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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兄还真是贤惠
话似惊雷,炸得各公子哥瞠目结舌。
萧君泽似乎也没有想到,这沈二公子能作出这样一首惊天地泣鬼神的神作。
沈白汀的眼中带了几分尴尬:“在下才疏学浅,实难做出佳作,扰了各位兴致,还请见谅。”
说罢端起案上黄酒,一饮而下。
喉头的辛辣感让沈白汀浑身不适,酒一下肚,两颊升起一片红云。
沈白汀杏面桃腮,眸含秋水,这样一看,让在场的众人忍不住再三偷瞄。
可惜了一副好皮囊,做的诗竟如此粗俗不堪。
郁筝见沈白汀双眼朦胧,竟掺杂了三分醉意,不免心头慌乱,上前一步想要搀扶她,又想到自己一副小厮装扮,只能裹足不前。
好在萧君泽一把扶住摇晃的沈白汀,顺势将人按回身边。
姚子镜抬眼,就见那位自称苏子衿的门客将草包沈二公子扶住,并不动声色用手握住对方的腰间。
盛京不乏有好男色的王公贵族,自己向来嗤之以鼻,如今看两人情态,说不出的暧昧,因而皱了眉头。
下一刻花令传到了自己的头上,姚子镜自视甚高,睥睨一圈,站了出来:“在下姚子镜,献丑了。”
姚子镜话音刚落,郁筝下意识往那边看,心头狂跳,此人便是与自己议亲之人。
沈白汀双眼蒙了一层薄雾,没想到这酒竟如此霸道,看人都不太清明,只听得姚子镜三字,慌忙间竟将长案上的茶盏打翻。
听得这边的动静,大家俱是看过来,沈白汀扶额,简直流年不利。
姚子镜看了一眼沈白汀,对此人更是不喜,进门时听闻沈白汀是沈府二公子,心中已有猜测,刚刚作诗时更是确认,与自己议亲的郁筝,有这样的堂兄,她又能好在哪里去。
那些京中盛传的温婉贤淑,知书达理,估计也是为了攀附官宦子弟而传出,由此可见此女不配为妻。
姚子镜收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厌恶,转而对着桑南箫,一脸奉承。
郁筝将姚子镜的神色看得分明,汀姐姐说得果然没错,姚子镜此人,不是良人。
很快姚子镜就作完一首诗,沈白汀听不出好赖,但她察言观色的本事一流,见席间没有人赞誉,就证明此人水平一般。
桑南箫没有出言,很快花令便传到了下一个人的手中。
花令完毕,各公子都自行攀谈吃蟹。
酒意稍散,沈白汀还记得自己来此的目的,犹豫一秒,端了酒盏便上前搭讪。
“姚兄真是好文采。”
姚子镜眼神不屑地看着一脸殷勤的沈白汀,对这个未来的亲戚很嫌弃。
“我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劝你们不要白费功夫。”
沈白汀愣怔了一秒,自己目的如此明显吗?
“郁筝不过是小门小户家的女儿,如今不知借了何人的势,攀上我娘,才巴巴求来这门亲事,若不是因着父母之命,媒所之言,我定是看都不会看一眼的。”
“这是自然,我那妹妹,自小看着长大,一股小家子气,怎能配得上姚公子这样的旷世奇才。”
姚子镜以为沈白汀是过来劝自己的,从前但凡是认识他的人提起这门亲事,都无不夸赞他好命,能娶一个温婉贤良的人。
原本姚子镜就对于自己要娶商户女就厌恶,听得多了,更是激起了他的仇恨心,仿佛郁筝是什么毒药,沾一下就能皮肤溃烂。
刚见沈白汀上前搭讪,还以为仍是老生常谈的夸赞,没想到沈白汀的话却让自己耳目一新,这才抬了那双丹凤眼去重新打量沈白汀。
这边郁筝听了贬低自己的话,已将溢到眼眶的泪生生憋了回去,只是一双手握紧,指甲泛白掐进肉里,差点撇断。
萧君泽似有所觉,抬眼看了一眼身边的黑脸小厮,斯斯文文的长相,连刚刚喊沈白庭的声音也柔柔弱弱。
刚注意力全在沈白庭身上,如今一看,这小厮全身上下哪有小厮模样。
竟是个男扮女装的女娇娘,萧君泽眸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手中却将案几上的蟹八件拿了起来。
只见他利落地将蟹放置蟹凳上,用银剪三下五除二剪下蟹腿和大钳,右手执了腰圆锤在橘红的蟹壳边缘来回敲击,也不急功近利,待到蟹肉敲松,才用白瓷盘将敲下的蟹肉装在一旁。
“没想到子衿还是一个吃蟹高手。”
桑南箫在一群公子哥里走了一圈,兴趣了了,注意力被萧君泽吸引过来。
“这是为我准备的?”
虽说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但自己对于萧君泽不喜他人碰触自己的东西这一习惯印入骨髓。
幼时有宫人背着萧君泽的面私下触碰他的衣物,事后衣物被他当着宫人的面烧毁,宫人的手也废了一只,当时在场的桑南箫吓得回家做了半个月的噩梦。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磁盘上已经堆了小山般的蟹肉。
萧君泽也不搭桑南箫的话,只偶尔瞥一眼沈白庭的方向。
手下功夫不停,将蟹黄蟹膏也刮蹭下来,最后用长柄叉和镊子将蟹腿,蟹钳的肉捅出来,一只蟹被完美拆解。
“你这是?”
“喂狐狸。”
“哪里来的狐狸?狐狸要吃螃蟹?”
萧君泽一笑,自觉时辰差不多,将手中瓷碟推到沈白汀的座位上。
“自然是配不上姚兄你的,我知道京中有一处妙地,到时姚兄一定来,我做东,还望姚兄给我一个面子。”
看着对面低眉顺眼的沈白汀,姚子镜受用极了,连连用手去扶沈白汀,却被沈白汀巧妙地躲过。
往日自己的光华都被大哥盖住,今日才算得遇知音,甚至有一点相见恨晚的感觉。
沈白汀转身回了座位,眼中那丝奉迎消散殆尽,这样的人,连郁筝一个指头也比不上,还大言不惭挑三拣四,蠢货一个。
“尝尝这蟹,伴着调羹,最是鲜美。”
沈白汀看着眼前小山般的蟹肉,想是心中谋划有了进度,眼中带笑,不自觉言语间也轻浮起来:“苏兄你还真是贤惠。”
说完也不等萧君泽反应,拿了食箸夹了蟹肉蘸着调羹,放入口中。
从前吃海鲜自助餐或者去海鲜餐厅,沈白汀都吃过蟹,那些蟹都是早早备好的预制蟹,那有今日口中的鲜美。不自觉间竟将碟中蟹肉吃了小半。
“公子,蟹性寒,你少食一些。”
萧君泽顿了拆蟹的手,语气平和:“你这小厮还挺有意思,主人也敢命令。”
沈白汀停了进食的手,才拿眼去瞧萧君泽。
心下已经大明,估计郁筝的身份已被拆穿,如若此时他高喊一声,那郁筝还要不要脸了。
估计不消片刻,京城闺中典范男扮女装的消息就会传遍闺秀圈,按郁文礼的德行,少不得斥责郁筝一番,再有今日全是男丁,郁筝闺誉定受损。
沈白汀握箸的手紧绷,指尖泛白:“苏兄说笑了,她是我那顽妹,今日央了我来见世面,还望苏兄保密,在下不甚感激。”
既然如此,还不如开门见山,就看苏子衿如何处理。
如若他拼着鱼死网破要揭了郁筝的面,那也算是和自己结下梁子。
虽自家是商贾之家,京中勋贵都看不太起,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哪日说不定就需要沈家助力。
譬如姚子镜,若如不是姚家亏空,哪里需要与沈家这样的商贾之家结亲。
虽说最先姚家遣人来打听的是沈白汀,奈何沈白汀一门心思在岑广奚身上,因而拒了姚家。
后听说郁之秋厚待弟弟,哪怕郁筝出嫁,也有丰厚陪嫁,才厚了脸皮求到郁文礼的头上。
说起来,郁筝受这遭罪,还是有沈白汀的缘故。
“沈兄哪里的话,只是听人说沈小姐娇贵,这样站一旁……”
沈白汀舒了口气,又看看同样紧张的郁筝,这苏子衿竟然是将郁筝认作了自己。
既然这样,也不必多说,反正在京中沈白汀的名声也坏得差不多了,也不在乎多这么一条娇纵的名声。
“无妨,既然是舍妹自己求来的罪受,就让她站一站也好。”
话峰一转,萧君泽问出此行目的:“我看刚刚沈兄和姚兄相谈甚欢,可是有什么好去处,怎能不叫上我?”
沈白汀嘴唇紧绷,郁筝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可刚刚男人才知道郁筝的女儿身,现下还有把柄在人手里,如若扯谎,被捅破估计不能善了。
萧君泽一脸轻松,只作平常谈话,沈家这方,自己势在必得。
“罢了,我约了姚兄三日后在笑语楼听戏,若苏兄不嫌弃,就一起吧。”
“那就这样说定了。”
一时间其乐融融,文人雅士,宾主尽欢。
一灰色绢直䄌,烟墨纱㯀子的小厮匆匆而来,附在萧君泽耳边低语了几句。
萧君泽瞳色俱沉,如乌云压城,让周遭的王孙公子哥感觉背脊发凉。
沈白汀自然不会多问,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
小厮说完,退至一边,萧君泽转头看了一眼沈白汀,眼中阴云尽散:“沈兄,今日我还有事,诉不能相陪,望海涵。”
说完岂不起身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各公子哥连连感叹,此人如此不知礼节,竟连桑世子也不放在眼里,直接离席,以后恐怕会到大霉。
桑南箫看得分明,刚刚苏冲来得匆忙,估计是那方已经有消息,要不然平日里不动泰山的萧君泽也不会这样来去匆匆。
一番折腾,桑南箫也彻底失了兴趣,也提前离席,只派了管事送众人出府。
沈白汀目的达成,也携了郁筝回府,只是刚出了门,又碰见岑广奚。
真是冤家路窄,沈白汀双眼目不斜视,只当此人是空气,径直往马车去。
“沈二,你眼瞎了?”
岑广奚这几日受了冷待,心中郁结不能发泄,昔日沈白汀在他面前,无不战战兢兢,如今竟这般模样,心里的落差使他恨得眼红。
“怎么,你是郎中,会医眼疾?”
说完也不等岑广奚再辩,直接扬长而去,扬起的马尾甩了岑广奚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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