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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德隐
“那个德隐大师真的在西凉寺”马车上,镇魂问朗生。
“恩,大师行走各国布道授业,年前便来了虞国”朗生执着《毒物注》细看,扬声回答镇魂,“这事其实我是知道的,但是没想到大师他这么快已经到了都城。”
陈太医素来喜棋,和西凉寺主持方丈乃棋友,德隐大师抵西凉寺布道之时他已知晓。
“说是这位大师不喜见官场的人,陈太医也没有办法与他深交。”朗生拽紧手中的医书,“我们能不能见到大师还成问题。”
哼,镇魂不屑,跟着韩相久了,也会一星半点神挡杀神的戾气。
“佛门你也想闯闯看?”朗生睨了镇魂一眼,鲁莽!
西凉寺历来是虞国国寺,大凡国之祭祀都在此处,连新主登位也在此祭天,有武僧护院,出家人心境无物,更容易学得武术真谛,寺虽不大但也绝不是小小一个相府近卫能自由来去的。
镇魂明白朗生言下之意,又恼了自己,在马车上上串下跳,撩开帘子催着车夫。
到了西凉寺,镇魂不等马车停稳,呼的一下窜出马车,直奔山腰寺门。
望着眼前千级石阶通向的寺门,朗生只得苦笑。
今日没有法事寺门是不会开的,镇魂把寺门敲得砰砰作响,直惊飞了林子里的寒鸦。
待朗生喘着粗气登上石阶的最后一级,寺门方徐徐开启,来了一个小沙弥。
小沙弥红红的脸蛋小小的个子,见了镇魂先行礼,待镇魂说明来意了之后,不住摇头。
“施主请回,德隐大师不见客。”
然后绕是镇魂朗生百般劝诱,说破了嘴皮子,小沙弥仍旧不急不恼,还是这句话,德隐大师不见客。
“回去让陈太医回禀国主,要是国主下令延德隐大师诊治主子,他便不能推却了!”镇魂恨恨的看着寺门在面前徐徐关闭。
“方才陈太医也这般提议,我回绝了。”朗生目光深邃,望着镇魂,“真要叫国主下旨吗?镇魂,你是相府的人,旁人不知道,你也不该看不出其中一二。”
镇魂明白朗生用意,国主对韩宁早已忌惮,韩宁自己早已洞察,也许在国主还没有动想要清理韩宁的心思时,韩宁早就已经心中了了。昨夜拒用陈太医,也生生表明了韩宁的态度。
若国主要除掉自己,借太医院之手总比自己来得好些。
“这就真的没办法了吗!”镇魂踢着高高的门槛出气,相府里韩宁那个样子,镇魂早已心如火烧。
两人相对无言,只得步下寺门,待回去再做打算。
马车沿来时山路向回走,才绕过去不见了寺门,就遇到相向而来的车驾。
山路狭小,来车速度极快,镇魂只得勒令车夫停车相让,不想来车一点减速都无,骨碌碌的扬起一大片尘土,沿着镇魂他们的来路直驶了过去,一会儿便不见踪影。
镇魂“啧”了一声坐进马车,却见朗生仍旧探着头望着西京寺方向,似乎想到了什么。
“快!叫车夫掉头跟上去看看!!”
相府的马车以椴木镶铜,十分结实,赶起路来速度很快,不一会又回到了寺门前的石阶处。
可是那辆来去飞快的马车却不见踪影。
“镇魂,问问车夫,这路通向哪里?”
镇魂问了车夫方知山路的一直延伸,绕西京寺直到后门峭壁无路处。
“我们回去看看,”镇魂指示车夫继续向前,自己也撩开帘子和朗生看着外边。
车行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远远见着了那辆车,镇魂吩咐车夫停得远远的,自己矮身向前,接着路边树丛茂密,逐步接近过去。
只见车上跳下来个小厮,转身奔上西京寺后门,才敲了几下门就开了,出来一个穿着黄色袍的中年僧人,两人不知说了什么,一起走到马车边,撩了帘子,僧人伸手进马车,迎出一位胡须眉毛皆白的老和尚,老和尚面色如黄口小儿,精神十足,即使身着棉衣手脚也丝毫不嫌木讷。
待老和尚下了车,马车车窗帘子忽得打开了,镇魂潜于树丛,角度稍低,看不见车内是何人,只见一只手莹白如玉,扶着窗口,骨节虽粗大,但丝毫不显粗糙。
老和尚和车内人隔着窗说了些什么,镇魂不敢靠近恐被人察觉,只隐隐约约提及毒物。
“恭送德隐大师。”不一会小厮行礼送老和尚和黄袍僧人,镇魂方一联想,才惊觉那位鹤发童颜的老者竟是他们苦苦求见不得的德隐大师!
回到马车上,镇魂把刚才听闻细细和朗生说了一遍,朗生面色有霁,“可有看清楚那车上有哪家的记号没有?”
虞国国都内,文人雅士高官朱门无数,但凡有得脸面的人家,都喜在自家马车上印刻上自家的记号以彰身份,例如韩相的马车便是在门边有小篆单书“韩”字。
镇魂摇头,“我细细查看过了,确实没有任何人家的记号,不过看这车架平稳,用得绝非粗料,想必是有脸面的人家。”
两相一合计,镇魂决定追着马车去看看。
车夫驾着车远远跟在那辆马车后面,前车也不避讳一路进了城,辗转进了一家人家的后门。
镇魂和朗生下了车绕到前门一看,才知这是乾坤公子府上。
要说乾坤公子此人,在虞国国都偏偏是家喻户晓的人物,文人骚客 :“奏本执章心怀天下,下笔落墨纸有乾坤。”前句说的是韩相韩宁,后一句便是称赞这位乾坤公子的。料想这位公子本也是和韩宁齐名的人。
镇魂常年跟在韩宁身边,对此人早有听闻,朗生不喜旁事只读医术,对乾坤公子竟也知其一二。
“乾坤公子不喜交际的。”朗生无奈,“曾经有人千金求见乾坤公子一面都无果。能识得乾坤公子的,少之又少。”
“不管怎么样先问一问再说。”镇魂本就打着破釜沉舟之心,佛门西京寺不是自己能无赖撒泼的,乾坤公子再传得神乎其神也就是一文人,为了德隐大师的事,不管怎么自己也是要试上一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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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你们就这么回来了?”梨花掐着腰指着朗生镇魂直跺脚,“镇魂好你个自诩武艺超群,你怎么就不会趁人不备进去瞧瞧?”
“西京寺佛门森严,又是国寺,梨花姐你让我怎么闯?”镇魂苦笑,和朗生空手而回,料定了要被梨花说上一通。
“我说的是那什么乾坤公子的宅子!”梨花抚着胸口,韩宁从上午到现在几近黄昏,愣是没有清醒过一回,烧退不掉药又喝不进,勉强喂到口中也很难吞下去。梨花任是阅历不浅也急得不行了。“我说朗生,怎么办?”
“为今之计只有等。”朗生给梨花满了茶杯,送到梨花手中,“既然小厮说了待乾坤公子回来便会禀明我们的来意。”
“你也真信!”梨花徐徐喝了口茶,顺了气,“主子拖不得的,你心里最是清楚。”
“我知。”朗生抬头看了看天,“旁人说的我可以不信,但是那人是乾坤公子的家仆,他说的,我信。”
梨花一时语塞,不由得停口了。
待朗生去了药库为韩宁抓药,梨花方才拉着镇魂做到外堂细细讯问,“镇魂,你再仔细的给我说一遍今天的事儿,一丝一毫都不得遗漏。”
镇魂无奈,只得细细从头说起。
“之后我们便跟着那马车回了城,马车就进了一家人家后院,我们到前门一看,才知道是乾坤公子的宅子。”
“而后你们便去敲了门了?”
“是了。”镇魂回想着方才的情景,仔细的说,“而后我和朗生下车到了前门,敲了门等了半晌才有人来。”
一个着青色对襟袍子的小厮开了门出来,瞧着年纪不过二八的样子,见人便作揖行礼,圆圆的脸未脱青涩,一笑却让镇魂朗生如沐春风,心都不由得舒坦起来。
“二位公子有和贵干?”小厮嗓音清丽竟如黄鹂一般,又略含笑意,斯斯文文的样子也不失体面。
“在下朗生,这位是兄弟镇魂。想求你家公子一见。”朗生越过镇魂开门见山道。
“家主不见外客,请朗公子见谅。”小厮又是一揖,语气仍然恭敬有礼,脸上笑容不变,温暖得只想让人心生亲近。
“实不相瞒,在下有人命关天的急事要求见你家公子。”镇魂被这小厮一笑一看,登时耐下性子来,“说来惭愧,我们方打从西凉寺来。”
镇魂话中有话朗生怎能听不出来,原想这般已经失礼了,正皱眉,不料小厮一如之前,微笑看着镇魂做揖,像似没听出言外之意,“家主不见外客,请镇魂公子见谅。”
朗生揣摩了下,扯了扯镇魂,便对小厮道,“可否劳烦小哥传话给你家公子?在下确为人命之事求见,人命关天,听闻乾坤公子下卜鬼神上算兴衰,区区一届草民自是不敢登公子之堂。”
镇魂见朗生如此伏低做小又凭得心生烦躁,平日里跟着韩相进出,到何处都是人好生相待的,哪受过今天这般罪。听朗生大概也耐不住性子了,话中带了刺,什么叫“下卜鬼神上算兴衰”?摆明了嘲讽他家公子沉迷神鬼之道。
朗生明捧暗贬,料定那小厮定挂不住面子,再是说不得场面话。
不料小厮毕恭毕敬,“朗公子说笑了,家主敬鬼神远之。朗公子有话便吩咐清玄,清玄定会把话带到的。”见朗生满脸盘算,小厮自称清玄心下偷笑,公子吩咐过,无论何人来府,都须挡在外面,话倒一定给公子传去。
“清玄是么?有劳小哥了!”朗生见该人姿态便知自己盘算错了,下人能不议主已是难得,不卑不亢更是少见,料想乾坤公子内规甚严,连家仆小厮都不落仪态,心下细想,便把经过从实道来。
“我家主人病重,在下身为家医无力医治,遂去西凉寺求见德隐大师,请大师慈济。阴差阳错遇到你家主子的车驾,便跟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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