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之梳画还家

作者:且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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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染病的人当然喝粥最好。有鱼有米,熬上一锅香滑鲜嫩的香菇鱼片粥,没人能抗拒得了清流江鲜的美味,再把那几只虾剥了壳丢进去,锦上添花。

      李淙这么打算着,掀开米缸盖子。家里的米剩得不多,好在熬一锅粥绰绰有余,不过都是陈米了,也不打紧,虽说没新米那么香一样是吃。

      前些天攒下没吃的四个鸡蛋加上今早下的两个,一共六个,取两个打进粥里做蛋花甚好。又转身去后院把笼子里养了好些时日的老母鸡捉了来,等一会儿熬上粥就杀了炖汤。

      要用的东西都搁灶上备好,又怕萧弦饿得慌,想起家中除了咸菜什么吃食都没有,只有半张他自个儿留着中午吃的饼子,又硬又粗,那孩子怕是入不了口。于是赶紧生了火,蹲下去将碗柜底下的一小袋米粉拽出来,倒出半碗与开水兑匀了,搁进锅里边搅边煮,调了一碗米糊出来。又取糖块化成水倒进锅中煎热,淋在米糊上吊吊味。

      李淙取了只干净勺子,端着热米糊进屋。见萧弦没睡,正愣愣地瞪着屋顶发呆,听见他进来赶紧闭上眼睛装睡,殊不知一举一动全落进了他眼中。

      李淙看着萧弦欲盖弥彰的模样心里有些乐,也没拆穿,走过去拍了拍萧弦让他起来,把裹着布的碗递到萧弦手里,送上勺子,嘱咐他小心烫着。

      萧弦接过碗,一阵甜香扑鼻,低头望去,见碗中雪白细腻的米糊上覆了层琥珀色的晶莹糖浆,蔫蔫的食欲顿时有了振作的势头。他握着勺子挑起一些,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头在勺尖舔了一口,甜滋滋的果真很烫,便端着碗边搅边呼呼吹气,待冷些了,顺着碗沿刮了一勺送进口中。

      本来怕食物粗陋他会嫌弃,这会儿见他大口大口吃得香甜,李淙放下了心,告诫萧弦这只是垫垫肚子的,不用吃太饱,吃完了将碗搁在地上,他待会儿来收拾。说罢起身离开,留萧弦一人在屋里让他慢慢吃。

      萧弦抬头,怔怔地看着李淙离去的背影。

      瓷海碗有些破旧,还缺了口,却细心地裹了厚布不让他烫着。嘴里的米糊软软滑滑甚是可口,覆在上面被煎成褐色的糖汁稠而不腻。只一碗再普通不过的糖汁米糊,胜在热汤热水,一口下去一直暖到了心里。

      虽说东西合他胃口,却不敢多吃。之前没怎么注意,一闻到食物的香气就觉得饿了,但胃里空着,身体也很虚弱,他怕一下子吃太多会把胃给吃出病来,所以半碗下肚便搁了筷子,又因身子没力,顾不上逞强,听话地弯腰把碗放到了地上。

      萧弦脱下李淙的旧棉袄盖到脚边,躺下去睡好。胃里暖洋洋的,吃进去的食物驱走了寒气,肚子里有了底,好像整个人都活了过来,不再飘着了,也让他觉得眼前的人和事愈发真实起来。

      若说来这里之前的生活是一场梦,他不信。梦怎会如此详细鲜明?想起哥哥以前总笑话他爱吃甜食,他自己不觉得丢脸,但说得多了,久而久之也觉得娘气起来,因此从没和别人说过这个嗜好。不过现在知道的人又多了一个,而这个人,现在也是他的“哥哥”。

      萧弦迷迷糊糊地想着,翻了个身,终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李淙回到灶台前,拿起药罐晃了晃,看药材浸得差不多了,便添了柴火将药罐端上灶,用猛火煮至汤水沸腾,而后收成小火,盖上盖子慢慢煎,转身熬粥。

      李淙握着木瓢舀了米出来淘干净,用水泡一小会儿,然后上灶炖上。又捉了鱼开膛破肚刮鳞去鳃,剁下头尾留着熬汤,肚皮上的肉连皮片成薄片,撒盐和胡椒腌上。白虾斩头去壳,香菇去蒂切片,木耳洗净,分作煮粥和熬汤的两份,一会儿等白粥熬得差不多了再通通搁进去。

      粥的食材准备停当,李淙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转身去料理母鸡。老母鸡简单,杀好洗净整只放锅里和木耳和香菇一起炖上,今日的吃食便算弄完了。

      陶罐里的药用微火熬着,渐渐渗出了药香。锅里的粥煮得粘稠,也泛起了丝丝米香。李淙坐在灶台旁的凳子上杀鸡,身上热了起来,汗一滴一滴顺着鬓角滑落,淌到了面颊上,让他觉得有些难受,不过想起下午还要去县里探探红杏楼的消息,便忍着没去擦。

      李淙每次外出总要用灶灰把脸抹脏才出门,倒不是觉着脸上的印记难堪。当年受刑的时候刚及弱冠,被打得奄奄一息拖去菜市当众刺了字又抛进牢里等流放,那样都没皱一下眉,如今这境地更不会觉着丢脸。只是县里的人不像村人这么和善,地痞无赖也多,见到他面上的字就知了他是奴籍,总要来奚落一番。若只嘴上逞逞威风倒还好,最糟的是被人围住了打。奴籍只比畜生高一等,不插一脚已算厚道,断不会有人上前阻止。村长好心给他找了县里的工来做,他怕上工误事,又不想给村长惹麻烦,才渐渐养成了这习惯。

      关于奴籍和他脸上刺字的事曲弦也是知道的。李淙那会儿在红杏楼做工,某次撞见曲弦被色欲熏心的护院欺负,逼得急了向他求救,他好心救了他一回,自此两人便算认得了。曲弦知道他是奴籍后非但不厌恶,反倒常来同他说话。后来听他说老鸨把他的头夜卖给了县太爷,李淙爱莫能助,没想到那孩子居然提了那么个奇怪的要求出来,说什么许是破了身便不用遭那罪了,结果惹得老鸨大怒,直打得人十天没能下得来榻,之后更是硬逼他接客,搞得现在病成这样。要是今后老鸨寻来纠缠不休再让人出个三长两短的,真不知自己到底是帮了他还是害了他……

      李淙记起先前萧弦抬手过来探他的脸,怕是连他本来的样子都忘光了。想到他一难为情就泛红的耳根,又觉好笑。

      那孩子总是这么傻乎乎的,也不知这么多年在红杏楼里是怎么过来的。竟在那般龌龊脏污的地方待了十七年,想必就算他问他也不愿意多说。如今在清流江里滚了一遭,不如当是个契机,洗尽前尘,好好开始新的日子。于他自己本是万念俱灰浑浑度日,既然不忍留那孩子一个人辛苦过活,不如就当多个牵挂,以哥哥的身份陪着他、照顾他,直至他不需要的时候。

      看看火候,李淙将粥的配料扔进锅里。药熬好后滤去药渣盛进碗里,想起前几日去村长家,村长送了他一袋子自家做的芝麻糖,取来放一边,随后捧着药碗握着勺子边搅边吹,直至不烫嘴了才端进屋去给萧弦喝。

      萧弦睡得很沉,李淙拍了好几下都没把人拍醒,只迷迷糊糊嘀咕了几句,翻个身又不理人了。李淙没辙,只得托着萧弦的脑袋把汤药一勺一勺喂进去,喂了许久才喂完一碗,苦得萧弦在睡梦里也直皱紧了眉。

      李淙拈了一颗芝麻糖塞进萧弦嘴里,萧弦吧嗒了两下嘴巴,哼哼几声,眉头终于展了开来,逗得李淙直想笑。

      李淙给萧弦喂完药,就着点鸡汤吃光了饼子,把粥和鸡汤都温在锅里,收拾了一下屋子,想着曲弦自此住下,该添的要添,又去里屋把柜子里的衣物和被褥翻了一遍,捣弄停当后已近申时,便锁上门戴上斗笠去县里。

      等萧弦睡醒,外面的天已经朦朦胧胧了,屋里更暗,勉强还能视物。

      萧弦撑着手臂坐起,咂咂嘴,嘴里还泛着丝丝甜味。他转转脑袋望了望四周,之前搁地上的碗已被收走,里屋没人,静下心来细听,外头也没什么动静,又是空落落的一个人。

      萧弦略感不安,张嘴想喊,又想起自己与李淙还算半个陌生人,连弟弟的身份也是偷来的,怎么都不好意思把他当佣人使唤,于是披了棉衣自己下床,拿起桌上的油灯看了看,不会点,只能又放下,掀开帘子打算去外屋看看。

      萧弦四处转了一圈,确定李淙不在,开始打量起这间屋子来。

      外屋比里屋小许多,倒是一般简陋,正中一扇大门,开门出去就是村口。对门靠墙放着一张木案,木案上摆着三个牌位,看去似是上好红木做成,不过没有刻字,也不知供奉的是谁。牌位前的香炉很旧,里面积满了香灰,看得出经常上香,可案上却擦得干干净净的一点灰也没有。

      萧弦盯着牌位看了一阵,转身推门,果真一阵哗啦啦的锁链声,门又给锁了。看着面前紧闭的木门,萧弦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都说村庄里民风淳朴,邻里也热络,来来去去的人都熟悉得很,极少出小偷。萧弦攀住窗框往外看去,别家大多敞着外堂,有的门虽关着但也没锁,可为什么李淙每次出去都要把门锁住?还用小孩儿手腕粗的铁链,仿佛屋里住着的不是个病人,而是关了只老虎。

      想到这儿,萧弦不禁怀疑起来,自己现在占着的身份真的是李淙的弟弟么?看李淙见不着他就要把他锁上的模样,自己别是被绑来的吧?若真是绑架,绑个美娇娘还可信些,绑男人做什么?难道还指望男人给他生娃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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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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