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都—doll

　　（五）
　　房间中光线的不足全部由烛火代替，远远进进高高低低的闪烁在餐厅里，仿照出传说中的某种仙境的意味。
　　我看向对面的男人：“没有想到，你也有这样的兴趣。”

　　“哼。如果是夸奖的话那么谢谢。”

　　看着对面的男人若无其事的重复着我过去的话，我皱起眉，坐在侍者为我拉开的凳子上。
　　因为只要和对方说话，就莫名其妙的觉的心情烦躁。

　　时信做着手势，让旁边的侍者打开酒瓶。
　　“因为不知道你会不会来，所以我没有提前打开它。不管怎么说都是珍贵的好酒，要珍惜才对吧？”
　　宛如花香的味道从打开的瓶子里飘荡出来，拌着房间的湿气缓缓的充斥的周围的空间。
　　“最近的心情如何？”
　　“很一般。怎么？”
　　“很一般么？那天在赌场里，你看起来非常开心。”
　　“那个，最无聊了。”
　　“是么？”时信的脸上有出现那种笑容。
　　那是一种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装做一无所知的笑容。

　　我最讨厌的表情之一。

　　时信却接着说下去：“‘能让天草高兴的事很简单，酒和刺激。至于想让她笑并不难，因为她总是在微笑的。’这个是晴家对你的看法。你认为如何？”
　　“男人已婚后，会多多少少的传染上自己妻子的坏毛病。”
　　“不过新撰中却有一些奇特的地方。”
　　“？”
　　“上面的命令是‘去调查’，但是下面的人却做的相当的彻底呢。特别是这个人还是非常懒惰的‘天草’。” 对方的手在面前交叉，然后准确的指向我的方向。
　　“你是在对我的做法进行指责么？”
　　“不，只是好奇。”
　　“没有想到你比我想象中的善良很多。怎么？你对那些死去的娃娃们表示以人的同情么？”
　　“我看有人比我更为善良吧？如果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讲，就算成功的阻止拍卖会的进行，那些少年恐怕已经无法再过上正常的生活了吧？毕竟药物的作用已经无法逆转。最后他们的结局可能只是变为那些地下拍卖会中的上等商品而已。”
　　“然后呢？”
　　“然后，一个很有趣的人在他们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如此悲惨的时候为他们选择一条更为幸福的道路。”
　　“如果你想讽刺我的话，不妨直说。”
　　“我可没有讽刺。我只是在感叹一个非常美丽的现实。虽然有人尽力把它隐藏，但是还是不难看得出来。”
　　“‘一旦成为娃娃，就不能在使用人化的代词了。’这个是很久以前就已经公布了的规定。”
　　“那个可以称之为我个人的习惯。”
　　“哦？你还真是善良啊~~~~~”
　　“听说过去的这样的案件，也都是由你负责的。这个有什么特别么？”
　　“我想上面可能认为其他的人会经受不住那种诱惑吧。当时的话，不是连赫赫有名的北条都有点惊讶么？”
　　“我惊讶的倒是你的技术。一共近两百人，全部都被刺穿心脏部分。”时信的手指在透明的杯脚上灵巧的划过，“穿过第五肋间直刺心间的位置，刀口整齐，而且……技术是超一流的。”
　　“在你过去所认识的杀手中有很多人可以做到这一点的。这个根本没有必要表示惊讶。”
　　“不，我过去所认识的杀手中，他们没有一个可以做到这样的事。因为一下子杀那么多人，会承受不了的。”
　　“这个和切肉是一个道理，只要错过坚硬的骨头和肌肉就并不费力，你也好歹是个前天诛的首领，不用说这种外行话。”
　　“我没有说身体，而且是说心理。一共可是近两百人的……”
　　“dolls不是人，我刚才就说过了。”

　　“…………这么说，倒也没有错。”时信脸上那种笑容渐渐消失，脸色开始认真起来。

　　空气中酒的香味开始变淡，说明饮用的时间渐渐接近。侍者走过来，将dracula那种特有的鲜红色倒入玻璃杯，放在我们面前。
　　凝视着那种美丽在烛火下轻轻荡漾，我渐渐的露出微笑来。
　　“小姐，请。”侍者将杯子推送到我面前。
　　在我的手刚刚触及杯子的时候，时信的声音突然穿过来：“有关手腕，天草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见解呢？……
　　……你从来不带手表吧？对于手腕的装饰物也好象很不喜欢的样子。”
　　“所以那次才被你发现么？”
　　“因为你突然带起手表啊，平常人也会起疑心吧？不过那次之后你就很快摘下了。至于在上次……”时信的手慢慢的摸向脸颊，枪口的火药在他的脸部形成轻微灼烧的黑斑，“我认为自己是侥幸不被打死的。”
　　“新撰中有命令，禁止私斗。只要我没有接到上面的命令，我就不会杀你。”
　　“哦？天草不是新撰培养出来的人才吧？资料中显示你是后来加入新撰的。在那之前你在哪里接受训练呢？”
　　“这个你没有必要知道，我也没有必要回答你。”
　　“你的眼神变了。”时信的身体渐渐前顷，声音却带着笑意。那种神态在烛光中忽近忽远，让人开始觉的有点难以琢磨。
　　也许是几天以来的狂欢让自己的身体到达极限，突然之间觉得自己的眼睛开始变得沉重起来。
　　时信的声音还在不紧不慢的响着：“这以下，算是我的推测。天草的手腕……恐怕是不能触碰的吧？有些人把那个叫做——逆鳞。”
　　“……”
　　“你没有回答，就说明我是说对了。原因是什么呢？天草你可以告诉我吧？”
　　“我……”突然间不自觉张开的嘴唇让自己都觉的惊讶，但是却能明显得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出现不自然的僵滞。
　　Dracula特有的血色液体在空中划过，蜡烛的火光在一瞬间熄灭，冒着青烟的引线发出好象血肉被烧焦一样的吱吱的声音，混合和酒粉红色的腊泪撒在白色的桌布上。

　　“没有想到你也喜欢这种小丑戏。北条时信。”
　　似乎已经知道这种手段并不会有太多的效果一样，时信的脸上又露出那种让人厌恶的微笑。
　　“失败了啊……果然让天草顺从是没有那么简单的事。”
　　推开急忙走过来清理的侍者，我把酒樽从冰镇的桶里拿出来。“既然这个是请我的，那么我就拿走了。告辞。”
　　“请便。不过有一句话要告诉你，你总有一天会来做我的手下的 。”
　　听到他的话，我停下脚步。“如果那样，你就要做一些准备了。敢和天草提要求的人，要付出很重的代价。”

　　“哦？是么？让那两位拳手达成愿望的代价是赌场的全部赌金的话，这种价钱还可以接受。所以……”在要走出门口的时候，听到那个带着微笑的声音又再次想起，“只要不是以身相许，其他都好商量。”

　　“……错了，那个不过是附带的赠品，他们所付出的代价是他们的命。”街上夹着雨气的风迎面吹来，将我的话慢慢的撕裂在空气里。

　　不知道他是否听到了呢？算了……对于早晚要死的人，说什么都难免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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