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零农村日常

　　冬天的日子好混，一转眼就到过年。

　　一向壮实的林晚霞这次病了小半个月，终于在寒冬中痊愈。

　　早起收拾洗漱好，整理好床铺就出门去烧火做饭。

　　李淑娟已经在厨房点火，深冬的南方并不温暖，刺骨的寒风浸透了这片土地。

　　时隔多日走出房门，林晚霞深吸了口气。看着萧瑟的风吹在母亲头上，她没有太多时间叹息，日子总是要过下去。

　　“妈，我来帮你。”

　　“诶，咋起来了？”蹲在火坑旁法人李淑娟看了一眼，随口问了一句。

　　“好了，我起来透透气”

　　“冬天没啥事儿，不着急，而且小杨能干嘞，这段时间可都是他帮忙，虽说到家了要干活，可你爸和我都不好意思让人家这么累”

　　“我看着呢，书怀哥能干得很”林晚霞听李淑娟提到杨书怀也下意识夸。

　　冬天没什么大事情，但是像劈柴、挑水、打草这些事情也不少，以往都是林晚霞多干，他爹妈啥少干，自从杨书怀来了以后，即使没有林晚霞也绰绰有余，让二老也休息了好一阵，只是全指着杨书怀做，二人心里也过意不去。

　　‘书怀哥还没起吗？’

　　“没呢，我让他多睡会儿，从他来咱家就没好好休息过，天天抢着干活也累着了。”

　　“嗯，是该多睡会儿。”林晚霞听李淑娟这么说，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等会儿做好饭再叫吧，我来烧火，妈你去做饭”林晚霞接过柴火蹲在火炉旁

　　“好，那你弄着”李淑娟听林晚霞这么说，在洗的发白的蓝色围裙上随便擦了擦手，就去一旁掏洗酸菜。

　　日子过得穷，粮食也不够，早上起来吃的都是酸菜煮玉米面，再拌点小葱和前段时间舍不得吃不小心放坏的豆腐做的腐乳，一早上就对付过去了。

　　好在秋收虽然交了粮，冬天也勉强还能过。比着前些年帮人种地讨口饭吃都没人要，到现在这样有土地自家种，不用逃荒讨饭，李淑娟没什么不满意，甚至心里无比感谢毛主席，要不是他老人家，他们这些人，还要给地主当牲口呢！

　　闭塞无知的农村老妇女，在分到土地那一刻，也终于明白了大儿子当时非要离家的心。

　　只是想想大儿子离家多年还是杳无音信，心里还是会流泪罢了。

　　林淑娟烧着火，眼光里闪着火光，亮亮的。

　　听村长说，镇里下来了人，也要搞什么生产大队，生产队一搞起来，搞好发展，未来可更美着哩。

　　“婶，有什么我帮忙的？”杨书怀走进厨房，撸起袖子准备捡柴。

　　坐在火坑旁的林晚霞看他一眼，刚想说话。

　　李淑娟笑着转过身，把他手里的柴拿过来。

　　“小杨去坐着，马上吃饭了，跟你林叔吹吹牛去，没啥要弄的”

　　杨书怀看一眼灶台和林晚霞，点了点头打招呼应了一声。

　　“行。”

　　住的时间长了，杨书怀也不像之前那般客气了，总是客气，大家都不自在。

　　晌午饭吃完，天也不早了，绵绵细雨夹杂着雪米如寒针一般，刺得人不想出门。

　　一家人围在火炉旁烤火闲聊，李淑娟手里还拿着线和几块布料，是前些天就说的要给杨书怀做的汗衫。

　　“过两天也该赶集买点年货了，马上望二十的日子了，虽然咱们家人少，但添了小杨，也该多热闹热闹。趁着过年多买点，整整齐齐过个好年。”

　　坐在火炉旁陈旧板凳上的林志平吧嗒吧嗒两嘴旱烟，说了一句。

　　“是了，前两天王婶还约我，我嫌冷了，小霞也没好完，就没去，这会子是该赶紧了，要不然赶不上二十二大集”李淑娟还在弄衣服，没抬头，边咬线边跟林志平搭话。

　　“这几天杀猪的人家多，请的也多，我怕赶不赢，你先带着小霞小杨去，正好带小杨认认路认认人。”火炉旁烟雾缭绕，屋里也比较黑，熏得看不清林志平的眼睛，只听得清他的声音。

　　“对哈，小杨正好替你，要不然咱娘俩不定背不回来。”

　　林晚霞弄着火炉子上的火钩，笑了一声。“妈，又不买啥大件，咋背不回来。”

　　杨书怀看了她一眼接话道:“没事儿，婶，到时候重的我来背。”

　　“哈哈哈，这不是想着背篓小嘛，去赶集背你爸新做那个小背篓看着也亮哨，比背那个装猪草的背栏好看！到时候不得提着抱着，就我俩人能拿多少。”

　　李淑娟弄完了汗衫，满意的抖了抖，满眼都是笑意的回她俩话，看着很是舒心的样儿。

　　林晚霞想到他爸做的那个小背篓没说话。好看是好看，能装个啥？

　　但李淑娟就爱俏，虽说年纪上来了，但以前也是十里八乡的村花，日子虽然穷，可是林志平能担的都担着，让她这个年纪都罕见的还有两分年轻时的样貌。

　　杨书怀也想到那个放在柴房的小背篓，默了默没说话。

　　那背篓大小适合李淑娟和林晚霞这样个子小巧的，样式也是林志平想着给李淑娟背着好看做的带点藤编花纹的，站在男人堆里也算鹤立鸡群的杨书怀背……

　　算了，林婶高兴就好。

　　“妈，到时候你背那个，我背背栏，手提着累。”

　　“你背背栏走我边上多难看，买的又不多，到时候提着就回来了！”李淑娟不乐意，拿着汗衫就横了一眼林晚霞。

　　圈栏平时啥都装，又脏又旧的，她背着带花的小背篓，他姑娘整个背栏走旁边，她可不高兴。

　　赶年集这样的大日子，自然得弄精神点，要不然一整年都没精神。

　　“小霞，我背背栏，你和婶婶换着背背篓。”杨书怀出声说了一句。

　　“那也不行！你衣裳都是新的，背个旧背栏弄脏衣裳。”李淑娟也不乐意。

　　“好了好了，前两天王家不是去过镇上了嘛，应该不赶集，我到时候去给你问问他家那个大点的背篓用不用，不用借了背着去就行。再不行屋里还有点竹篾，我再编一个大点的。”

　　林志平看李淑娟确实不乐意用那个旧背栏赶集，抖抖烟枪说了句。

　　“行，要是没借到的话就编，正好没什么事。再编一个用也行”听了林志平的话，李淑娟瞬间高兴了，圆脸上带着笑模样，满足的眯起眼睛，理了理手里的衣裳。

　　过了小半会儿，低头又缝了一会儿针线的李淑娟抬起头。

　　“来，小杨，婶给你做的汗衫，试试合不合身，不合身趁着现在没事，拿了我改。”

　　“婶，不用，我带的衣服里有。”杨书怀看了看李淑娟手里的衣服，有点呆，也有点无措。

　　他一直以为那是给林志平做的。

　　“你婶婶我还不知道吗，一个多月了就看你穿身上那件，洗了就没得穿的，婶给你做一件换着穿也方便，快去试试。”

　　李淑娟不由分说的把手里的棉布汗衫塞到杨书怀怀里，催着他去里屋换。

　　“婶……”杨书怀嗓子紧了紧，说不出话来。

　　“快去试试，不合适就马上改。”李淑娟还是催促，林晚霞也在旁边劝。

　　“书怀哥，去换换，不是什么大事情。”

　　杨书怀没说话，林志平坐在旁边吧嗒旱烟，也是叫他去换。

　　杨书怀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们一眼，去里屋换。

　　过了几分钟，杨书怀穿好衣服出来堂屋。

　　“合身的，婶，不用改，我直接穿着了”

　　“诶，那就行，我也没你尺寸，估摸着弄的，合身就行，快过来烤火。”李淑娟笑着看杨书怀。

　　大小伙子，眉眼不算淡，是他们这村里少有的白，鼻子也挺，嘴唇薄薄的，有些干燥泛白。

　　“嗯，谢谢婶”杨书怀抿了抿唇，继续坐在林晚霞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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