锤把脑袋里那个不切实际想法砸进不见天日的黑暗深渊,就算曾经的自己有怎样彪炳的战绩辉煌的履历那也仅仅是曾经了,任何不合时宜的傲慢尊严乃至欲望都只会压垮我这只小小飞蛾赖以生存的双翅。
“进来吧,我本来以为你不会来的,阿鸣。”办公桌后的男人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从他舒展的眉宇与松弛的肩颈我看得出他并非有意克尽礼仪,但是即使在这样轻松惬意的时刻他也在本能的保障或者说掩饰这什么,至于到底是什么我既然打定主意不想和面前的男人同流合污那么也就没有深究的必要。
控制嘴角上扬的弧度,微微低垂下头颅,露出一个可以称之为羞涩赧然的笑容配合着有些手足无措的肢体动作,我看似慌乱的掠起额前散乱的刘海,咽下一口唾液润湿干涩的喉咙:“原本确实有这样的打算,想还是干脆逃掉吧,但是一想到这样做实在是非常失礼,所以最后还是来了。”
“别这么拘谨,先坐下来再说吧。”办公桌后的男人就像我之前从真央的学员们口中得知的一样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在我拘谨的鞠躬道谢之后甚至全然没有一队之长的架子亲自起身去为我倒了一杯茶,搞得我不得不再度伸头缩脑手忙脚乱差一点打翻茶杯,把一个常年在吊车尾的边境线上徘徊出身流魂街严重缺乏阅历的真央普通学员还是那种一看就难堪大用的普通学员表演的淋漓尽致。
求求您别再对我这么客气了,蓝染队长,装白痴也是一个力气活啊!我抱着杯子,一边一副好像要把整个脑袋塞进还没有我的拳头大的茶杯里的架势拼命吸着茶水,一边内牛碗面的暗自祈祷面前的蓝染队长看在我表现的如此窝囊的份儿上别再说出什么刺激人神经末梢的爆炸性发言。
但是,很显然可亲可敬的灵王大人并没有听见我内心深处虔诚的祈祷,因为下一秒我就隔着一个茶杯听见了一个温和醇厚的声线不徐不疾的响起:“打赌输掉了吧,阿鸣。”
咯吱——咔嘣——
前一声是我骤然听到如此劲爆的消息坚硬的门齿一时失控问候上同样坚硬的瓷杯的声音,后一声是用力过猛的情况下光滑细腻釉质佳的上等青瓷茶杯不堪重负被我一门牙咬出个拱桥。
我惊慌失措的抬起头,不用灵压推动血液流动鲜血上脑就感受到那堪比静灵庭外那一圈杀气石的厚脸皮已经可以用来摊鸡蛋。T_T,这就是传说的丢人丢到姥姥家吗?灵王你绝对是在玩我的吧?
估计是我面红耳赤门牙上还叼着半块瓷片的形象太有刷新笑点的效果,一桌之隔的蓝染队长透过反光的镜片默然无语的凝视了三秒钟,终于无言的缓缓别过头去。
别以为歪一歪脑袋劳资就不知道你在偷笑!就算侧脸上抽搐的嘴角可以解释为习惯性动作,那不断颤抖的肩膀又是在闹哪样?羊癫疯发作吗?!我举起被我咬出一个缺口的茶杯,将舌尖上的瓷片默默无语的吐进去,虽然这个时候话题再围着杯子打转绝对就是在引爆笑点,但是我现在扮演的是一个不通庶务涉世不深的老实人,那么也只能按照老实人的逻辑很丢脸的说下去:“很抱歉弄坏了蓝染队长的茶杯,那个……我……我一定会赔……”
“噗——”这一声不是面前的蓝染队长发出的,而是从窗外的滴水檐上传来的,忘记说了一点,那就是五番队近年来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正副队长中,一个在屋子里跟我周旋而另外一个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却跑到了屋檐上去听墙角。
但是身为一个稀松平常的普通学员,又处在如此心慌意乱的情况下理论上我是不可能听见这样微小的动静的,所以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偿您,……我上次在静灵庭一家……”
“阿鸣!”一直侧着头的蓝染队长猛然提高声线,打断我已经语无伦次信马由缰的话语,缓缓转过身来,虽然嘴角貌似还有间歇抽搐的迹象,但是情绪已经基本收敛平复,“关于茶杯……”语声一顿,紧抿的唇角微微抽动,我原本只是在脸颊上排换的红晕很合时宜的越过下颚直达脖颈,“……的事情,不用放在心上。”
“可是……”死脑筋的老实人即使囧到想要找个地缝钻一钻也依然会傻气乱冒的倔强到底,“蓝染队长很喜欢那套茶具吧?”
“那个茶杯并不珍贵,阿鸣你不必放在心上。”蓝染队长非常狡猾的避开了我的问题,转而强调茶杯的经济价值。
“蓝染队长这样说是默认了您非常喜欢这个茶杯了?”我抬起头,随着角度变换猛然直射瞳孔的强光让我不得不眯起双眼,“对我而言,毁坏他人喜爱的东西比毁掉别人值钱的东西更加令我不安,所以无论如何请让我表达一点我的歉意。”
“是这样吗?”蓝染唇边微微扩大的笑容让我突然有了一种汗毛倒竖的不祥预感,我该不是演戏演过头不知不觉把自己绕进去了吧?= =|||,“下个月29日是我的生日,阿鸣你能赏光来参加吗?——带着你的歉意。”
如果不是我的脑袋里除了一大堆不吐不快的槽还有一种名为理智的物质,我想我会当场跳起来指着面前这个笑得一脸纯良敦厚人畜无害的队长的鼻尖问——您真的不是打算泡我吗?!这诡异的打蛇随棍上,猴子顺杆爬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回事?好吧,我是个GAY,我神经过敏,我胡思乱想,我……可是蓝染队长你如此不着痕迹循循善诱牵扯关系拉近距离真的不能怪我多想啊!虽然您未必对我有性趣,但是很显然我不知道倒霉的戳到您的哪根神经您是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对我有兴趣!
但是身为一个和袋鼠一样见袋就钻的老实人,我也只能毫无悬念的点点头就差拍着胸脯表决心:“我一定会到。”T_T,京乐春水队长在哪里?我对您的爱到地老到天荒海枯石烂永不变啊~~~~
既然钻了袋子,我也不想两手空空的无功而返,所以我挠了挠头,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面前全无异常的五番队队长,八只眼睛大眼瞪小眼了半晌,终于有些吞吞吐吐的问出来:“既然蓝染队长都知道了,那么……嗯,我挺好奇……您当年是否也输过呢?”
“当然输过了。”听起来挺出人意料,实际上却在意料之中的蓝染队长毫不犹豫的承认了自己曾经的失误,“就是因为这件事我才认识了平子队长。”
我深深觉得您一定是故意的,赌上山本老爷子的头发!
“那么……您……”即使再不通人情世故这种明显在翻人家黑历史的事情也不是一个小小的真央学员该问的。
然而就像故意在向我暗示什么一样,蓝染的声音带着三分温柔三分眷念四分怀恋在我的耳边缓缓响起:“我跑去在平子队长午睡的树下踹了一脚。”
为什么我突然之间觉得您杯具了呢?“哈哈,原来蓝染队长也曾经……”
“每个人都有少年轻狂的时候,年轻人总是容易获得谅解。”
“您的年纪还不到说这种老头子的感慨吧?不过,非常感谢您的原谅,蓝染队长。”我起身鞠躬,然后直起身体,“打搅了蓝染队长这么久真是非常抱歉,请容我就此告辞了,蓝染队长。”
“希望我们很快就会再见,和你的交谈真是非常愉快,阿鸣。”
我走到门边的脚步微微一顿,转过身去苦笑道:“那您要准备个更加结实一点的茶杯了。”
“我会注意的。”请不要用这种一本正经的表情嘲笑我这个拿着杯子当饼干犯了低级错误的囧货啊!蓝染队长虽然您是BOSS,但是请您不要忘记您现在扮演的是温柔体贴人畜无害的老好人,这样的回答有失厚道啊!
关紧身后的房门,若无其事的沿着来路向回走去,无视了从房顶上挪移到房间里的另一股明亮的灵压。我知道自己的小小算计乃至苦苦隐藏的实力在那个男人的眼中都不再是秘密,那样卖力的装疯卖傻在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眼里也只是自作聪明的可笑演出,可是我必须像一个小丑用拙劣的表演去取悦所有的观众,像一个破绽百出却由不自知的骗徒蹩脚的掩饰那些所谓的真相。
因为我在那个男人眼中正是一个这样可笑的小丑这样一个愚蠢的骗徒,匍匐于地的蝼蚁怎能察觉到自己从草丛中露出的尾部?我又怎能知晓自己隐藏的实力已经被深藏不露的蓝染看穿?
【你猜房间里狼狈为奸的那一对又有了什么新花样?】老神棍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正在主持新年弥撒一样的气定神闲。
【无外乎是试探一下我的实力水准罢了。……挡不住的话,说不准会真的被神枪杀掉。】
【那可真糟糕。看起来他很有兴趣拉你上贼船。你打算怎么办?】
【装傻到底,反正真傻假傻大家都心知肚明。】我微微一笑,将双手举过头顶又折下来扶在脑后,【去帮我查一下平子真子的事情吧,老神棍。】
【就等着你这句话呢。】
【你这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
【这句话还给你,你这个口是心非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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