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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
而且他的认知里,阿狼虽为人形,却与动物无异。他之所以能容忍阿狼的种种亲昵举动,只是因为他以为那只是宠物的撒娇!然而,如今这宠物竟然想要与他做这种事,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可怜他竟然无法反抗,他恨不得死了!
“放开!”二人力量上的悬差让他无法阻止这耻辱的侵犯,挣扎却换来更加激烈的拥抱。
笙笙是他的!他早就该占有他!他要控制他!包括他的身体,包括他的呼吸,包括他的一切!
这样,笙笙就不会离开了!
少年趴在草堆中,一时懵了。
阿狼满足地趴在少年的背上,他喜欢这种感觉,占有!控制!快乐!
将少年扒拉着翻过来,笙笙闭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要将自己的记号涂满笙笙的全身!笙笙是他的!他要让所有狼都知道!
于是赶紧忙活开,沾了一点儿匆匆忙忙地打算抹在笙笙脸上,孰知笙笙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睁着黑漆漆的眼,正森森看着他。
阿狼愣了愣,随即咧嘴笑开:“笙笙!”
“滚!”笙笙却突然怒吼一声,一巴掌扇到他脸上,“你给我滚!”
阿狼捂着脸委屈极了,他不知笙笙为何会暴怒。却见笙笙已经气得淌下汗来,顺着额头唰唰地流。阿狼不敢再惹他生气,只好瘪瘪嘴,委委屈屈地蹲在一边。
这个野人!这个混蛋!比那些恨不得他死的人还要残忍可恶百倍!
少年恨恨瞪着明显委屈无措的阿狼,有气发不出,全部郁结在胸,险些要吐出血来。
他抓起手边的枯草,死命擦着大腿。他恨不得能够立刻扒下一层皮,换回他曾经的干净无垢!
阿狼呆呆望着少年疯癫地动作,呜呜地扑过去,抱着少年的腿,用厚实的身体挡住他的自我伤害。
少年捶他骂他,他也不管,只是抱着那双腿,低低呜咽着。
他真的从未见过如此死皮赖脸的人!少年打不动也喊不动了,颓废倒进枯草中,徒剩喘息的力气。
他该拿他怎么办?他自己又该怎么办?
……
笙笙又不理他了。
对阿狼好冷淡,好看的笑容没了,悦耳的声音也很少出现了,除了那个恶狠狠的“滚”,他再也听不到其它。
部落里的狼儿们甚至开始议论他了,狼王怕他的配偶,看来,它们狼群要换头领了。
“滚!”
阿狼痛苦地抱着头,缩在角落里。
他知道自己似乎做错了,笙笙的腰都被他掐青了,笙笙的膝盖和肩膀都磕破了……
他忘记笙笙比兔子都弱,他该轻些的。
如果下一次,他一定会记住教训,可笙笙不肯让他抱着,甚至不肯他接近,更莫说是交=配了。
阿狼想来想去,只好翻山越岭地弄来各种新果子,灰头土脸地讨好笙笙。
交=配过的公狼得不到母狼的认可,是很可怜的。
少年冷着脸,默默对着墙壁,看也不看他。
阿狼低着头随着少年转圈,捧着果子可怜兮兮道:“笙笙……”
云笙拧眉,扭头便吼:“滚……”
嗯?那是什么?
那大掌里一堆红红绿绿的果子中,有一块小而方的腰牌。
如果他没有看错,这是……
少年眉毛一跳,叫住垂头丧气准备离开的阿狼:“回来!”
嗯?!阿狼耳朵一动,眨眨有了明显黑眼圈的大眼,刚想连蹦带跳扑过去,看到云笙冷冷的脸,又瞬间瘪了气,垂眉顺眼地挪过去,低嚎一声:“呜……”
这野人也会失眠?!少年冷哼一声,朝他微微颔首:“果子,拿过来。”
阿狼抬起脸,殷切看着他。
少年眯眼哧了一声,低声道:“阿狼。”
这野人,得了便宜还卖乖!非得自己喊他的名字才肯过来,着实可恶。
阿狼立刻喜笑颜开,大狗一样扑到少年身边,下巴搁在少年的肩膀,摇头晃脑。
少年将那块腰牌握在手中,反复看了看,这不是就是他五哥的腰牌么。
阿狼睁着大眼看着笙笙对那颗丑丑的“果子”百般爱抚,暗自庆幸着,若不是因为这附近的果子都被他摘得差不多,实在找不到其他好看的果子讨好笙笙,他也不会摘它凑数。
没想到,笙笙喜欢这样难看的——嗯,阿狼有些脸红,他背着狼群偷偷尝过——味道也实在不怎么样。
“哪里摘的?”笙笙难得发话,阿狼竖起耳朵听得格外认真,“抱我去看看。”
阿狼高兴地长嚎一声,抱着笙笙舔来舔去,笙笙不气了!
少年拧眉躲了躲,看到阿狼高兴地样子,却也无论如何也恨不起来了。
对方做了一件让他觉得屈辱的事,可对方连屈辱为何物都不晓得,他还如何生气?
他坠崖的地方。
山崖边歪歪斜斜的果树,结着嘟嘟串串的果子。
是一棵山枣树。
少年探头向下看了看,阿狼连忙抱紧他,生怕他掉了下去。
“你是怎么摘的?”笙笙的脸色冷冷的,像是在生气。
阿狼委委屈屈地低下了头,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对,如何又惹笙笙生气了?
果树从悬崖峭壁中凭空钻出来,采摘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跌个粉身碎骨。
他真的是在这里捡到的?
不会是在故意试探自己吧?
“放我下来,”少年心下狐疑,拍拍阿狼的手,“你过去,摘果子。”
阿狼将云笙放在悬崖不远的石头上,乖乖过去摘果子了。
云笙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怎地,就有些心慌意乱。他尚还未搞清这种感觉,便见阿狼毫不犹豫地纵身跳下悬崖!
“阿狼!”目瞪口呆之后,少年从石头上跌坐下来,凄厉大喊了一声。
阿狼……他……
“笙笙!”阿狼立刻欢快回应,从悬崖边探出头来,“笙笙!”
少年低下头,盯着石缝中的青草。
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方才那样的惨叫把自己都吓着了,这样大惊小怪的云笙,就连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这不可能是他吧?既陌生又可怕。
可指尖还在轻微哆嗦着,证明着他的心有余悸。
那种瞬间撕心的感觉,太真实了。
“笙笙!”阿狼抱着山枣跑过来,见云笙跌坐在地脸色惨白,慌忙噼噼啪啪抛开果子,扑过去抱他,“笙笙?”
云笙推开他:“走开。”
他需要静一静。
十分需要。
……
“但凡是人,就需要衣物蔽体,”少年愤愤指着阿狼腰间的豹皮,“就连你都知道穿衣,为何要让我不着寸缕?!”
阿狼痛苦皱着眉,笙笙的话太长了,他听不懂。
不过,他好像喜欢自己的战利品,喜欢拿去便是。
他大咧咧解开腰间藤条,准备脱掉豹皮裙,被少年一把按住:“算了。”
阿狼不明所以,见笙笙蹲下来,拿了一根小树枝在地上划拉着什么,便好奇去看。
他看看地面又看看笙笙,然后指着地上画的人兴奋道:“笙笙!”
“嗯,”少年点点头,用树枝指着画中人,“衣服,笙笙要穿衣服,阿狼,你明白吗?”
阿狼眨眨眼,若有所悟,回身到仓库中翻来翻去,拿出一堆染血的衣物——那是之前从云笙身上扒下来的——作为战利品。
衣服已经破烂不堪,滚边的银丝线已经折成数断,参差不齐,云笙索性将银丝抽出来,扔在一边。
阿狼看那东西亮晶晶的十分好看,趁着笙笙不注意,偷偷藏了起来。
口袋里还有些碎银子,一柄蓝宝石匕首,少年将它拿在手中掂量片刻,递给阿狼:“给你的。”
阿狼眼睛一亮,忙将匕首拿过来。
他之前竟未发现这等好东西,取下外层包裹的方布,开过刃的匕首锋利闪亮。
匕首寒光划进眼底,阿狼一愣,脑中也跟着划过一闪而过的景象——小小孩童手持长枪,立于皑皑白雪地,倏地一动,竟似模似样,接着枪头寒光一闪——他疑惑摇摇头,又什么都看不见了。
眼前只有笙笙,坐在草铺上看着他发呆:“喜欢么?”
“笙笙……”阿狼一边对他挤眉弄眼,一边将匕首包好别在腰间。
这武器很锋利,我很喜欢。
将挂在手腕上的腰牌也摘了下来,少年眉眼含笑地递给他:“那这腰牌也送你好了。”
阿狼嘿嘿一乐,一把抢了过来。
少年低下头,乌黑的发垂坠肩头。
人的命生下来便已注定。
他的人生他不喜欢,有人却羡慕到咬牙切齿。
如果可以交换,他愿意同教书匠换,他愿意同店小二换,他愿意同任何人交换。
可他不能。
一路走下去,在亲人的血泪中走下去。
他的命,便是那众叛亲离的命。
“笙笙,笙笙……”阿狼见他低头沉默不语,焦急推他。
从恍惚中抬起头来,胡须荏苒容貌不清的男人殷切看着他,一双大眼纯净无垢,少年忽的笑笑:“走,带我去溪边,我们洗衣服。”
权且当做身在梦里,一晌贪欢吧。
这些衣物虽然破烂残缺,好在层叠繁复,洗净血渍拼凑起来,也足够两个人用来遮羞了。
少年从前活得再怎样不快活,也是从未做过家务活儿的,但若是想指望趴在他肩头嘿嘿傻笑的阿狼……少年摇摇头,还是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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