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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两年来，我每晚依在维涛怀里，默默听他叙说他与她之间的事。
听他的欣喜，听他的犹豫，听他的挣扎，听他的愧疚。这一切情绪，几乎都是由两个女人引起的。
一个先来，一个后到。一个已逝，一个正娇。
我只默默听着，眼里如四年前一般，会落下泪来。
他仍旧会用微凉的指尖接住我的猫泪，微笑着说：“是我在矛盾难过，你又哭什么呢？”
只是他再也没有随着我落泪。
听了两年，我不得不承认了，他是真的喜欢上了她，那个叫“小露”的女子。
今天，我终于亲眼见到了小露。
维涛把她带回家了。他脸上竟然还有些忐忑，像对着家长一样对我介绍：“小楠，这是小露，我的女朋友。”
小露微笑着看我，她有着很干净的笑脸。
她的头发如斯楠那般长而黑亮，她的眼睛如斯楠那般大而有神。
只是眼神终究不同。
斯楠是外表孤傲却内心柔软的黑猫，小露是外表柔弱却内心坚强的白兔。
关于这些，他形容的一点也没错。只是，还有一点，他说错了。
他说小露知道他无法彻底放下斯楠，但她愿意接受，愿意等他。就算真的永远放不下，她也不会在意，她会包容。
可是，她看着我时，我在她脸上看到了苦涩。
怎么可能不在意？一只叫“小楠”的黑猫，一只很像斯楠的黑猫，一只他会小心翼翼向它征求认同的黑猫。
她走过来，向我伸出她白嫩的手：“小楠，我是小露。”
我起身，跳下窗台，静静避开了她摸向我后背的手。
我在她眼里看到了受伤。我在他脸上看到了不安。
“小楠……”他唤我，又对她解释：“对不起，小楠只是有点怕生……”
我脚步顿了顿，没回头，离开了这栋房子。
小露，你嫉妒斯楠么？活人永远比不过死人，你嫉妒么？
你可知道，斯楠更嫉妒你啊……
你可知道，小楠更嫉妒你啊……
黑暗中，我趴在茂密的树冠上，思考着我的猫生。
既然投生为猫，为何还要让我带着记忆，为何还要让我继续爱着他？
既然投生为猫，为何我还要纠缠着他，为何我还要独占着他？
是了，我是一只猫了，我已没有资格再霸占他一辈子了。
难道我忘了吗？作为一只猫，我拼死回来找他，本意不是要阴魂不散纠缠不休的，本意是要看着他幸福的。
可是我还爱着他，又怎能心无芥蒂看着他与另一个女人相亲相爱？！
难道是我错了吗？我不该回来找他，不该妄想陪在他身边，不该妄想他会一直让我留在最爱的位置上！
他会有妻子，会有儿女，会有孙子、曾孙——这不都是他应有的幸福吗？
什么时候起，我竟把他的幸福压在我的嫉妒之下了？
我不是早该想到的吗？只有他不再为我悲伤了，他才会真的幸福！
逝者已逝，我现在只是一只猫。
就算心痛，就算不舍……我应该更不舍让他为难。难道不是吗？
“小楠！你在哪里，快出来……”维涛来找我了。
“小楠……”小露也跟着来找我了。
我轻巧跳下树，无声地潜行跟在他们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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